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被人温柔以待，但我却可以用自己的温柔对待别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
  我是疼醒的。
  醒来时，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声和各种仪器的响声，睁开眼，面对的是温和的夕阳和空荡的病房，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活着是多么重要和美好。
  手术刚做完，感觉麻醉还没有完全过劲的时候，硬生生疼醒的。
  左半边脑袋针扎似得疼，两条腿和左肩膀疼的已经没了知觉，胸口随着呼吸的起伏好像一动都能感觉都里面碎裂的骨头在摩擦，我半边脸上都是擦伤，上面覆着纱布。
  病房里很安静，我想叫医生过来，等真要张嘴时，门却被人推开了。
  “醒了？有那不舒服吗？”
  一个年轻男人摆弄着我身上插的管子。
  “疼······”很久后我才开口。
  “那不错，你至少活着，还没死。”
  “我·······还有多久能好？”
  “快的话，几个月吧，但是有很长的后续治疗时间。”
  他似乎笑了一下“你这一跳，连着科室主任带着医院一起上热搜了，你出名了，连着我们医院一起出名了。”
  第二天我清晨我被人撤掉全身插着的管子，移去了普通病房，四人间，我的床铺在靠窗户的位置，离着卫生间很远。
  我躺在床上茫然一阵，只觉得盆骨连着两侧腰刺痛，下半身凉的已经发麻了，等到察觉有尿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内裤在一瞬间湿了一片。
  我愣住了，很轻的咦了一声，第一反应是抬起身体，确定到底是不是大小便失禁，头脑很清楚的想，是不是着凉了，还是肾脏出了问题，会不会沾到伤口上，被褥要怎么换。
  要先按呼叫铃，叫来护士，我需要新的床单和被褥，还有换洗衣物。
  这么想着，我却没动，其实我连睁眼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躺在床上直面着阳光也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全身只剩下麻木和疼痛。
  心里开始觉得慌乱和无助，眼前忽然又翻起车祸时翻车的一瞬间，荐川靠在我身上，满脸的鲜血。
  荐川……他现在应该恨极了我，因为我他失去了他原本和睦的家庭，因为我他没有保住陆家，而最后还要把钱搭进医院，救回我这么一个谢罪不成的废人。
  对不起……到最后，我还是成了你的累赘。
  湿意又在我身下扩散，似乎他们已经注意到了，有人正在靠近我。
  我小心的一点一点把头偏向窗外，像是这样做就能逃避别人聚过来的目光，瞪着眼睛，全身都在发抖，努力控制着扭曲的表情。
  他在跟我搭话，我听不真切，哼了一声，那人好像又凑近了一些，听声音像个中年男人，问我是不是疼。
  我没回答，现在连哭都不敢，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是隔几个小时就有人送止疼药吗？还疼？我给你叫医生去？”
  “······”
  “别去了，一会护士就来查房了。”
  “……”
  “你们闻没闻到，这屋里有股味儿？”
  “······”
  沉默了一会后，有人小声问“小伙子，你家里人在吗？”
  我咬着牙，闭上眼睛，没说话。
  “醒醒，是不是睡着了。”
  “应该是吧······”
  “你们谁有干净的换洗衣服没有？”
  “有。他自己没有吗？”
  “没，柜子里是空的。”
  我身上盖着的被人掀开了。
  “给······着怎么换······”
  “······”
  “小心点。再拿个盆过来，把换下来的衣服泡上。”
  “你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