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混点奶粉钱      更新:2021-04-27 18:53      字数:3458
  庸碌愕然抬头,看见了一个年轻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他冷漠。
  表情木然。
  但庸碌可以从年轻人的脸上感觉到沧桑和风霜。
  庸碌只看了年轻人一眼,就去看万家巷的雪——
  白雪上,一行细密的脚印,从巷口一直通到门口。
  年轻人正是踩着这行脚印来到门口的。
  庸碌有些茫然:如果年轻人像刚才那两个人一样施展绝顶轻功转瞬即至,他一点也不会意外,可现在,年轻人分明是踏雪而来,一步一个脚印,他居然毫无知觉.......
  年轻人见他没回答,又冷冷道:“你有没有听见我的话?”
  庸碌将目光从雪上收回,重新落在年轻人的身上,他从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他当然听到了年轻人的话,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就算万毒客栈十年来从未遇到有人要包下整个客栈,就算庸碌一时算计不出包下整个客栈需要多少银子,他也应该很快回答年轻人的话——
  因为,有人已经预定了房间,他已经收了别人的预定金。
  就算年轻人出再高的价,他也应该马上拒绝。
  但他没有拒绝。
  看来,庸碌是一个很贪心的人。
  他还在犹豫。
  年轻人很有耐心地道:“如果你不能决定,可以跟老板娘商量商量。”
  在年轻人说话的时候,玲玲回到了庸碌身边。
  如果玲玲不是贪心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替庸碌拒绝这个年轻人的要求。
  可惜天下的老板娘大多是贪心的,而玲玲又是这大多数当中的一个。
  玲玲说:“这种事用不着商量。”
  年轻人说:“可掌柜拿不定主要。”
  玲玲说:“这种事,做掌柜的是不好拿主意。”
  年轻人说:“那谁来拿主意?”
  玲玲道:“你。”
  “我?”年轻人似没料到老板娘会这样说,微微一怔,道:“我拿什么主意?”
  玲玲道:“你有必要包下整个客栈吗?”
  年轻人道:“废话。”
  玲玲道:“包客栈比住客栈可要贵得多。”
  年轻人又道:“废话。”
  玲玲道:“无论花多少银子,你也要包下万毒客栈?”
  年轻人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点头,脸神依旧落寞冷寂。
  玲玲忽然笑了,尽管她还不清楚年轻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她相信他绝对不会是吝啬的人,说不定他会一掷千金。
  千金和十金,玲玲当然明白孰轻孰重,于是她说道:“你自己出价吧。”
  年轻人一直站在门外,玲玲说了这句话,他便一脚跨进屋里,好像他等的就是玲玲这句话。
  玲玲和庸碌瞪大双眼盯着年轻人,他们想象年轻人从怀里掏出大把的金子或银子。
  他们的目光充满了贪婪。
  年起人的左手果然伸进怀里.......只是,他从怀里掏出的不是金子,不是银子,而是一个黑色的仅手掌大的小布袋。
  他把小布袋递到玲玲跟前,说道:“我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你。”
  玲玲看到年轻人掏出小布袋时,心里一凉:布袋不仅小,而且轻飘飘的,里面根本不似有金锭银锭的样子。
  可是年轻人的这句话又令她兴奋起来:小布袋里装的既然是他的所有家财,说不定里面有许多银票,或者价值连城的传世之宝......
  她接过布袋,用力一捏,觉得里面乃是硬物,心中暗喜:果然是宝物.......可是待她打开布袋,不由呆了——
  布袋里不是金锭银锭,更不是银票和传世珍宝,而是一两碎银!
  刚才有人用十两金子预定了一个房间,这个年轻人却要用一两碎银包下这个客栈!
  玲玲和庸碌的脸由白转青,又由青变白。
  然后,他们的脖子开始变红变粗.......庸碌忽暴喝一声:“你以为你的银子是什么!”
  庸碌喝了一声之后,嘴角微微抽搐。
  玲玲握布袋的手开始颤抖。
  年轻人淡淡道:“我的银子是银子。”
  他的话刚说完,玲玲的手不再颤抖,庸碌的嘴角不再抽搐,他们的眼中射出可怕的目光,他们真想一口吃了他!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失去控制,与对手拼命!
  可玲玲和庸碌没有与年轻人拼命,因为这时,另一个声音淡淡接道:“你的银子是银子,难道我们的金子就不是金子么?”
  不用问,来的是“太行双怪”龚一心和繁一意。
  年轻人转身,他看见之间刚才站过的雪地上,多了两个人,一个老太婆,一个老汉。
  他只是漫不惊心地看了老太婆和老汉一眼,目光便投向他们身后的万家巷。
  万家巷雪依旧。
  雪中的那行脚印依旧。
  年轻人道:“如果你们的金子是金子,就不会用十两金子预订一个房间。”
  “太行双怪”向来喜笑无常,此时却一本正经,繁一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年轻人道:“一个不知珍惜金子的人,才会如此浪费金子。”
  繁一意道:“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年轻人的目光变得散淡,说道:“拥有金子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你们不珍惜金子,就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繁一意道:“这我更不懂了。”
  年轻人将散淡的目光聚拢起来,声音如常,道:“这么说你们还不懂,我也只有说道这里了。”
  繁一意看了看龚一心,道:“师兄,他不说,我们又不懂,那该如何?”
  若是以往,繁一意叫龚一心师兄,龚一心定会喜形于色,此时他连表情也未改变,说道:“看来,我们应该他知道,花十两金子订的房间是给谁住的。”
  年轻人道:“我不想知道。”
  龚一心道:“你到底想怎样?”
  年轻人道:“万毒客栈已被我包下,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吧。”
  龚一心道:“你说过,拥有金子十分不易,我们花了十两金子,怎么能轻易就走?”
  “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到别处去,只有........”年轻人的目光这时又扫了他们一眼,顿住没说。
  龚一心道:“只有怎样?”
  年轻人道:“我们只有来打个赌。”
  繁一意道:“打什么赌?”
  年轻人道:“如果在你们离开万家巷之前我还杀不了你们,你们留下,我走。”
  繁一意道:“要是杀了我们呢?”
  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他们死了,年轻人想怎样便怎样,谁也无法阻止他。
  可年轻人还是答道:“如果我杀了你们,我留这里,你们走。”
  走?到哪里去?
  死了,还能到哪里去:地狱!没有人愿意到地狱里去!
  繁一意和龚一心脸色已变,也许是年轻人的镇定使他们觉得不妙,龚一心握住繁一意的手,说道:“老婆,我们走。”
  死活不肯叫繁一意老婆的龚一心,这时居然也开口叫了一声“老婆。”
  繁一意的目中闪出少有的柔情,与龚一心相视一笑,道:“老公,我们走。”
  他们早已心有灵犀,繁一意“走”字未落,俩人身若飞鸟,竟向空中射去!他们与年轻人打赌,要活着离开万家巷!他们为何射向空中?
  他们飞身而起,年轻人还在屋里,但他已经往外走,只是,他的脚还没有跨出门槛。
  年轻人的表情依旧木然,但他的目光,刀一样冷。
  他看见他们挽着手,老太婆在左,老汉在右,他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手脚并用,在万家巷两旁的墙壁上疾点,身形有如急旋的转盘,飞旋疾升!
  年轻人从未见过这种轻功,但他知道,只要他出手稍晚,他们就会从万家巷消失!
  如果他们活着离开万家巷,那么,离开这里的人应该是他。
  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们活着离开万家巷。
  因为他要在这里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所以,年轻人右脚跨出门槛,马上就出手——
  他的武器是刀。
  一把短刀。
  短刀在他的衣袖里。
  他的手臂微微一动,短刀就飞了出去!
  但就在年轻人出刀的一瞬,情形又变——
  龚一心与繁一意身形急转,旋出一股飓风,竟将万家巷两边的屋瓦掀起,呼啸着射向年轻人!
  瓦片几乎将万家巷上空的光线都遮住,直有铺天盖地的气势!数百片屋瓦,就像数百件暗器!
  年轻人纵然有能力将满天的屋瓦击落,但屋瓦只要能将年轻人的刀阻挡片刻,他们就能出得万家巷!
  年轻人的刀还是出手了!
  刀光乍现,整条万家巷骤然一亮!
  刀光从遮天蔽日的屋瓦中穿过——
  与此同时,年轻人的另一条手臂“疾”的一声划出弧圈,罡风激荡!
  年轻人的短刀上附有神力,去而复回。
  激射而来的屋瓦被罡风一撞,纷纷落回原处。
  一切静止。
  什么也没变。
  雪还是雪。
  万家巷还是万家巷,雪地上还是那两个人:龚一心、繁一意。
  他们从空中重新落回地上!
  变得,是他们的脸色!
  还有,他们背上多了一道刀痕:他们的背上各各中了一刀!
  无疑,他们背上的这一刀是被年轻人砍的。
  年轻人这时收回了那只刚刚跨出门槛的右脚,冷冷说道:“打赌,我赢了,你们应该走了。”
  他赢了,就是说他杀了他们。
  他既然杀了他们,他们还能走吗?
  繁一意扭头,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疑和绝望,她的声音像将死的绵羊在挣扎时发出的叫声:“我们的金子是金子,那个房间是给一个美丽的女子预定的。”
  她说完这句话,眼神已然黯淡。
  “老婆,我们走。”龚一心拉住繁一意,拔足往前疾奔,一直奔出万家巷,才双双倒地.......这一幕,庸碌和玲玲全都看在眼里,他们浑身开始变冷,年轻人的刀,令他们如入冰窟,玲玲颤声道:“这位公子爷,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一间上房.......”
  年轻人淡淡道:“我不是公子爷,我行云,叫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