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落山了之后，璀璨的星海挂在天空。
  巨蛇吐出的火焰只有热，没有光。在这个世界里，红蛇眼睛发出的光占了大头，抢了星海的风头，底下的绿光一片一片的，身后的缸大冒绿光眼睛紧追不舍，倒像是天地颠倒，它们才是真正的星海那样。
  回天雪睁开眼睛，大声呐喊——
  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又是听起来像是“啊——”，又像是“哇——”，还像是“呀——”。但是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激动，因为在她的眼睛里，最亮的是羽灵。
  到处都是蓝盈盈的羽灵，从地底下渗出来，漫天的羽灵将星海也隐藏在其中，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羽灵，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大口吸了进去……
  “这……”
  回天雪看得见它们每一个，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那时在镜屋里的怪事一样，明明自己知道一切，却没有办法写出来、画出来、说出来，就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知道它们各自的名字也知道它们每一个都长着什么独一无二的样子，即使他们很小很小……
  第一次这样清楚地了解它们，细细体会羽灵的心跳和想法——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羽灵都是有生命的，所以你们愿意帮助我对吗？能够操纵羽灵的不是怎样强大的玄天秘典，能够装载羽灵的也不是如何强大的羽山秘典，由始至终都是因为你们的心，就像是羽皇的身份也是由你们决定的是吗？”
  只要真是这样没错，即使是无声的眼神也能够知晓对方的心意。
  她看着它们的一举一动，点点头道：“谢谢。”
  在那个世界，回天雪最喜欢的皇帝是女帝武则天，却牢牢记得创下“贞观之治”的唐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便是民，羽灵就是这样的水。相对于韩家的皇帝而言，“民”便是整个羽山国的臣民；相对于羽山家的羽皇陛下而言，“民”便是所有的羽灵。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羽灵能够以不同程度依附在不同人身上，这就是“正衣冠”；羽灵是永生的，它只会从一个死人身上散去，历经春秋万世，这就是“知兴替”；羽灵就是通透，能够看破几分，全看个人的心，这就是“明得失”。
  “谢谢。”
  回天雪双手轻轻拂过，就像是沙画那样有了自己的形状……
  天上的“星河”被她牵绕在手中，底下的“星海”被她指点，空中飘扬的“星火”为她飞舞——
  当她能够真正自如的在其中自由翻滚游荡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底下还有多少恐怖的毒蛇在“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也不自觉地忘记了后头还有会喷火的巨蛇……羽灵自然而然地推着她前行，不会让毒蛇有半分伤害她的机会。
  ……
  “好啦！要干活了！”
  合上手掌——
  “啪——”一声！
  原先在巨蛇眼睛里不存在的的它们纷纷宣告自己的存在！
  巨蛇愣住了！
  玄天白羽剑像早已知晓似的淡定自若，毒牙却惊住了——它四处狂乱地挥舞，想要斩破周围莫名其妙的亮堂，挂在上面的枯手磕碰着它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被周围漂浮着像雪花那样的光点触碰到就能够让它感到灼烧的痛楚……
  像是做甜品的时候让新鲜的巧克力球均匀地裹上椰丝末，羽灵自主地被吸附到被包裹的雾团上面，直到每一处缝隙都没有放过，透不出半点的红色，变成表面上有毛茸茸的颗粒感……
  也彻底没了焦灵谱的声音。
  她将五指合上！
  表面上的羽灵将中间包裹的红色雾团开始强烈地挤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成了一个水缸大小，再成了饭碗大小，又成了栗子大小，最后成了指甲盖儿大小也没有继续停下来……
  直到它没了存在……
  “哟嘿！大功告成！”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在巨蛇和毒牙还没有整理出思绪的时候就毁了它们的老巢。
  毒牙巨剑更加暴躁，巨蛇更加凶猛，底下的群蛇乱舞，叠罗汉都已经造起了一个小山坡……都想将这个恶人挫骨扬灰。
  “呵呼——现在开始！这是我的地盘！”
  回天雪两只手上下摩擦了三下——
  原先零星漂浮的羽灵四周长出冰晶样的触丝，将它们通通连接在一起，居然和红色雾团的形成有异曲同工之妙，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中，没有黑色的天空，也没有黄色的沙漠，这种感觉也像是在镜屋之中——
  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上下左右，也没有天地的界限。
  神乎其神的毒牙巨剑也没有法子在其中施展手脚，就像是一柄破铜烂铁似的；巨蛇老大嗓子也总算是哑火了；毒蛇在其中会真真的尸骨无存，慢慢地开始心力交瘁，居然开始自己咬自己或是把同伴给吞了进去又吐出两条新的红蛇来……
  “这种感觉怎么有一些似曾相识？emmm...就跟自己被困在红雾里的狼狈样子是一模一样！果然是真的爽！”
  回天雪这时候居然很是享受自己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着它们像曾经的自己那样奔溃、四处抓瞎……
  这样白白的羽灵团子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软绵绵的白云，躺在上面质感要比大白和小白的羽山好上太多，“就差一盘瓜子和一壶香茶，这戏院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在毒牙巨剑和巨蛇的感官里，它们还是在和“回天雪”激斗之中，奇怪的是这个“回天雪”不仅十分能打，而且力气像是永远都不会用光的样子，当然也会遇到死而复生或者是时光重演之类的老剧目……
  ……
  一场好戏谢幕，另一场好戏立刻开场——
  回天雪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它们的一举一动，眼神越来越深邃，两只大拇指不停地绕来绕去……
  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闭上眼睛，在心底里默默地数了十个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是前面这副搞笑的样子。
  “啪——”她合上手掌，闭上眼睛道：“家里人还在等着，我们该走了。”
  整个空间开始收缩，像是瘪了气的气球……
  慢慢地——
  包括回天雪在内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包裹在里面，被狠狠地挤压，就像曾经的红色雾团那样收缩……回天雪也必须要承受粉身碎骨的回炉重造折磨。
  “啊——”
  随着一声惨叫，所有东西都化作虚无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白色之外是怎样的，应该是一片黑暗……
  ……
  回天雪的眼前一片黑暗……
  身上承受着剧痛……“难道这就是肉体彻底消失的痛苦吗？那我现在是什么？emmm...就像妈妈和奶奶她们一样吗？在自己死了之后贡献出所有的羽灵飘散在时间，供下一位有能之人保护羽山……真好，我一定会是一颗尽忠职守的羽灵！”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
  看看自己的手，还是一模一样的自己，上面还是触目惊心的血口子；焦灵谱声音依旧，周围的红色雾团还是老样子。
  “姐姐！”
  听见小羽的呼唤，自己猛然惊醒——
  “什么？”
  自己坐在大白身上，小白背着受伤的小羽，大白和小白咿咿呀呀地唱着歌，好熟悉的感觉……
  小羽微微笑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那里有大沙漠，还有红色的毒蛇……我还伤了姐姐……”
  “知道了，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她笑道。
  接着，回天雪拍拍大白的背道：“刚才应该只有你和小白是醒着的吧，谢谢。”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刚才从变调之后的焦灵谱开始，就是整个幻境的开始。
  醒过来的时候，只有大白和小白一直在唱歌，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和小羽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一重梦境中去了。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她和小羽之间的幻境是同时进行的，不过自己都是对方幻境中的幻影，就像是镜子那样；小羽也比她醒的更早一些……
  “咻咻咻——”
  第一重幻境中那些飞来焦灵凝成的刀刃真的，不过不是被回天雪打散，而是大白和小白在保护着他们。
  “谢谢。”
  “嗞——”祁连从天而降，将丝网打破用毒牙刺向回天雪的头顶，回天雪用剑挡开。
  “怎么人人都想要打破我的天灵盖？我脑袋招谁惹谁了？！”她笑着将这句话重复了第三遍。
  原先以为黑瞳的祁连恐怖至极，而是看过他变成干尸之后的样子，觉着现在很是眉清目秀。
  回天雪硬抗下毒牙巨剑的几次进攻——
  “pang！”
  玄天白羽剑不出意外地断了。
  “姐姐！”小羽失控地撕扯着嗓子喊出来，在那个似梦非梦地时候，他亲眼见着那柄剑是如何插进他姐姐的胸膛，真真是怕了……还有后面那些一连串的记忆都无比清晰地被带出来。
  “呵呵——”
  回天雪这一次是仔细地观察了，在有意识地复现幻境中的每一招式之后，就连断剑的弧度也和幻境里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断剑在刺入她胸口之前成功地化作玄天白羽双剑，这是小羽错过的精彩戏份。
  “走！不要恋战！”
  “可是焦灵谱……”
  回天雪回头给与一个灿烂的笑容：“整个羽山国都在等着我们咧！”
  大白和小白：“往哪里走？！”
  大白和小白停住唱歌后，焦灵谱的声音居然不会像从前那样令人觉着烦躁。
  “随便找一条路出去就是了！”
  这次，一定不是幻境！
  ……
  “呼——”
  见到了前面的光亮，冲出去——寒冷的风吹在脸上，呼吸的空气也有让毛孔冰冻的感觉；天上的雪花飞飞，落在脸上化开……
  两人看着对方，齐齐喊出：“不是沙漠！”
  “时辰过了多久？”
  大白：“在这里分不清黑夜和白天，是什么时辰并不重要。”
  回天雪俯视着地上那些拼杀到忘记时间过了多少的战士，哽咽……
  千里迢迢赶来战斗的千年腐毒藤仍然是军中的一大主力；轮番作战的时间搭配能够更好地让士兵们恢复战斗力；后方的支援部队也做得恰到好处，早早派发下去给各个种子部落栽种粮食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
  当然——焦廉的甲军在没了祁连主帅的指导下还能够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规规矩矩的；至于骑在白虎上的欧阳晴儿在其中甚是突兀，算是个暂时挂名的副帅，静静待着就好。
  回天雪将手伸进暖暖的羽绒里，笑道：“大白，你可知焦廉的巨蛇会喷火？你会什么？”
  大白：“这场连绵不断的雪就是我和小白送给主人的！”
  小白难得认真，点点头……
  回天雪把脑袋埋在大白的羽毛里蹭了蹭，就像小猫那样表达自己的感谢；小羽也趴在小白的背上，道了声“谢谢”。
  她伸出手掌，承接了天上飘落的雪花，雪花立刻在温暖的掌心化开……
  “谢谢——”
  ……
  这时——
  从红色雾团里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那双秘碧绿色的大眼睛就是它的标志。
  “嘶——”
  它由头至尾缓缓落地……
  紧接着，祁连也从雾团上面跳下来，不过——他已经恢复了曾经那双妖艳的眼睛，如黑洞般深邃，而不是用黑瞳这样直白的表达方式宣告自己的特色。
  他半跪在地上，手里握着毒牙巨剑直挺挺地插在地上。
  “呵呼——呵呼——”
  他晃着混沌的脑袋，迷茫无措的样子就和回天雪和小羽醒过来时候一模一样。
  回天雪喊道：“祁连——”
  他望着她笑了笑，又咳出一滩黑红色的血来……
  祁连os：这个丫头……好厉害……
  巨蛇扑腾过来，口中放出黑色的火焰，却没有办法融化地上的积雪，甚至天上的雪花也不把它的怒火放在眼里。
  回天雪脱口而出：“所以这厚厚的积雪是因为它！”
  大白：“这个怪物是交给我和小白处理。”
  小白笑道：“主人会发现大白小白很有用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