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听名曲牵动真情看送别见证人心
作者:杨光奇      更新:2021-04-26 15:46      字数:2489
  垂拱二月,大地回春,万物更新。
  员半千与张让、赵元等人带领大赵、范楼、田庄、葛庄几个村庄的百姓,劈开梁崮堆丘陵,修一条通往京都的大道,以通商之利。
  大道上,运土的队伍看不到尽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个一锹锹、一筐筐、一车车,车拉肩挑,在官道的路面上大展神威。人在呼喊,马在嘶叫,整个路段像个沸腾的大工地。
  “圣旨到,员半千接旨。”员半千正在满头大汗的推车,忽听有人高声呼喊,抬头一看,原来是张擅领着门下省的几位官员骑马来了。员半千急忙放下车子,擦把汗,整整衣衫。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有圣旨到来。张让、赵元尾随师父身后,一起向几位官员走去。
  张擅与几位官员下了马。一个官员手捧圣旨,派头十足。张擅道:“员县尉接旨。”
  员半千走到几位官员面前,扑通一跪。那官员念道:
  门下,天下之本。
  武状元员半千励治武功十载,身先士卒,扩耕农田,修路挖渠,泽被一方,补官左卫胄曹。
  员半千还要再听下文,下文没有了。员半千倒没有因为连升三级官职而欣喜若狂,反而异常冷静,只是说了句“领旨谢恩”作罢。多年的官场历练,使员半千宠辱不惊,泰然若定。
  宣旨官贴近员半千说:“中书令苏良嗣故乡武功,久闻员县尉与民同心,一心为民,深得武功人民的拥戴和好评。他任中书令伊始,便荐举您为左卫胄曹。”
  员半千说:“谢苏相栽培。”
  宣旨官又说:“请您即刻进京,朝廷另有派用。”
  员半千俯首抱拳:“遵命!”
  张擅既高兴又不舍:“我的好搭档,就这么说走就要走了,武功空了,武功空了啊!”
  张让、赵元自然高兴,但是,他们再也不能与师父朝夕相处了,不觉潸然落泪。员半千看到,心里也是不忍,朝两人肩上重重的拍了拍,说:“我们后会有期。”
  张擅马上官称:“员胄曹,我带他们先行一步。”
  员半千觉得张擅屡次向中书省荐举自己,当然算是挚友,不用客套了,抱拳晃了又晃,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擅一行上马,绝尘而去。
  翌日,员半千把自己心爱的黄骠马套上轿车,杜珍牵着员柱儿、柳柳抱住圆梦儿过来。杜珍关切的问:“员圆与王彪一班人还在汾阳演出,要不要等等他们回来相见?”
  “王命在身,不能等了。”员半千催促道,“门下省官员还在衙门外等候呢,快上车。”
  杜珍、柳柳扯儿带女分别上车,员柱儿依偎在杜珍身边,圆梦儿趴在柳柳怀里,一个个亲密无间。
  张擅眼含泪光,颤抖的拱着双手,在路边默默的立着。
  张让、赵元赶来,扑通跪在地上,額贴地面。
  三班衙役尾随而至,齐齐的跪了下来。
  连打杂的、跑腿的、做饭的杂役也一齐跑了过来,噗噗咚咚的跪下。眨眼间,当院里跪下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员半千慌忙去拉张让、赵元,二人不起。员半千没法,向大家抱拳道:“我的好同事,好伙计、好兄弟,我员半千有何德何能?能受如此大礼?我惭愧呀!”
  “员县尉是我们的领路人!”
  “员县尉是我们的贴心人!”
  “员县尉是我们的大恩人!”
  大家人人动情,人人用情,人人激情澎拜。
  多少年来,谁见过这种送别场面?甚至连听说也未曾听说过。如果不是身临其境,单说送一个小小的县尉,这么有情有义的场面,打死谁谁也不会相信。
  张擅走过来,使劲拍了拍员半千,激动地说:“员胄曹,你能干到这个份上,值了!据我所知,武功历来县令,都是被百姓駡着走的,武功历来县尉,都是半夜卷起铺盖,跳墙偷着跑的。从你身上,我认识到,与百姓为敌,或者说专吸百姓血,以欺百姓为乐的人,他们迟早都会被百姓所唾弃。老百姓是最凭良心的人,你只要对他们有一点点好,他们就一辈子不会忘!何况,你为武功百姓做了那么多实事,他们怎能会忘呢?!”
  员半千真诚的大声说:“弟兄们,我员半千还差得远啊!请起吧。”
  但是,大家还是一动不动。
  杜珍下得车来,眼见大家难分难舍,不由伤离之情从中而来,悄悄地用手绢擦拭眼泪。
  柳柳见此情景,笼好孩子,怀抱琵琶下得车来,流泪唱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柳柳一曲唱吧,人群唏嘘声大起。
  员半千强拉起张让、赵元,只见二人眼已红肿,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
  员半千又一一拉起往日的同事们,他们簇拥着员半千,一个个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张擅道:“门下省官员还在衙门外等候,请大家让出道来,让员胄曹上路。”
  张让、赵元牵马坠蹬,员半千不上车,杜珍、柳柳也不上车,他们徒步走出衙门。
  谁料,大门口早已聚满了武功的百姓,就连土岗上矮墙上也站满了人,附近的大树上,也爬满了孩子们。再往前看,通往京城的大道上,送别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
  当官的,你只要肯为老百姓做点事,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你的,哪怕是一点点,老百姓也念你的好。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真正的人心!
  员半千流泪了。
  他一路抱拳、拱手,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此刻,员半千只恨自己为武功百姓做得太少,太少了。员半千万分真诚的拱着手,一路拱手一路说:“谢谢,谢谢。我做的太少了,惭愧,惭愧。”
  这时,人群里走出三位老人,上前说道:“员县尉,你不要过谦,大家送你一程,理所应该啊!”
  其中一个长髯老者登上高台,高声大喊:“全县的爷们,我听我的在武功县衙当差的小儿子说,员县尉在县衙后边的荒地上开垦出十多亩地,每年打的粮食都装好袋子,自己一家人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专门接济穷苦的百姓;员县尉的二位夫人,日夜纺花织布,一有空就下乡,专给穿不上新衣裳的老人孩子裁衣。我说这话,有的人或许不信,你们请看看。”长髯老人说着掀开员半千的衣服,周围人一看,里边的褂子果然都打上了补丁,一件黑衬衣,那是补丁摞补丁。长髯老者激动得说不下去了,摸一把眼泪下去了。
  张擅也登上了高台,说:“老人的话一点不虚。大家请看看,员县尉上任的车上有什么?”
  轿车周围的百姓争相去看,可车子里只有一辆打好捆的纺车,空空如也。
  张擅道:“员县尉此番上任,到京城的二两银子的租赁费还是向我借,你们见过这样的好官吗?”
  “没有!”老百姓呼道。
  门下省官员挤到这边来,向张擅道:“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张擅令衙役笑劝百姓,生生开出一条道来。
  员半千一家上了轿车,唯独员半千不上,他面向百姓,一步步的后退着,不断地向大批送行的百姓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