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微微一笑，闭了眼睛，嗅着身后淡淡的一缕幽香，陷入沉思之中。
  英子笑了笑，便拿着坤包，转身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董事长站了起来，走到衣架旁取了西服，穿上后摸出墨镜戴上，也走出包厢；
  沿着楼梯来到一楼，这时来饭店里就餐的人很多，门口人来人往，大厅里传出一阵嗡嗡声。
  实际上，这样的事，他是有权力灵活处理的。如果不是英子这一阵子这么拒绝他；
  让他一下子把土地的抵押协议书废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既然英子对他如此无情，他何必再做那种无谓的好人呢！
  英子回到店里，心里无比的郁闷。今天去找银行董事长协调土地使用权归还的事，是她主动请缨的。
  她自以为在银行工作多年，处理这些事情有经验，加上与董事长的特殊关系，这事办成不是问题。
  而我之所以派她去，也是考虑到她有银行工作经验，对于她与银行董事长的关系，并不在意。
  而且，为了她和小张的关系，我甚至于故意避免她与银行董事长接触。
  根据英子的经验，过去的国企贷款抵押物收回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按照银行规定，还不上贷款，银行可以处理那些抵押物变现以收回贷款的，但是那样的话，国企就维持不下去了。
  所以，为了保证国企正常运行，地方正府部门会给银行施压，让他们尽量保护国企资产。
  至于那些债务，就作为呆、坏账，或者是当成不良资产核销了。
  这样的事，似乎是银行潜规则，多少年都是行之有效。但是，英子忘记了，
  现在已经不是国企时代而是国企改制后的民营企业时代了。正府部门不再为企业保驾护航，银行也不在当企业的冤大头了。
  所以，董事长对这件事公事公办是正常的。
  况且，董事长对于她的那份追求一直没有停歇。而她又偏偏拒绝了他。恼羞成怒下的他，怎么会对她格外开恩？
  回到店里，上二楼书房。我正与白玲商量事情。听了英子说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我让白玲算算账，看看这八千万元靠谱不靠谱？白玲只是算了个大账，就说，我们这些年欠银行的钱，八千万只多不少。
  我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准备还钱吧。现在不是国企时代了。正府部门不会为我们说话了。
  接着告诉英子：“英子，这事你已经尽力了。办不成不是你能力有限，而是时间局变化了。这样吧，这事让水仙去。她在这方面有自己的优势。”
  这家咖啡馆给人的感觉很好，墙上挂的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滩的老照片。音乐也多是那时候的曲子，很轻，似有若无。
  除此之外，店老板不时的请些文艺界名流来这里搞讲座。弄得全市人民一听说这家店就与那些作家、诗人、画家联系起来；
  这店就显得特别有情调，特别有文艺范了。这是让银行董事长最沉湎的。
  “喂，有兴趣签个文件吗？”女孩儿声音犹如深山滴露，温润清脆。问话的时候，脸从头发深处露出来。
  董事长看到她，心里猛然一惊：这不是从银行辞职走出的那个小美女水仙么？她今天晚上怎么来这里了？
  “嗯？水仙，好久不见。你好么？”他问候道。
  “谢谢董事长还记得我。”对面的水仙冲他点点头，接着说：“我不好。养老平台的店被查封了。我只好呆在家里帮助爷爷的企业做事。”
  “英子那个人，办事不准成的。当初你就不应该跟着她辞职。她最近怎么样？是不是也跟着你一起失业了？”
  “离开银行，命运都是彼此彼此。这文件，你可以签上自己的名字么？”
  董事长这才低头看那份文件，原来是锻造公司的那份废止土地抵押协议书。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爷爷有公司里帮忙么？怎么会与段勇搅在一起，为他做事？”董事长一下子懵了。
  “董事长不必多问。段勇是爷爷的合作伙伴，现在爷爷搞开发，急需那片地。你就签个字，好不好？”水仙的口气不容置疑。
  “如果我签了字，他那八千万元贷款不还怎么办？”董事长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替他还你。不就是八千万元么？”水仙说话的口气非常轻松。说着，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来朝董事长晃了晃，说道：“我还你八千五百万元。”
  “为什么要多给我五百万元？”董事长觉得这小姑娘说话真不可琢磨。
  “那是对你们银行表示感谢的，钱是给银行的。不是给你个人的。”水仙明确的告诉他，接着又强调：“以后，我就不欠你的人情了！”
  “喂？水仙，你为什么这么靠拢段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董事长是个明白人，他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把字签了。
  “干什么磨磨叽叽？你到底签还是不签？”水仙竟然会瞪眼了。
  “我要是不签呢？”董事长把签字笔往桌子上一放，心想，我可不能就这么乖乖听你的话。
  “你想敢不签，我现在就把水氏集团公司的三个亿转走！”水仙说着掏出手机来，只要她往手机上按几个数字，那三个亿的巨款就会飞去其他的银行了。
  “姑奶奶，别闹。我签字还不行吗？”说着，董事长拿起签字笔，在协议书上工工整整签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他签了字，女孩儿欢呼雀跃，大呼：“董事长，你真乖！”那架式，好在隔着一张桌子，要不然，少不得会撞上来与他来个熊抱。
  董事长见水仙高兴，免不了与她聊起天儿来。两个人相聊甚欢，不知不觉地到了凌晨三点咖啡馆打烊的时候。
  董事长心里高兴，就对水仙说：“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打电话找我。”
  “难不成你是市委书记，什么事都能办？你不怕管事多了受人折磨？”
  “我呀，就和观音菩萨差不多。谁让我念旧情呢！”董事长说着，轻松的笑了。
  水仙也笑了，董事长要送水仙回家。水仙高兴的摆摆手说：“多谢董事长有这份心。看你今天晚上这么乖，我不能把你带坏了。请回吧，再见！”
  说完，她摆手转身，给董事长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美好身影。
  “段勇这个老东西，真是艳福不浅啊！”董事长看着水仙离去的身影，心里默默念叨着。
  离开咖啡馆，水仙吃了早饭，去正府部门审批了土地使用权过户手续，随后来到我家里，把土地使用权证件放到了我的桌子上。
  “水仙，你真厉害！”旁边的白玲树起大拇指称赞了她。
  “水仙，那个董事长，没有难为你么？”我关切的问她。
  “哈哈，没有。他倒是喊叫了我一声姑奶奶呢。”水仙笑着说到。
  “他为什么叫了你一声姑奶奶？”白玲觉得好玩。
  “因为我说 如果他不签字，我就把爷爷的三个亿转账到别的银行里去。”
  “哈哈 真有你的！不过，这钱，轻易不要转，他们银行的利息，在我们这算是最高的了。”我突然间提醒她。
  “咱们的水仙姑娘，真是有点儿霸气十足呢！”白玲称赞了她之后，就对我说：“这小姑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姐夫你给封个官吧！”
  “封什么官呢？”我觉得应该给人家个名分，但是 水仙是带着巨资合作来的，按照公司法要求，应该给个副董事长或者是副总经理才行，
  但是，那样的话，又怕英子想不通。她们两个人，过去都是养老平台的员工，现在，水仙一下子坐到英子的头上，她心里会舒服吗？
  “现在的事情，工作要紧。”白玲马上强调说：“如果不给水仙个名分，水源该有意见了。再说，论起办事能力，水仙比英子可强多了！”
  “那倒是。可是给个什么角色，能避开英子呢？”我怕两个人将来产生矛盾。尽量不让她们产生直接接触。
  “这样吧，让水仙担任副董事长兼孝老城工程项目总指挥。她们倆一个在店里，一个在工地，井水不犯河水。”白玲提了个建议。
  “是啊。这两个人，早晚都得接触。有矛盾早早的暴露出来也许会更好。”我想着说。
  “其实，英子不应该嫉妒水仙的。论出身门第，水仙算是富二代。英子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没有资格和人家竞争的。”白玲说着自己的道理。
  “是的，只不过水仙的爷爷过去有点儿涉黑，外面的名声不怎么好。你想想，如果不是为了洗白自己，给下一代一个清白的名声，水源会拿出巨资来与我们合作吗？”
  我客观的分析着这个事情。
  “是啊，这个道理，要讲给英子听 ，让她摘下看水仙的有色眼镜。年轻人，最后终究是要合作的。对这，你得让她们早有思想准备。”
  白玲也觉得英子与水仙之间，很可能会出现相互瞧不起的心理，如果将来影响到正常工作的话，那就糟糕了。
  俗话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水仙依靠爷爷的财大气粗，拿下银行董事长不在话下，但是，轮到真正的公关能力，水仙远远不是英子的对手。
  就在省城总部的苗雅君创办孝老平台有限责任公司的时候，英子曾经陪着苗雅君到省正府部门办理过种种的审批手续。
  为此，对于正府部门的运作，不同级别领导的公关方式，英子不说是门清儿，起码也知道办事的程序，一旦遇到拒绝的应对方式方法。
  所以，当水仙对于项目策划书如何得到正府部门审批同意发愁的时候，英子主动的提出：
  “这种事儿，我来做吧！”听到英子如此勇挑重担的态度，水仙真是感之不尽。
  因为，她是这个工程项目的总指挥，这样的事，应该是她的责任。
  英子陪着我去河心岛茶楼喝茶，可不像水仙那样，只是坐在我的旁边，陪着客人说话那么简单。
  她在与市长喝茶的同时，察言观色，看看这些人的身份、权势，说话的口气……知道哪些人会是自己今后需要利用和结交的人？
  在那场茶会上，水仙不过是与市长说了几句话，或者是得到了市长的赏识和称赞。但是，英子却把在场的所有的官员的名片全部要来了。
  不光是记下电话号码来，英子还在喝茶后的第二天一一打电话进行了问候。并热情的邀请他们到自己的店里做客。
  于是，几天后，英子就从秘书长的嘴里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为了做好全市的养老工作，市正府专门召开了一次党组特别会议。会上，高市长发表了重要的讲话。
  讲话的内容，大体与全市财政会议上的话相同：那就是，现在的东北经济这样困难，但是省正府依然年年为退休的职工增长退休费。
  并强调退休费要足额按时发放。但是，由于本省的养老环境不好，很多的退休者拿出巨款去到海南省三亚市买房子。
  光是这一笔资金，一年要流出多少哇！而且，本市的房地产商在古陵新区盖了那么多房子，却是难以卖出去。
  这种此消彼长的恶性循环方式，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秘书长，这么重要的会议，一定有《会议纪要》吧？”听秘书长说了这事，英子马上追问道。
  “有哇！”这《会议纪要》不仅仅有，而且还是秘书长亲自审核的呢！
  “能给我们一份吗？”英子马上要求道。
  “你要这文件干什么？”秘书长奇怪了，这样的正府文件，秘书长不知道签发多少了。
  但是，官方的那些局长，看了一遍就扔到一边去了，没想到，这个英子，竟然会索要这个文件。
  “这么好的文件，我想组织职工们好好的学习学习。听市长讲话，机会难得呀！”英子说话很会讨官员的喜欢。
  “党组文件属于保密文件，我不敢直接给你，给你个复印件吧！”秘书长听了英子的话，觉得人家想组织职工学习，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