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魔法师的学徒
作者:
一叶琴弦 更新:2021-04-26 08:28 字数:3077
“你换了牌!”纳兰兰兰大声指责道,“你刚才用手翻转那张红桃8的时候,用红桃6将它调换了!”
“是吗?”沈让幽幽地说,“这张赌桌通体透明,我做的所有小动作都不可能逃过你们的眼睛,特别是孟浪同学,他就坐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不信你问问他,有没有看见我换牌?”
“我没有,”孟浪无奈地回头朝纳兰兰兰举起了双手,“确切说,我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太快了,完全不需要用到我所说的魔术师的双重误导,简直就像……就像魔法师。”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转身,眼神中燃起了火焰般的光芒,仿佛在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难道,你认识人称魔法师的高原?”
沈让依旧十分冷静,他摇摇头说:“让你失望了,在我来到魔吞不动中学的时候,高原已经退学了,我跟你一样,只听过他的事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话虽如此,在这一瞬间,魔法师这个名字,不仅激起了孟浪的斗志,同样唤醒了沈让深藏已久的回忆。
那是一个夏天,风静静地吹着,沈让的妈妈手里拿着一副扑克,对年仅五岁的沈让说,“今天,妈妈教你魔法。”
“好啊好啊。”沈让天真烂漫地笑着,那个时候,他的笑容十分灿烂,就像花园里绽放的花儿一样。
妈妈随便从手里的牌里抽出一张,展示在沈让面前,是一张红桃2,“小让,你认识这个数字吗?”
“这是2,我认识的,早就认识了,爸爸教给我的。”沈让骄傲地说。
“很好。”妈妈摸了摸小让的头,“这上面还有一个红心,象征着永恒的爱,全称应该是红桃2,你看仔细了。”说着,她将这张红桃2翻转过来,背面朝上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慢慢将它翻开。
“咿!”沈让十分吃惊,他将地上那张红桃3捡起来,放在手里不停地看,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张红桃2会变成红桃3呢?
“哈哈,”妈妈笑了,“我告诉你吧,其实很简单,我偷偷在手里藏了一张红桃3,然后趁翻面的时候调换了。”
“妈妈耍赖,妈妈耍赖。”沈让大声叫嚷着,“你快教我怎么换,不然的话,我就告诉爸爸知道!”
妈妈笑了:“小让你现在可学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学不了?”
“因为你现在还小,手掌不够大呀!”
沈让拿起一张牌,放在自己小小的手掌上,果然,完全藏不住啊。“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学,我要学嘛!”
“好好好,小让乖!”妈妈摸了摸沈让的头,“其实妈妈还会一种更高端的魔法,不过不是很熟练,现在教给你吧。”
“好啊好啊。”
妈妈考虑到沈让的手掌太小,便采用了用另一张扑克牌将底牌掀开的方式,表面上看,这只是不让自己的手接触底牌,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开牌的那张扑克不是一张,而是两张。在开牌的一瞬间,右手的拇指迅速将表面那张扑克弹到底牌下面,然后用食指将底牌迅速拉到手里,这样一来,就完成底牌与手牌的调换。
也许是天公不作美,妈妈虽然知道原理,但是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不是动作不够快,就是手里的牌没有对齐,被沈让指了出来。
“妈妈妈妈,你的魔法怎么不灵了。”沈让天真地问。
“因为,”妈妈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说法,“因为我的魔法值用完了,需要时间储存。”
“哦。”沈让失望地说,“那么,妈妈的魔法值什么时候可以储存好呢。”
妈妈看了看手里的扑克,吞了口唾沫,说:“还要好久好久呢。”见到沈让失望表情,妈妈实在不忍心,就说:“小让不要失望,交给妈妈这项魔法的人,明天就要来我们家做客,到时候,我让她亲自交给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沈让十分高兴,不过马上又开始担心起来,“可是,那个人会不会教我呢,我这么笨。”
“小让怎么会笨,我的小让可聪明了。”妈妈将沈让揽在怀里,将他的头发摸了又摸,几乎摸成了一朵圆圆的蘑菇,仿佛永远也摸不够,“再说了,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小姑,也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呢。”
“什么是小姑,什么朋友呢?”小让一边玩着扑克牌,一边问。
“小姑嘛,就是你爸爸的妹妹,跟小让有血缘关系,是很亲很亲的人哟。”妈妈仰起脸,黄昏的太阳光洒在她脸上,说不出的圣洁美丽,“而朋友,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由于某种羁绊,将我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跟亲人一样。说起来,我之所以能认识你爸爸,还是你小姑在其中牵的线呢。”
“什么是牵线呢?”沈让天真地问。
妈妈突然红了脸:“这个嘛,以后再告诉你。”
“嗯,那么,小姑明天真的回来吗?”
“真的,她已经跟我约定好了。”
然而,三天过去了,沈让的小姑始终没有来,沈让靠着自己的练习,竟然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用手里的牌去换掉底牌。妈妈几乎没有合眼,整天在大门口守候,最后,爸爸带来一个消息,妈妈听完之后,哭得就像一个泪人相仿,她说,小姑死了。
很久以后,沈让才明白,死了,就是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见不到面了。再后来,妈妈也死了,她在死前仍然念念不忘小姑。沈让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流泪,他只是将小姑的名字默默记在了心底。
游戏进行到这里,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如果再按照这种趋势进行下去,孟浪每次抛出比上次多两倍的筹码,这样一来,一枚,两枚,四枚,八枚,十六枚,三十二枚,也就是说,他还剩三次机会。
然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沈让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牌,他扫了一眼主席台,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问:“现在既然是对孟浪的千门审判,我觉得是不是应该趁机讨论一下案情?”
“你小子想干什么,当福尔摩斯吗?只要你赢得了这场赌局,孟浪就会被判定为杀人凶手,继续发牌吧。”最先表示反对的人当然是谨慎的山羊老师,他与高成不一样,不到最后一课,他始终不认为会是百分之百的胜利。
“我觉得有必要聊一聊,特别是顶楼那间环形教室的地狱变壁画,你说对吗,陈主任?”高成似乎对幺妹今天的行为举止很不满意,有事没事总想找她的茬。
不过很可惜,幺妹今天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极度害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成哥你说的没错,确实应该好好聊聊。十年前,当地狱变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有当上讲师,而你已经开始对校长的位子虎视眈眈了,所以想必对当时发生的四条命案铭记在心吧。”
“不错,我参与了案发后的现场调查取证,”成哥对幺妹的一反常态非常吃惊,不过还是继续说,“其中三名死者几乎与现在如出一辙,分别对应着壁画上的三种地狱,好像还有一副没有应验,是什么来着……”
“是无间地狱!”插话的人是沈让,“当时你们怀疑校长夫人张恨苍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所以……”
“不是怀疑,而是事实。”山羊老师笃定地说,“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我,亲眼目睹了张恨苍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现场到处都是她的指纹和毛发,可说是铁证如山。”
“就像现在的孟浪一样,对吧?”沈让冷笑道,“可是,你们给了孟浪千门审判的机会,当年却没有给张恨苍机会,想必害怕她是千门之门的人,你们这些微末伎俩,应付不来吧。”
“你说错了!”山羊老师似乎也忘记了现在还在进行着对孟浪的审判,他下巴上干瘪的胡须一抖一抖的,甚至还几根被他不小心捋了下来,“我们之所以没有审判张恨苍,是因为她在审判前夜突然疯了,之后校长便将她送出了学校,自此了无音讯,她虽然接连杀害了四条无辜的性命,现在却可能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该庆幸了吧。”
“她已经死了。”说话的是孟浪,他抬眼看了看沈让,似乎在考虑什么,他挥了挥手,稍微平复了一些沈让的情绪,“还是让我来说吧,昨天晚上,我不小心踩破了禁闭室的木板床,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一具骷髅,颈骨明显由外力折断,虽然沈让当时没有说破,但是我猜,她就是被你们私下谋害的张恨苍。”
幺妹似乎并不十分吃惊,她只是慢悠悠地说:“一具横死的骷髅而已,你怎么就能断定它就是张恨苍呢?”
“你们不能,我能!”沈让握紧了拳头,这还是纳兰兰兰第一次见到他发怒时的表情,“因为,张恨苍是我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