“那如果直接拿我们人和地球去比较呢？”
  池清泽也不禁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起码我自己是很渺小的。我想拯救第六次文明，还想拯救第五次文明，想拯救你们所有人。我想拯救那个，想拯救这个，可是到头来却谁也没能拯救的了。”
  说着说着，他又不禁颓丧起来——这么听起来，他好像真的很没用啊！
  靳西尧却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拯救，而是赎罪。”
  “啊？什么？”雨声哗啦，将靳西尧的声音掩盖住了，池清泽没太听清楚，满脸茫然地又问了一遍。
  于是靳西尧又微微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认真道：“不是拯救，是赎罪。”
  假如有朝一日，地球上真的有外星人来袭，或是外星球想要毁灭地球，我们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这才叫做真正的拯救。
  可现状是，由于人类对于地球的过度伤害，导致地球生态受损，不得已而开始自我清理和修复。
  对于地球而言，或许这些人类才是真正将要毁灭它的人。它开始自我清理修复，自然也要清理掉这些对它有危害的人类。这是自我防卫。
  而对于人类而言，他们对地球造成了伤害，如今地球也对他们造成伤害。早些年拿走的东西，现在通通都要还回来。
  得到的东西，迟早也要付出代价。
  这是赎罪。
  正因为这是赎罪，所以他们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地球的安排，跟着命定的轨迹走下去。
  “地球不是任何人的，只是它自己的而已。它能容许万物生灵在它的身上生根发芽，而当它受到伤害和攻击的时候，自然也能收回这一切。”
  池清泽愣愣地听着他的话，仔细想一想，似乎真的有点道理。
  ……好像也不对。
  他很认真地开口，“可赎罪，应该是有罪的人去赎罪。第六次文明的人们又何罪之有呢？你们不过是生错了时间而已。”
  “第五次文明自己的罪过，已经用灭亡来偿还了，你们是没有过错的，你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啊！”
  靳西尧定定地看着池清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而是相依相偎地静静观望着远山和落水。
  第三天，天亮了。
  不是来自天边大灯的冷白，而是清清润润的光亮，泛着微微的暖黄色调，仿佛连光都变得有人气儿起来了。
  池清泽看着周遭人们如痴如醉的神情，心里那隐隐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们渐渐地见着了地球真正美好的一面，还会甘心安静地死亡吗？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靳西尧以及其他众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或许也有人会不甘心吧，又或许他们所有人，都愿意陪着自己的家园一起消亡，反正没有人回应。
  第四天，土地渐渐变得松软起来，变成和第五次文明有些相近的真正的泥土。在距离水塘最近的地方，泥土上开出了点点绿意。
  小小的，嫩嫩的，甚至似乎经不起轻轻一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