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
  明知顾羽珞定是气话乱说，定是骗自己的。可这该死的破心脏，怎么也变得和安安一样脆弱了呢？
  好难受，好想……
  头脑昏涨的白子衿呆了几秒，突然像个小孩子般开心地一咧嘴。
  他想起安安心脏发病吃药后缓和不少的脸色，像是当头一棒猛然醒悟，他大力挥动两臂在地上找着什么，宛如干涸的鱼拼命摇曳鱼尾挣扎，仍在漏血的嘴里冒出颠三倒四地念叨：“药…给我药…”
  是不是吃了药，心就不会痛了？
  顾羽珞微愣，直觉得莫名其妙。厌恶一瞥，漫不经心地随脚踢开死死拽他的白子衿。
  什么跟什么啊。
  他这是不小心把人给搞疯了？
  叱咤风云商业界的白氏前任总裁原是有一颗易碎玻璃心的吗？
  啧，这倒是麻烦了。安安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开心，安安不开心了，他也会不开心的。
  想到这，有些苦恼的顾羽珞倒是温柔了几分，没再拳打脚踢。试探地伸出脚尖踢了踢瘫软在地面色潮红得不正常的白子衿，见白子衿只是磕磕绊绊地像条毛毛虫般扭动了几下，便低头继续疯言疯语。
  顾羽珞狭长的狐狸眼微眯，眸光闪过一丝厉色。
  白子衿长年不出门运动，肌肤白得像张纸。冷汗本无色，在白纸般的肌肤上更像是被肌肤全部吸收，看不清。
  但如今，顾羽珞却看得一清二楚。
  一滴，啪嗒。又一滴，啪嗒……
  无色冷汗在明堂堂白炽光下亮闪，流过脸颊顾羽珞混淆一片的脑海中溅落，掀起邪恶的波澜壮阔。
  许久，他才勾唇。
  他记得，人要是发烧体温达到一定高度……脑子好像也可以被烧坏的吧？
  反正脑子烧坏了也无事，那具破身子还能干就好。
  顾羽珞半屈腿，温柔抚摸白子衿身上大小不一被踹的淤青，善良地问：“白子衿，你现在发烧了。我来给你降降温好吗？”
  发高烧的白子衿太阳穴又痛又胀，头脑一热失去本就少的可怜的思考能力。至于顾羽珞在说什么，他听到耳朵里也只剩下蚊子一样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白子衿没理，顾羽珞便当他默认。
  即便他不愿意，顾羽珞也不会因为踹出血打出病这种小打小闹就善罢甘休的。
  “哗！”
  倾盆冷水从浸湿血汗的缠绕成团的头顶发上浇头淋下。哆嗦的身子再次受凉，白子衿面色惨白得像只鬼，眼皮半睁不开，鼻翕间的气有进无出如游丝。
  冷，好冷。
  白子衿本能地寻找热源，像条被主人抛弃的垂暮老狗，卑微可怜地匍匐摸索归宿。
  要是安安在就好了……
  安安的怀抱，会不会很暖和？
  大概会吧。
  但那是属于别人的。
  到了最后能毫无保留毫无目的毫无隔阂给他温暖的，只有自己而已。
  白子衿突然不挣扎，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合上眼皮，惨淡的灯光普照，让他和拎着冷水桶凶神恶煞的顾羽珞看上去是那么的温馨祥和。
  顾羽珞面不改色，连桶带水砸向地上的白子衿，淡淡的语调中耐不住的小兴奋：“喂！你还活着吗？”
  白子衿不动。
  “男人事后要是不处理干净后面的东西，第二天可是会生病的。所以白子衿啊，你可真是可怜得连流浪野狗都不如。”
  “安安可是在夜色待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连常识都不涉半分吧？”顾羽珞得意地奸笑，明知故问地问道。
  “所以，你白子衿，只不过是他眼中的物品。用完就扔，你不会真的觉得他在乎你吗？真是好笑得很，哈哈哈～”
  哈哈哈。
  真是好笑的很，白子衿。
  你到底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晶莹的泪珠划过冰冷的眼角，最终落入苦涩的唇间。
  是咸的。
  白子衿指尖微颤，突然凝眉，也只一瞬间便又恢复原来的一副死样。
  系统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抱住大瓜子，还在激烈地与瓜子壳奋斗，突然眼前刷过满屏绿油油的数据。
  系统：？
  与此同时……
  “滴——人设值恢复80%”
  系统：！！！
  快！给我如实招来！辣鸡宿主你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鬼事情？！
  还没问完，系统傻愣愣地看着自家宿主在脑海中夺走它怀里的瓜子们，它刚想和往日一样发脾气河东狮吼，却传来“白子衿”冷淡中略带疑惑的语气：【你是什么东西？】
  系统下意识回应：【我不是东西啊】
  欸？啊呸！
  本系统是东西！
  啊呸呸！
  是未来科技的结晶！汝等愚笨之人自是不知机敏之吾为何物！！
  “白子衿”微倾头，表明自己并不在乎脑海长出的这个毒瘤一样的鬼东西。磨破皮的带血手掌贴着墙根缓缓向下发力用相反力一点一点拖起疲惫不堪的身子，烦闷糟心地声线挂满冷渣子般道：“又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了啊……”
  真烦。
  白子衿，你可真烦。
  “白子衿”讲究地把被单系成外套披在身上，脱下脏兮兮的裤子整齐对折挂上衣架。
  脱下裤子的时候，腿上的血和肉凝固时间长几乎又融合一体，所以撕开始会有点疼流挺多的血，但后来就身体适应了疼，骸骨子就感受不了太明显的痛楚。
  其实流的也不多，顶多也就湿大半条裤子吧，弄脏地毯了而已。
  若是被他瞅见了，定会心疼吧。
  毕竟那地毯价值二百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