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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们这阵子赚得不少啊, 这都能拿皮衣来卖了。”
  两家的摊子隔的近, 一天能卖多少钱, 大概还是能猜出来, 只是卖磁带的那老板没想到何云她们居然能赚那么多，看到自己摊子上积了一段时间卖不出去的旧货, 他默默的想着转行去卖衣服的可能性。
  隔壁摊主羡慕的目光太明显，何云直接道：“我们卖的是假货。”
  隔壁摊主明显被这直白的解释唬了一跳。卖假货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卡壳了好一会儿, 隔壁摊主才问道：“你这衣服多少钱一件？”
  “我卖九十一件，你要的话, 八十就行。”
  一听这么便宜，隔壁摊主瞬间心动。反正这时候也没人来买东西，他直接放下他的摊子不管, 蹭到何云的摊子面前挑了一件衣服, 仔细的查看做工和皮质。
  “你要不说我还看不出来，这是假的, 质量也太好了吧。”
  “这货一般的店主都用来充当真货卖, 质量能不好吗？”
  一听这话, 隔壁摊主脸上的喜欢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 仔细的挑了一件他以为最好的, 爽快的道：“我先买一件来穿穿。”
  外面的正版货, 一件400左右，隔壁摊主的身价可能也就比何云郑玲两个人的加起来多一点。三四千块钱对以前的何云来说, 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等她开始摆地摊的时候, 才发现这钱也不算什么。
  做生意最怕手里没钱，要是一个不小心，手里的这批货没选好，卖不出去，压在了手上，很有可能就让自己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就何云所在的地摊界，呆得久的人身价绝对不低，但是在这地界，何云就很少看到穿得有钱的。大部分人的穿着都很简单，有的甚至可以说是破烂，完全看不出这些人都是身藏巨款。
  还没正式开始卖，行情就已经这样好，郑玲对何云的决定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她已经可以想象等这几批衣服卖完之后，她成为万元户也是有可能的，她这才从家里出来三个月啊。
  何云的这皮衣光顾的人不少，来问价的全都是些男人，很多都还是过来看热闹的，几百块的皮衣，根本就买不起，就算何云这儿的价钱只要几十，大部分的男人还是望而却步。但是就算这样，也比卖衬衣划算。
  一件衬衣只能挣几块钱，卖十件衬衣还比不上卖一件皮衣赚的多。而且大家又不是特意过来买东西的，谁会把几十块钱带在身上。
  今天晚上来问价的人，有很多都在问何云，明天晚上还来不来，何云也能预计，明天的生意应该会很好。
  第一天的生意虽然一般，但是有之前碰上的那几个混混来照顾生意，赚的也还不错。
  那几个小混混也是仗义，何云一说自己要在这边摆地摊卖皮衣，让他们来捧个场，他们还真的都来了，不仅来了，还没人都买了一件皮衣。一下子就卖出去五六件，弄得郑玲喜笑颜开。
  皮衣这种装逼利器，属于混混必备的，但是这东西是真的太贵了。那几个混混一听何云的这个价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再听何云十分耿直的说假的，他们也就坦然了。
  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些皮衣的质量是真的不错，全都很干脆的掏钱买衣服，何云还给他们每人便宜了十块钱。
  这个举动让混混头子黄耀祖十分的有面子，差点当场就认妹妹，让何云有麻烦就找他，他帮忙搞定。
  这皮衣的成本虽然高了点，但是收益也是大的，而且这样让那些之前跟风卖衬衣的，根本就没办法学习，本钱不够，玩不起，只能看着何云她们挣钱。
  从何云她们摆摊开始一个月，她们两个就已经赚了将近一万块钱，这个赚钱的效率，让何云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赚了这么多钱，何云两人也都不想继续冒那么大的风险摆地摊，拿着钱准备去找一家店，然后去办一张营业执照，正大光明的做生意。
  何云正在准备申请营业执照需要的材料的时候，郑玲找来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云，我哥哥商量着结婚的事情，女方那边急着要彩礼，你看我能不能……”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你先去取几百块钱吧，先应应急。”
  两个女孩子，身上也不敢放太多的钱，她们两人手上的钱，除了买货，剩下的全都放在银行里，身上一般只留几十块钱应急。
  郑玲踌躇了一会儿，然后犹豫的说道：“家里面的情况，我得先回去一阵，这个生意，大云你要不先…”
  “行吧，我俩把剩下的货卖了，就把钱分一分吧。”郑玲的意思很明显，何云也不多加勉强，只是有些为难。
  少了一个人，这地摊还真不好做。皮衣不轻，两个人还好，虽然累点但是能胜任，但是何云一个人，光是搬货就得让何云脱一层皮，而且到时候警察突袭的时候，东西带不走，就得伤筋动骨。
  这些情况郑玲也明白，所以她才这么不好意思，“我回去最多半个月，等我回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的，就是那个营业执照我们就先算了吧。”
  拿了五千块钱给郑玲，剩下的两千块和货全都留给何云，然后她就急急忙忙的坐车赶回家了，家里面催得紧。
  少了一个合伙的，何云一个人忙了几天，身体也支撑不住，收拾了一下细软，带上手上的钱，趁着现在的空闲，坐上火车去找‘刘朵’去了。
  自从何云赚了钱，刘朵也开始在她的耳边念叨，该去找人了。
  刘朵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好，父母双亡，爷爷奶奶拿她家的房子和钱，补贴她的几个叔伯，还嫌她吃得太多，弄得她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生活，变成了一个女流氓，跟着别人收保护费的那种，等后来她年纪大点之后，才开始自己做一些小生意。
  坐了两天的车，何云终于根据刘朵的提示，找到了她以前住的那个村子，她们的村子比何云的老家要富裕一点，毕竟属于沿海的城市，受益不少。
  就算到地方了何云也不敢轻举妄动，准备先去探个底，看看‘刘朵’是否还存在。
  “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读书吧，刘朵你小学在哪里，我直接去学校看怎么样？”
  刘朵想了一会儿，有些尴尬的说道：“你去看看吧，但是很有可能找不到我，我小时候经常逃学去玩。”
  “就算你不在，我也能问问老师啊。”
  刘朵对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算太清晰，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忘记她小学老师叫什么，脸她自己这时候长什么样，她都忘记了。
  “穿的比较破，头发应该比较脏，黑瘦黑瘦的……”
  只有这个笼统的描述，何云就已经看到了很多个相似的了，没有办法，何云只有试探的喊道：“刘朵？”
  喊了好几个人，都没人搭理自己，何云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见到了，我也认不出，要我还是直接去你家问吧。”
  刘朵现在只能听声音，无奈的发现她好像是没有办法找出自己，最后还是要和她十分嫌弃的家人打交道，但是这种情况容不得她扭捏。
  带上家里面仅剩的十块钱，何云一个人坐上了去城里的客车，车费花了两块钱，瞬间五分之一的积蓄就没了。
  这趟车是去省会A市的车，每天只有一趟，早上从县城出发，下午才能到。一天的时间都在这个车上，所以何云不止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带了点干粮路上吃。
  何云家离县城比较近，很早就到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安静的听石头里的刘朵讲城里的事。
  “哎，你这边上有人坐没有。”
  “没，你坐吧。”
  来人也是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子，笑起来一口白牙，手上也拿了一个小包，跟自己的这身装扮差不多，看起来跟自己的目的一样，何云对着她笑了笑，问道：“去A市的？”
  这女孩子看何云一个人，长得又人畜无害的，她就开始聊了起来，“对啊。我这还是第一去城里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比家里挣的多。”
  “我叫郑玲玲，郑家村的，你家哪儿的啊？”
  现在的农村交通大部分靠走，经常一走就是几十上百里路，所以这县城里有什么村什么寨，大家都知道，一说出来就知道是哪儿的人。
  何云家穷，是因为家里地少，劳力也少，家里一年根本就挣不了什么。但是整个大队的家境还是不错的，毕竟有两条河，灌溉什么的不成问题，而且这边的土地都是大块大块的，一人能分不少地。郑玲家穷，就是因为家里的位置不行，她们村子人多地少，地还是那种东边一块西边一块的，一年的收成刚刚够口粮。
  两个人目的地一样，又都是一个人出门，倒是有意结成伴，免得被别人欺负。
  一车人都没坐满，到时间这车子就出发了，两人就这么说着话也不无聊。
  作为省会城市，确实要比小县城繁华许多，何云下车的第一眼，就被这个城市来了个下马威。
  车站旁人来人往，还有很多人站在自己的车面前使劲的吆喝。
  “去古灯街的，上这辆车啊。”
  “天星街的有没有啊。”
  这些混杂的地方偷儿最多，何云默默的抱紧了自己的包裹，和郑玲商量道：“我们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天星街，那里面有劳动市场，大家都是在那里找活的。我们要不坐车过去吧。”
  城里不是光靠走就能到的，听了刘朵的意见，何云还是建议坐车去。
  郑玲看起来开朗，但是比何云还怯，一副听话的样子，“我们看哪一辆车合适就坐哪一辆吧。”
  看到一辆快要坐满了的车，何云赶紧过去问价钱，“到天星街多少钱？”
  郑玲这时候也跟在何云的身后，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那车主打量了一下两人，很热情的说道：“两个人啊？一块二。”
  两个人才一块二，何云想了一下，不算太贵，转头去看郑玲的意思。郑玲也觉得不错，点点头，两人就抓紧时间上车了。
  坐在最后两个位置上，何云把包用来垫着下巴，不断的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这辆车的终点是天星街，但是半途也依旧有人下车，连下了好几个人，何云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怎么有人没到天星街，就给了六毛钱，不是到天星街才六毛的吗？
  郑玲有些拘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刚刚收钱的那一幕她也看见了，有些着急的和何云对视了一眼，悄悄的问道：“怎么办？”
  两个人出来都是挣钱的，身上都没什么钱。碰上这个情况，何云也明白，那司机是故意那么说误导两人的。
  看到何云没说话，郑玲很焦急的说道：“我身上的钱不多了。我害怕…”
  何云身上的钱也不多了，而且这开车的司机剃了一个光头，黑瘦黑瘦的，第一眼看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越看越像坏人。何云悄悄的牵住郑玲的手，凑到她耳边嘀咕，“待会儿有人下车我们就下车，看他给多少钱，我们就给多少钱。”
  等车子里面又有一个人要下车的时候，何云拉着郑玲也跟着一起喊着要下车。
  “你俩不是到天星街的吗？”
  “我姑姑住在这儿，我到这儿就顺便看看她。”
  找了个借口，何云也跟着下车了。
  这时候太阳还有些热，何云带着郑玲找人问过路之后，打算直接走去天星街，这路也不远了。
  刘朵在石头里不甘寂寞，“你直接到店里去问问人家要不要人啊！干嘛非要跑到天星街去找呢。”
  周围有人，何云也只能很小声的回话，“他们都是到劳动市场直接选人的，我这样直接去问，会被赶走的。而且我刚刚看了一下，周围的店大部分都是夫妻开的，如果不是忙不过来，肯定不回去招人的。”
  刘朵没有亲眼见到这些低矮的楼房，几近于无的装修，对城市的印象还留在她的记忆里，听到何云的解释，还很嫌弃的说道：“你去试一下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害怕丢人，你还来挣什么钱啊。”
  郑玲只是看到何云的嘴在动，但是根本就听不到声音，赶紧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我们要不去问问看这周围的店缺不缺人。”
  “啊？还是不要啦？会被人赶出来的。”
  石头里的刘朵还在怂恿，何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去试一下，让郑玲在外面等着，何云自己挑了一家生意比较好的店，等他们忙得差不多了以后，何云才走进去，很礼貌的问道：“老板，你这儿还缺人干活吗？”
  这老板也是个生意人，一脸和气的说道：“小妹妹，我们这儿挣得钱刚糊口，请不起人，你要找活做，还是去天星街看看吧。”
  连着试了好几家，除了大家的态度不一样，答案都是一样的，不缺人，碰上脾气暴躁的，还让何云别去捣乱。
  刘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没关系，至少把胆量练出来了嘛。”
  早就习惯了刘朵的咋咋呼呼，何云也没打算计较，多试几次也没什么坏处。刘朵也确实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好，至少在确定‘现在的她’是否存在之前，刘朵是不会坑自己的。
  兜兜转转，太阳都变成夕阳了，何云两人才找到天星街这地方。
  这时候这条街的人还十分的多，劳动市场的那个地方，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占一个小位置。那些找人办事的人，看上了谁，直接去问就行。
  何云听到的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装修、搬家、帮忙运行李的，弄得她心里也有些急躁。何云这样的还算淡定，郑玲拉着何云的袖子都问了两次了，“怎么都没人招女工呢。”
  就在两人心里很着急的时候，有个人来找上她们了。
  最后，红姐叫了她的一个侄女儿去，发现这间店可没那么老实。
  红姐侄女儿把从对面那家店买的衬衣给红姐，撒娇道：“你可要给我报销。”
  “这是肯定的。你说说你在对面发现了什么？”
  “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那家店结账的时候，便宜了几毛钱，估计那些人都是奔着这点去的吧。”
  红姐听到这话直接炸了，大家做生意的都有个潜规则，比如这条街出租的铺子，虽然拥有者不一样，但价钱差别不大，对面的店这样做，就像故意找她茬一样。
  把侄女送走之后，红姐撩起袖子就想去找对面的理论，何云赶紧把她拉住，“你去骂人也没什么用的。就算成了，其他客人还觉得你把他们的好处弄没了，也就不来这儿了。”
  “那你说怎么办？”
  何云试探的问了一句，“我们把店重修装修漂亮点，或者我们也打折，只是……”
  本钱是多少何云也知道，只是何云不知道红姐愿不愿意让利。
  坚持了几天之后，店里的生意做来越差，何云也把早就写好的纸条贴了出来。
  “回馈新老顾客，本店所有商品打九点五折。”
  对面暗地里打折，这边就明着来，那些不知道对面情况的顾客自然是优先来这家店买东西。
  连着过了几天，店里的生意就回来了，弄得红姐还给何云多加了两块钱的奖金，全是把之前扣的钱补上了。
  何云在店里面住着，早上起来就开始打扫，开门的时候就发现门口打折的字条没有了，何云伸着脑袋看了一下，就看到对面的老板娘看着这边，发现何云看着她，她还对何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