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 无法造假的遗书
作者:
一叶琴弦 更新:2021-04-26 08:32 字数:3203
“我死了,是自杀,与他人无尤。
我必须死,因为,我听到了比翼鸟的悲鸣。
我知道,我的死是诅咒必经的一环,无法逃避,我也不想逃避。
血染这块土地的仇恨,尚未完全雪清时,将以活人的血来祭奠雁巢。
从悲鸣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了报仇,我无怨无悔,甚至为比翼鸟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容我在死前,为大家点燃足以引爆比翼山城的导火索吧。所谓的招亲大会,不过是为了凑足五个懵懂无知的祭品,这是楚海角的手段,目的是洗刷他的亲生女儿苏楚慕的黑寡妇命格。也就是说,剩下的幸存者,你们将接连步上我的后尘。这种死亡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只有用死亡才能画下句点。
我的死并非结束,而是开始。
比翼鸟的悲鸣将再次响起,带走所有该死之人。”
以上,就是前田美代子的遗书的全部内容,写在一张与所有留在现场的字条质地相同的纸上,正在被前田庆子仔细检查。
“不错,这确实是我的姐姐的笔迹。”前田庆子十分肯定地说,“她写的汉字我很清楚,一般的弯钩本来应该朝向左边,但她却习惯朝向右边,不可能造假。”
柳岸扫了一眼,前田美代子的字写得十分漂亮,比大部分中国人写的汉字还要端正,不过确实存在前田庆子所说的笔误。
“难道,这一次前田美代子的死,也是自杀不成。”楚天罗话音刚落,大厅里顿时弥漫开一种无法言表的诡异气氛,众人噤若寒蝉,甚至连那几名在四周勘验现场的警员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将目光汇聚到地上那具前田夫人的尸体上。
有风吹过,撩起了原本蒙在前田夫人面上的白布,露出一双尚未瞑目的眼睛,凝固的眼神中并没有丝毫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含笑的期待。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息,等明天再展开相关问询。”花明似乎觉得这样耽搁下去也不是事,便采取从长计议的办法,他挥了挥手,命令小宋和另一名警员将神情癫狂的杜九娘送回雁羽坚白,并且留在那里严密看管。
王寇似乎有话想问,不过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他身边的楚天罗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口,嘀咕道:“这里怪晦气的,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待下去了,小寇,快送我回家。啧,别看了,一具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最后,王寇在舅妈的拉扯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雁翎厅。
楚遗本来准备今晚大快朵颐,可好好一顿狗肉火锅现在却变成了残羹冷炙,实在是暴殄天物,他知道此处没他的事了,便低着头出了门,准备去看望受伤的楚天荒。
虽然这里闹了这么大动静,除了温馨之外,苏楚慕和温度两人可能是因为住的较远,可能没有察觉又出了命案。不过柳岸觉得能瞒一阵是一阵,毕竟死者前田美代子是苏楚慕的婆婆,筝儿的奶奶,消息传到她耳中,恐怕会给她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再添一刀新痕。更何况,刚才前田美代子的遗书曝光之后,“黑寡妇”这件事变得人尽皆知,苏楚慕今后在比翼山城的路,恐怕会举步维艰吧。
在柳岸为苏楚慕担忧的时候,雁羽殿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只剩下花明和楚海角两人。花明暂时跟柳岸住在一起,所以留下来同行还可以理解,但楚海角为何要支开简单,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呢?
“怎么,楚先生故意留下来,是有话对我说吗?”花明将手伸进口袋,却发现香烟盒早就空了,只好用力挠了挠头皮,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然后好整以暇地舒了口气,“还是说,刚才我抓疼你了,你准备向我讨要汤药费?”
楚海角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满脸忧色地说:“花所长,我是比翼山城之主,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互相交个底,如何?”
“哦?”花明冷笑一声,“既然楚先生有意坦白,何不释出诚意呢?”
楚海角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无有不从。”这话说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应该是算准了花明不会提无理的要求。
花明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钱包,从中取出一张照片,放在餐桌上,舒指一弹,嗖的一声,照片便准确地停在了楚海角身前大约三尺远的地方。
“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
楚海角扫了一眼,神色丝毫不变:“不认识。”
花明握紧拳头,用力砸在餐桌上,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指着对面楚海角的鼻子吼道:“他因你而死,你竟然说不认识他?”
楚海角眉宇间闪过一丝狐疑,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轻轻摇了摇头,十分诚恳地说:“花所长,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确实不认识照片上的这位警官,甚至连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如有半点隐瞒,天打雷劈。”
“好,赌咒发誓是吧,你厉害。”花明气得抓耳挠腮,但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突然,他又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那好,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楚天涯,那个臭名昭著的楚天涯!”
楚海角突然笑了,接着用一种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暴跳如雷的花明,哈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承认?”
花明斩钉截铁地说:“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合作的余地了。柳岸,我们走。”
楚海角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求助似的望向柳岸:“柳记者,看在楚慕的份上,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为富不仁的事,你们可以出去问问,优名镇上哪一个贫困学生没有受到过我的资助,哪一个孤寡老人没有受到过我的赡养。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却还要被花所长戴上一个臭名昭著的帽子呢。”
柳岸渐渐听出了端倪:“原来如此,”他拍了拍花明的肩,安慰道,“楚先生没有否认自己就是楚天涯,只不过不承认自己臭名昭著而已。”
花明立刻转身,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他之所以自己请愿来到优名镇,就是为了揭穿楚海角的真实身份,现在楚海角自己承认下来,简直是比破了案抓到凶手还要高兴一百倍:“既然你承认了,那么,就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楚海角并没有慌张,反而越来越诚恳了:“花所长,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以致于你如此针对,还请明言。”
“好,装傻是吧,那我就一次性说清楚。”花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坐下来,“你,楚天涯,就是当年在暮云市轰动一时的传销组织山海盟的第一首脑,将无数无辜的民众骗得家破人亡。后来由于内部斗争,你卷走了山海盟的部分资产,顺便举报了自己的盟友,然后回到横云市优名镇,用这笔钱收购了大量地皮,一夜暴富,甚至还将比翼财团收为己有。这一年多时间以来,我们警方对你密切关注,刚才那张照片上的警察,就是我以前的同事,他为了揪出你的真实身份,不幸关荣殉职,你说,你该不该死?”
“如果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话,我确实该死。”楚海角摸了摸下巴,“但……我确实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楚天涯,既没有搞过传销,也没有害过任何一名警察,现在是法制社会,任何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对吗,柳记者?”
柳岸心里清楚,如果花明他们有证据的话,根本不用费如此周折,搞什么明察暗访,目前形势尚不明朗,还不是双方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于是,他忙接过话头说:“既然如此,楚先生为何要换名字呢?”
楚海角淡淡一笑:“这就要怪我的那个糊涂二弟了。当年,我个人出了点意外,流落异乡,暂时与家里失了联系。过了几年,我二弟以为我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向法院提出死亡了申请,被批准后,所有关于我的一切资料都被注销了,世上已经不存在楚天涯这个人了。所以,这次重返故土,我只好用现在的名字楚海角重新注册了户口,并且安慰自己说,这也算是开启了另外一段新生活吧。”
其实,花明调查了这么久,这些显而易见的情况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越是简单明了的东西,越是无法辩驳。
楚海角又接着说:“实不相瞒,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以为是暮云市的那个楚天涯了。我记得自己还有一次专门上网查过,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楚天涯和他的女儿正好同时出现,我建议你们下次搜来看看,他根本与我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他的女儿和楚慕也是天差地别,完全是两个人,甚至年龄也不相符。”
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花明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见好就收,当即简单道了个歉,将“误会”遮掩过去,引到另外的正题:“刚才楚先生说要跟我交底,现在可以开始了。”
楚海角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尸体,加重了语气说:“我认为,杜九娘交出来的那封号称是前田夫人的亲笔遗书,根本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