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牵武状元劝友风传临海丞诱相
作者:杨光奇      更新:2021-04-26 15:45      字数:2528
  武功县衙员半千住室,员半千在看女儿员圆交给他的骆宾王的一首诗:
  《易水送别》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惜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再看落款,是骆宾王于调露元年(679年)秋所写,也就是骆宾王出狱之后所写。这首诗从诗体上看,是一首送别诗。从诗的内容上看,这又是一首咏史诗。他以强烈深沉的感情,含蓄精炼的手法,表达了自己对古代英雄的无限仰慕,倾吐了自己满腔热血无处洒的悲凉慷慨。但根据员圆叙述,好像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员圆,你大伯骆宾王还让你带什么话?”
  “我大伯喝酒过多,口无遮拦,竟说、、、、、、”员圆不好往下说了。
  员半千追问:“骆宾王竟说什么?”
  员圆沉思着说:“大伯请你到京城杜求仁家议事。”
  “议什么事?”员半千警觉起来。
  员圆不想影响爸爸与骆宾王的亲密关系,只是吞吞吐吐的说:“大伯说咱跟着徐敬业一起反了,徐敬业许下让你当匡复大将军。”
  员半千一听霍地站起,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这是逆天大罪!徐敬业爷爷徐懋功,太宗赐姓李,赐名李勣,他对唐忠心耿耿,出将入相,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叛逆孙子?不,是两个,还有徐敬业的亲弟弟李敬猷。怪不得李勣曾预言,将来毁我家者必是徐敬业这小子。”
  员圆道:“外边对皇太后武媚专权颇有非议,大伯这些人反对太后也不是没有道理。”
  “员圆,我告诉你,反对和造反,可不是同义语。反对只是政见不同;而造反则是敌对关系了。什么叫大是大非,这才叫大是大非。”
  员圆乖乖的点头:“我记下了。”
  员半千说:“太后虽然大权独揽,大封武姓,但施政十二条还是利国利民的。想我们刘家,世代忠烈。在南朝刘宋时代,你的老爷爷起部郎刘凝之,就因为忠于刘宋,在国破之后投奔北朝北魏,把头磕破,以致鲜血流地,请求魏帝出兵,以匡复刘宋王朝。魏帝深为感动,认为你老爷爷如伍员转世,便赐姓员。我们怎能不忠不孝,扯旗造反呢!”
  员圆问:“我们该如何劝伯伯骆宾王呢?”
  员半千说:“你奔波几天了,十分劳累,就先回去休息。我写信劝他,不能让他走向这条不归路。”
  员圆走到门外的窗口停下,隔着窗缝看到爸爸在奋笔疾书,爸爸写着写着,泪水夺眶而出,吧嗒吧嗒的落在纸上。
  员圆替爸爸着急,替爸爸将为失去一个好友难过。员圆怕被爸爸看到,就急急的退下去了。
  次日,员半千将女婿王彪叫到跟前,将一封书信交给他,说:“你快到杜求仁府上,把我写给骆宾王的书信亲手交给骆宾王。”
  王彪骑着快马,不到两个时辰就来到杜求仁府上,一问看门人,谁料杜求仁与骆宾王都不在府里,具体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知。
  王彪没有办法,只好在城里转悠。他在齐州一枝春喝酒时认识了二人,只要碰面准认识。所以,王彪信马由缰,四外张望着。他忽然听到几个小孩在唱歌谣:
  一片火,两片火,
  绯衣小儿当殿坐。
  王彪以为小孩乱唱,并不在意,沿途寻觅骆宾王踪迹。监察御史薛璋府、英国公徐敬业府、给事中唐之奇府、监察御史魏思温府等等都去了,但一连几天竟没有找着。王彪只好打马回到武功县衙。一见员半千就说:“岳父大人,孩儿无能,信没送到。”
  员半千沉思良久,说:“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王彪忽然想起在京都街上的见闻,说:“我走到哪里,哪里的小孩都在唱着同一首歌谣。”
  “什么歌谣?”员半千警觉的问。
  王彪说歌谣是: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
  员半千没容多想,随口说道:“这不就是一个‘裴’字吗?”
  王彪道:“裴炎宰相府上我也去了,人家不让进。我说找骆宾王,人家置之不理。”
  员半千道:“这是一首把裴炎逼到绝境的歌谣啊。你看,红衣小儿当殿坐,即裴炎要当皇帝了。裴炎身为顾命大臣,一心辅佐皇上,从无反心,哪能会想自己当皇帝呢。”
  王彪道:“我想起来了,岳父大人,请听我说。”
  原来,王彪在街头巷尾都能听到人们的议论,说是这首歌谣是骆宾王所写,他先教会裴府小儿唱,唱着唱着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裴炎下朝回家的路上,听到这首歌谣百思不得其解。回家后,裴炎想找学者破解这首歌谣,派出的人恰巧遇到名人骆宾王在门前晃荡,就把骆宾王请到府中。裴炎给他许多宝物绵绮,骆宾王一言不发。裴炎又用骏马美女贿赂他,骆宾王还是不语。后来,裴炎请骆宾王观看裴炎家里的古忠臣烈士图,骆宾王神色很严肃的说:“此英雄丈夫也。”于是说自古大臣执政,常会改换社稷。裴炎听后十分高兴。裴炎问歌谣中的片火、绯衣什么意思,骆宾王北面而拜曰:“你就是真人也。”裴炎于是就作为内应,和徐敬业等一起合谋反对武则天。
  员半千听到这里,连连摇头,笑道:“无稽之谈!一是裴炎没有那么笨,连个裴字都化解不开;二是骆宾王也没有那么浅薄,下作。谣言,纯属谣言。但,谣言也可杀人。这样传下去,裴炎不但要大祸临头,骆宾王恐怕也有灾难了。”
  王彪急的搓着双手,问:“岳父,这该如何是好?”
  “彪儿,你还去京城,在英国公府前守候,一看到骆宾王,马上把我写给他的信交给他。”
  王彪抱拳道:“谨遵父命!”说着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飞速向官道驰去。
  京城长安,大街上依然车来人往,热闹非凡。王彪骑马穿过两个街道,来到英国公府前,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颗大树上,来到大门前,拱手道:“门官大人,请问骆宾王可曾来过?”
  门官一看是王彪,不耐烦的说道:“昨天你来,我们跟你说骆宾王不在,你怎么又来了?”
  王彪道:“我有急事找骆宾王。”
  门官问:“什么急事,说来听听。”
  “哎,哎,哎嘿!”王彪怎能随便乱讲呢。他只好退出门外,圪蹴在台阶上,观看着人们的出入。
  突然,李敬猷打马出来,王彪起身抓住李敬猷的马缰绳:“李爷,骆宾王可在国公府上?”
  李敬猷笑道:“原来是武状元的东床快婿,什么事,请讲。”
  王彪从怀中掏出书信,交给李敬猷:“我的岳父写给骆宾王的书信,我能否亲自交给他?”
  李敬猷大大咧咧的说:“不必了,你交给我就等于交给他。骆宾王有大事在身,你请回吧。”
  王彪只好把书信交给李敬猷,李敬猷随便往腰中一掖,翻身上马,马蹄嘚嘚嘚的走了。
  王彪看李敬猷如此草率从事,很是失望,顾虑李敬猷能不能捎到,千万别辜负了岳父大人的一片心意。
  “回吧。”李敬猷回头看了王彪一眼,挥了一鞭。
  王彪望着李敬猷的背影渐渐远去,还生怕此信有所闪失。后悔自己没能亲手交给骆宾王。毕竟是密信,是生命攸关的大事。王彪不由一颗心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