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我蜷缩在车座里，眼前的事物开始染白，我再一次试着扣车门把手，依然是纹丝未动。
  有人走过来敲我头顶的窗玻璃，却没有得到里面人的回应。因为我早已失去了呼救的力气，也不想再挣扎。本能却推动我拼命寻找着缝隙，费力的汲取每一丝新鲜的空气。
  荐川走后再没有回来，可我并不担心他去了哪里，而是疑惑他为什么会为花了大价钱抢救，看着已经安然无恙的我，选择这样一种结束的方式。
  整整八个小时，他把无力抵抗的我锁在车里暴晒在阳光下，走之前还不忘为了安抚我撒了一个谎。
  我慢慢翻身平躺着，目光能扫到得皮肤已经发紫，太阳剧烈的鼓痛也压不住想到这句话时忍不住挂在嘴角的笑。
  荐川，如你所愿，我把债还了，我该走了。
  你说你着一生说过无数个谎，说我听到之后会生气。其实我是分得清你那句话是谎话，那句是真话的，只是我不忍心点透，我怕我说出来，你会难堪你会不高兴，所以我藏着，包容着，不论你对我说什么我都是笑着的。
  荐川，去年的冬天太冷了，还是等到来世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挑一个温暖的日子结婚吧，既然你这一生无法给我一个安稳的家，那就等到来生，我给你一个家。
  我缓缓闭上眼睛，驾驶室的车门却猝不及防的被打开了，新鲜的空气灌进来又被堵出了车外，然后车窗被人降了下来。
  新鲜的空气瞬间灌入鼻腔，我反应了几秒本能的大口呼吸，心里却毫无死而复生的庆幸感。
  “我送你去医院。陆荐川已经把你交给我了。”
  我睁开眼睛，依稀看见一个人影，张嘴试着叫了一声。
  “步肖·······”
  他嗯了一声。
  “步肖······荐川······还回来吗······”
  他没有回答。
  我跟着他沉默了一会，车窗外是点点灯火，和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冷风顺着开着的窗户灌进来，我下意识的躲避着。
  茫然的看了一阵，没有抬头，说：
  “步肖，步宥已经回不来了，你为什么要用一个活人的命偿还一个死人。”
  他没说话，在等红灯的空当点了一只烟。
  车停在了当地医疗设施较全的医院，护士把意识朦胧的我抬出来，一系列检查后送进了病房吸氧。
  步肖全程守在门外，支付了医药费，照顾我直到两天后我情况好转。然后从呼吸科转到了骨科，住了近一年。
  期间荐川再没有出现过，像是消失了一样得不到半点消息。
  有天步肖来看我，我问他有没有见过荐川，他沉默了好一阵，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直视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贩古破产了，陆荐川没保住陆家。他妻子被她父亲逼着离了婚，他现在带着孩子生活。”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如愿了，恭喜。”
  晚上我躺在床上，支开了护工，等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时，才慢慢坐起来。
  我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盯着医院的天花板放空，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荐川，对不起，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