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石敢当
作者:
一叶琴弦 更新:2021-04-26 08:33 字数:3637
传说,“石敢当”是住在泰山上的一位壮士,早年间曾师从异人修习武艺,英勇无畏,靠狩猎与打柴为生。
泰安城南边的汶口镇有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一对老夫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太阳下山以后,都能看见东南方向刮来一股肉眼可见的妖风直接就钻进姑娘的屋里。天长日久,这个姑娘变得面黄肌瘦,非常虚弱,找了许多医生也治不好她的病。(这段情节,怎么看怎么像是西游记中的高老庄除妖,看来,文学艺术作品也是取材于生活的嘛)
这时有人说:“您家的闺女妖气缠身,命灯微弱,光吃凡间的药是治不好滴。听说泰山上有个名叫石敢当的义士十分勇敢,为什么不找他来帮忙驱邪呢?”
石敢当自幼以降妖伏魔为己任,面对相亲的求助,自然是当仁不让,他第一时间赶到汶口镇,信誓旦旦地说:“这事也不难,只需要找来十二对童男童女,每个人怀里抱着一块铜锣锣。再者准备一盆新鲜的香油,把棉花搓成粗灯芯,还要一口陈年大铁锅,一把桃木做成的椅子。你们帮我备齐以上物件,我保证能把妖怪一举拿下。”
汶口镇民风淳朴,大家互帮互助,很快就凑齐了石敢当提出来的东西。石敢当也不耽搁,他把灯芯放在香油盆里,当成了油灯点燃,然后铁锅把盆子带着火焰扣住自己,坐在旁边,用脚挑着锅沿。这样,虽然屋里点着灯,远处却看不到灯光。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随着一阵呼呼的响声,从东南方向准时窜来一股腥臭不可闻的妖风。石敢当随即一脚踏翻锅,油灯立刻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十二对童男童女同时敲响锣鼓。
妖怪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屋内,就被灯光晃了眼睛,再加上听到锣声响,赶紧抽身后退,朝南方奔去,自此不敢回头。
然而,因为这股妖风并没有泯灭,它后来辗转搬家到了福建,继续为非作歹。福建的很多村民实在是不堪其扰,他们听说泰山有个石敢当擅能驱除妖怪,就又把石敢当请到了福建。
石敢当也没二话,直接一招鲜吃遍天,再次用了老办法。还别说,这老办法还挺管用,妖风再次遁逃,这次又来到了东北。
石敢当心说:“我赶它一回,它就逃到别处,全国这么大,我又不会开飞机,怎么跑得过来呢?”思来想去,他突然来了灵感,对,泰山有很多石头,如果请石匠在石头上刻上自己的家乡和名字:泰山石敢当,标名挂姓,谁家闹妖风,就把这石头放在谁家的门外,妖怪震慑于自己的威名,自然也就不敢进去了。
于是乎,人们为了避邪,在盖房子的时候,经常将刻有“泰山石敢当”的石头砌在墙上或放在门口。
这个故事还是是沈让告诉我的,那次在葬月岛上,在见到张继墓碑后,他向我科普了很多石刻的知识与故事,本来,我只是作为茶余饭后呵呵一笑的谈资,竟然会与另一个深藏千年的秘密相关联,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一咬牙,脱下身上那件还比较喜欢的外套,在石敢当的表面开始进行清理工作。五分钟后,石敢当沾染的灰尘和堵塞的污垢被清除殆尽,但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的花纹和刻痕已然模糊不清,仔细辨认了好半天,我终于确定最左边竖着写的一行小字,仿佛是“背碑覆局”什么之类,除此之外,就什么也辨不分明了。
既然前路不通,我只好打道回府,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进洞容易出洞难,我刚走到中途,耳中便听闻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不远处迅速爬行。很快,声音越来大,越来越嘈杂,已经到了我无法安慰自己这是错觉的程度,然后,以一条冒冒失失闯在最前面的竹叶青为开端,后面大队的毒虫汹涌而来,如同奔流的洪水,瞬间填满了我眼前的整个盗洞。
卧槽,难道那批盗墓贼功夫不到家,竟然误打误撞挖开了一处蛇窝,也不对呀,眼前除了各种毒蛇之外,还有五花八门的蝎子、蜘蛛、蟾蜍、蜈蚣等等我甚至都叫不出名字的毒虫,场面之浩大,就连之前在巴蛇山庄的万蛇朝会也不遑多让。而且更为严重的是,上次我是端坐在设有天然屏障的保护圈内,而且提前服下了烈性雄黄酒,保证可以万无一失。而现在,我提前没有做任何准备,面对蜂拥而至的大批毒虫,简直就像是砧板上的肥肉,不,容我自恋一下,还是用瘦肉来形容自己的身材比较恰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事到如今,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后退,虽然心中明镜一样,很快便会遇到那枚堵塞住洞口的石敢当,但人就是这样,只要能够活下去,将生命尽可能延长哪怕是一秒钟也是好的,就算是死神也找不到的我,也不能免俗。
奔走的过程中,眼看大批毒虫依已然了我的脚下,却在间不容发的当口停了下来,就像在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屏障,各自虽然昂首挺胸,吐信弄钳,但似乎在顾忌什么,在地上划出一道标准的直线,再也不敢前进一步。类似的画面其实在影视作品中经常发生,这个时候一般是出现了另外一方实力强劲的猛兽。
我心中惊疑,回头望去,狭窄的盗洞内除了满地新鲜而湿润的泥土之外,别无他物,也没有什么能够恐吓出大批毒虫的东西。
不,我记起来了,有一样,那就是静静躺在盗洞中的石敢当。
刚才慌乱中,我竟然忘记石敢当有辟邪止煞的功能,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侥幸捡了条命,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危机其实并未解除,虽然大批毒虫似乎在顾忌我身后的这枚石敢当,所以不敢前进一步,但是,却也并没有后退一步,全部齐刷刷地守候在我的正前方,将出去的路堵塞得严严实实。看它们的做派,显然是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更严重的是,有些年轻的毒蛇已经按耐不住了,它们放肆地吐出鲜红色的信子,似乎在撺掇其它同类开始发起进攻。之前那条轮廓鲜明的直线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毫无边界可言,转眼之间,大批毒虫已经再次来到我的脚下。
与其受尽痛苦被这些毒虫吞噬殆尽,还不如自我了断来得痛快!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生出了轻生的念头,但与此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告诉我说,袁青青,你不能放弃,纳兰兰兰还在地底深处,等着你去援救呢。
我陡然醒悟,这时已经退无可退,脊背紧紧靠在石敢当上,双手握成拳头,心中打定主意,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生机,也要殊死一搏,我袁青青的字典里不应该有放弃这个词。
这时,脑海中那个声音继续说:“不要站在石敢当中间,往左边站,用你的全力撞击石敢当!”
我下意识地照做了,丝毫没有怀疑,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不仅能够为我打气助威,还能为我指点迷津,怎么想都有些不科学。
正胡思乱想间,背后那枚原本坚忍不拔的石敢当竟然开始慢慢的挪动起来,方向往后,动作越来越快,犹如一扇旋转门,正好将我移动到了石敢当的另一面,然后再次合拢如初,原来,这就是之前那几波人消失的原因。
就在感叹天可怜见的时候,旁边的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说:“怎么,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真是让人寒心呀。”
我吃了一惊,这声音十分耳熟,再加上那种特有的吊儿郎当的语调,不是柳岸又是何人,可是,现在他不是应该在末日围场当保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惊疑的事当然还远不止这一项,因为我觉察到,刚才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根本不是我自己内心深处的念头,而是柳岸透过石敢当说给我听的,不过当时情况危急,一时弄混淆了而已。
我还没来得及提问,柳岸已经用问题代替了回答:“以身相许的事以后再说,袁老板,你知不知道,刚才助你逃脱的这枚石门是什么东西吗?”
我点头道:“当然知道,泰山石敢当嘛,”听见他咦了一声,我又补充了句,“这个地球人都知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难怪会跑回来避难,”柳岸在黑暗中叹了口气,“我就惨了,等会儿还要把这块石敢当背回去。”
“背回去?背到哪里去?”我越来越迷惑了。
柳岸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着怎么回答,可嘬着牙花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是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叫什么乌有乡,里面住的都是一些怪人,除了……”
我完全听不懂柳岸在说什么,思绪纷乱间,随口问了句:“除了什么?”
柳岸突然笑道:“这是我的秘密,你快回去,我还赶时间呢。”说着便响起脚步声,以及似乎是开始挪动什么东西的声音。
“你疯了!”明白柳岸的用意之后,我急忙冲过去按住他的手,怒道,“石敢当的那一面都是各种毒虫,现在把‘门’打开,不是找死吗?”
柳岸摇了摇头:“不会的,等再次搬开石敢当,那些毒虫就不在那里了。”
“什么意思?”我问,“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刚才那些毒虫只不过是我的幻觉,我跟你说,绝对不是幻觉!”
“我知道你袁老板身经百战,还分清楚现实与幻觉的区别。不过她说过,只要将石敢当朝向正确的方向,就会消灭任何邪祟,我想,那些毒虫应该不足为虑吧。”柳岸信誓旦旦地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在奈落之吻四人组之中,柳岸最为死板,他从来不相信任何灵异事件和特殊能力,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天,怎么就转性了,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当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警觉地问,“你真的是柳岸吗?”
柳岸苦笑道:“我当然是柳岸了,如假包换,袁老板你如果实在信不过的话,可以来验明正身呀。不过友情提示,我的衣服被井水打湿了,换了新的,仓促间没来得及穿内衣,你确定要试试吗?”
我一脸正气地打断了他毫无营养的叽叽歪歪,郑重其事地说:“请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