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迷津
作者:
一叶琴弦 更新:2021-04-26 08:34 字数:3082
“你在找什么?”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杨智是第一个发现我丢了东西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闲了。
我抓了抓头发,道:“之前捡来的一个小玩意儿,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小玩意儿?”杨智道,“是不是一个琥珀色的袖珍香炉,看起来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很值钱的样子,对吗。”
之前我并未对孟浪和杨智说起过这个香炉,现在杨智却对它了如指掌,再加上他与孟浪这个老千整天厮混在一起,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禁让人怀疑香炉就被他顺手牵羊了。
“那就,交出来吧。”我毫不客气地向杨智伸出手。
杨智竟然开始装傻充愣:“什么呀,什么呀?”
我啧了一声:“你不要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小玩意儿,快还给我,有急用呢。”
杨智嘿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刚才战况危机,我为了保护你所以采取了围魏救赵这个策略,由于走位太过风骚,所以不及出言提醒。那个,在紫衣人追杀的过程中,你实在太过狼狈,连自己口袋里面掉出来个东西都不知道。”
“掉到哪里了?”我心说你这哪里是围魏救赵,紫衣人根本就没有理会你好嘛。
杨智耸了耸肩:“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了紫衣人的手里,他估计跟孟浪是同道中人,竟然顺手收入囊中了,该你倒霉。”
就在我与杨智讨论双鱼香炉的下落时,孟浪依旧呆立当场,对我们言语间对他的调侃充耳不闻,完全不是他的风格。而温度在说完故事之后就已经朝着避尘珠的方向摸索了过去,这时传来对方的一声惊呼,我与杨智对视一眼,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在避尘珠柔和温润的光芒下,前田庆子秀眉微蹙,双目紧闭,两边的脸颊上显现出了一抹病态的嫣红。
“庆子,庆子,你快醒醒呀,快醒醒!”温度轻轻推搡着前田庆子的肩膀,显得十分焦急,可对方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她……她不会已经死了吧。”杨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身为一个出家人,完全不知道口德是为何物,也是怨叹。
温度立刻否认:“没有,庆子并没有死,她只不过是睡着了!我试过了,她还有呼吸的,脉搏也是正常。”
我试了试前天庆子的鼻息,确认温度并没有撒谎,于是问道:“温大夫,你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吧,前田小姐究竟怎么了,你倒是给个准信呀。”
“我……我也不知道。”温度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说,“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当真是初入江湖,天下无敌,再过三年,寸步难行吗。越是对我而言重要的人,我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睡过去,完全无能为力。筝儿是这样,庆子也是这样,我……我真是枉称赤脚大师了。”
听完温度的自我检讨,我竟然并不觉得伤心或者同情,反而有些为前田庆子感到高兴。要知道,前田庆子一直以为自己对温度的感情是单相思,还需要在我的鼓动之下这才决定帮温度一把,稍微为两人之间关系的更进一步做一番尝试。而就在刚刚,温度真心告白,将前田庆子摆在了与筝儿同等的地位,如果前田庆子泉下……我呸,应该是梦中有知的话,应该会笑醒的吧。
如果这是一篇童话,那么当温度的一滴眼泪黯然垂落在沉睡的前田庆子的脸颊上时,由于爱的桥梁,前田庆子会感受到温度的真心实意,然后从梦中醒来,两人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然而,生活不是童话,《死神遗书》这部书更不是童话,就算温度嚎啕大哭,泪水逆流成河,前田庆子也不会醒过来。
不过,温度也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就止步不前的小男人,他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甚至被列入了“横云十二师”之中,就说明了他与众不同的能力。
不出所料,温度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面色凝重地问我:“刚才烟雾消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庆子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而且还落在那个紫衣人手中,被装在这么不吉利的棺材里?”
“你……你一次性问了这么多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比较好,这样吧,我就简单讲述一下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吧。”说到这里,我才陡然醒悟,自己也是受害者啊,只不过运气好点,大难不死而已。
“烟雾消散过后,我从那具与你十分相似的尸体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譬如说,什么怀表啦,双鱼香炉啦,写有温字标记的记事簿啦,等等。而前田小姐,则发现了菩提烽火树和八咫明镜台……你刚才一眼就认出了烽火树,想必对这两样东西知之甚详,我这里就不多说了。然后我们两人一起站在八咫镜前,接着诡异的事就发生了。”我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事情发展的经过,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包袱留到了下一段。
杨智自嘲道:“诡异,哈哈,经过了这次在地底的冒险,我觉得这两个字已经可以完全从我的字典里删除了。毕竟,再也没有什么遭遇,能比这次的经历更诡异的了。”
温度倒是镇定:“说下去。”
“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想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还记得,在你莫名消失之后,前田庆子性情大变,完全不记得有你这个人,而被通道尽头的八咫镜所吸引。当我们两人并肩站在八咫镜前时,镜中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我刚说到这里,却被温度出言打断。
温度道:“你的意思是,你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我道:“是呀,本来应该是我和前田庆子两人,但是……”
温度再度十分粗鲁地打断了我的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温度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认识八咫镜,却不知道八咫镜的奥妙,对吗?”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见到菩提烽火树以及八咫明镜台的时候,它们的名字便自动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似乎早就被人灌输了这个念头。至于它们本身的奥妙之处,自然是一无所知。
见我一脸茫然,温度只是冷冷一笑:“你撒谎,八咫镜能够折射出面前之人心底最深沉的愿望。换言之,在八咫镜中,你只会看到心中最想达成之事,请问,你又如何会看到自己的倒影呢?”
闻听此言,我的思绪波翻浪涌,揉作一团,此时此刻,温度想必没有任何理由骗我,那么也就是说,当时在照八咫镜的时候,不正常的人反倒是我。
难道,是我误会了前田庆子吗?
“我……我不知道作何解释,但事实就是,我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前田庆子则舞动烽火树将明镜台打碎,然后将我从破碎的镜中推落下去,在跌入深渊的途中为孟浪意外所救。”我尽量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但估计温度还是很难相信这个故事。
果不其然,温度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当然,同样也是我的疑问所在:“庆子为何会突然打破明镜台呢?”
“我……也许知道。”孟浪将右手高举过头,掌心托着一块金灿灿的物事,正是之前自爆的那枚怀表。
杨智瞪大了眼睛,跑过去从孟浪手中夺过怀表,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要知道,这块表就是在他手中爆炸然后消失于无形的,可现在却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而且,他抬起头,高声喊道:“指针开始顺时针转动了!”
我没有理会杨智的兴奋,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许久沉默不语的孟浪身上,他自从紫衣人出现之后就变得十分古怪,直到最后帮我挡下了那一剑。
温度道:“孟浪先生,还请为我等指点迷津。”
孟浪慢慢走了过来,脚步踉跄,在避尘珠的光芒下,显得脸色苍白,似乎大病初愈,难道刚才出手相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么。毕竟,孟浪出手救过我两次,我正待伸手相扶,他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眼睛看向石棺之中昏睡的前田庆子,再也没有先前那般锐利:“是我,让她打碎八咫明镜台的。”
“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和温度同时问出了以上两个不同的问题,弄得孟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比较好。
“女士优先!”我用这条亘古不变的万能口诀毅然插队,然后质问孟浪,“你当时明明跟杨智在一起,根本没有和我们在同一处,怎么可能这么做?”
杨智道:“对呀,算算时间,袁老板从天而降的时候,我和你应该刚刚才与夏天失之交臂,你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教唆别人违法犯罪呢!”
“时间?”孟浪苦笑道,“你们难道真的还相信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