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我,已经不再是我
作者:一叶琴弦      更新:2021-04-26 08:27      字数:3971
  沈让控制不住自己想入非非,顿时口干舌燥,遍体大汗淋漓,可一转眼,这种瞥见香艳的快感被无情地扼杀,因为他看见浴池对面的棉布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张须发皆白的脸。
  浮云道长。
  夏雪棋仿佛早就知道浮云道长在场,她并没有丝毫怯懦的神色,似乎更大胆地将自己完美的胴体尽情在对方面前展现。
  “好,很好,非常好。”浮云道长眼中尽是痴迷于陶醉,他连声赞叹,仿佛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件绝世的艺术品。而夏雪棋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沈让大吃一惊。
  夏雪棋说:“世伯,我父亲给您写的信,您看了吗?”
  由于角度原因,她这时正背对着浮云道长,露出光洁如玉的香肩以及若隐若现盈盈一握的纤腰,身体的正面却被门外偷看的沈让一览无余。
  双重刺激之下,沈让情不自禁轻轻“啊”了一声,他明知挡不住,仍旧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早就有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的嘴巴紧紧捂住。那人在他耳畔低声嘘了一下,随即半拉半拽地将沈让拖到一个阴暗的墙角。
  大殿中的两人已经听到了动静,夏雪棋迅速将浴池边的衣服拾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在身上,整理下头发,然后推开大门四下张望。见到她粉面含春又略带惊惶的神情,沈让心中又急又怒又怜又爱,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所幸背后之人紧紧将他抱住,这才不至于被夏雪棋发现。
  浮云道长随后也跟了出来,他放肆地将手搭在夏雪棋的肩头,自信满满地说:“今天晚上我屏退了所有的道童,只剩下你和我,你,不要太心虚哟。”
  夏雪棋蓦然又换了一张脸,她娇嗔地一笑,轻巧地将浮云道长的手推开,“正事要紧,我们还是先说说,那样被夏天抢走的东西吧!”
  “急个什么,自从那日从夏雨村那里见到你的照片,我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浮云道长虽然已经七老八十,撩起妹来竟然是一套接一套,“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的真人,怎么也要多说几句话不是?”
  夏雪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她抬起头左顾右盼,眼神有意无意落在这个方向,就在沈让以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时,对方却又没有深究。
  “如果被沈让知道,我们只是利用他与西门秀树的关系,进而吸引警方的注意力,他还愿意叫我一声学姐吗?”夏雪棋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他肯定愿意!”浮云道长斩钉截铁地说,“你是没看见这小子今天那副猴急的模样,恨不得当场咬我一口。还好我机智,弄了一个‘卦不成卦’,就将他们吓走了。”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一个声音冷冷地说,“是吗?”
  沈让乍一听见这个声音,脊背上的神经陡然绷紧,因为他一直以为身后那个帮他掩盖踪迹的人是西门秀树,可事实证明,西门秀树人在外面。那么,身后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又是谁呢?
  西门秀树一脚将院门踢开,伟岸的身材在暗淡的月色下更显得高大,只需就地一站,如同庙里的丈二金刚。他将双手的拇指扣在宽厚的皮带边缘,冷冷地盯着措手不及的夏雪棋与浮云道长两人。在西门秀树身后两边,各自跑出几名警员,呈包抄之势,将他们围在垓心。
  浮云道长不愧是得道高人,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先打了个哈哈,然后强行笑道:“这么晚了,西门警官到我的浮云轩,有何贵干呢?对了,上次我跟市局的张局长吃饭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你,说你这个人啊,能力强,业务精,差一个提拔的机会,就不用窝在这里上班了……”
  “不用拐弯抹角,这一套对我没有任何意义。”西门秀树脸上县露出极为厌恶的神色,“之前我还以为你就算不像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最起码也是个大师级别的人物,现在看来,不过是天下乌鸦中的其中一只。你自以为做的很隐秘,可惜,有一个人刚才将你们的对话完完整整传送到了我的耳中!”
  “谁?”夏雪棋忙问。
  西门秀树看都不看她一眼,依旧冷冷地说:“当然是我的小朋友沈让了。当然,他并不知情,我只是巧妙地在他的身上装了一个跟踪器以及窃听器而已。”
  “他人呢,在哪里?”夏雪棋快步走到院子中央,举目四顾,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
  西门秀树脸色微变,他摸出一个跟踪仪,重新扫描了一遍,喃喃道:“不对呀,这是最新式的跟踪仪器,误差范围能达到两米以内,现在显示他就在这处院落之中,究竟在哪里呢?”
  浮云道长蹲到地上,捡起来两个指甲大小的物块,轻蔑地笑道,“请问西门大警官,你是在找人,还是再找这个东西呢?”
  五分钟前,在西门秀树进入院落的瞬间,沈让便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完全被对方掌握,他故意让自己回到酒店便是起了跟踪的心思。于是,他仔细检查全身,果然在右脚鞋底的缝隙间找到一枚跟踪器,而窃听器则藏在领口,二者都只有指甲盖大小,是最新科技的结晶,简直是防不胜防。
  沈让一直认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现在这件事终于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买一送一。而之前助他脱逃的陌生人现在正式出现在他面前,竟然是南宫羽!
  沈让心中虽然吃惊,却意外地没有害怕,他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试探对方的鼻息。有呼吸,还活着!沈让松了口气,接着闪电般出手,一手控住对方的肩膀,一手在对方脸上不停地摸索,试图找到某个能撕下人皮面具的豁口,毕竟,古装剧里都是这么拍摄的。
  “南宫羽”没有丝毫抵抗,甚至沈让在自己脸上东摸西摸的时候,他也始终保持着微笑,最后见沈让一直不得其法,干脆自己将手伸到耳根,轻轻将一张精妙绝伦的人皮面具完整地撕了下来。
  出现在沈让面前的这个男人给人印象十分深刻,他个子高高的,镇静的面容如同寺庙一般空洞无物。栗色的头发在脑后绑成一个不是很长的马尾,使得前额狭窄而突出,有几分精明事故的感觉。他明亮的眼睛看起来温和而富有感染力,高挺的鼻梁略微有些鹰钩,夹杂着些许商人的狠辣。他穿着一件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外套,将扣子一直系到下巴,几乎没有露出半点脖子,又有些滑稽的感觉。综上所述,这个人整体看来十分矛盾,感觉就像有两种不同的风格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就是夏天。
  沈让之前在报纸上见过夏天的照片,可真人带来的感觉却绝非印刷品所能想比,对他而言,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时,夏天终于开口说话:“现在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了吧。”
  沈让恍然:“你就是那个塞给我字条的保洁员!”
  夏天笑着点头,眼神中透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不错,就是我。我在西门秀树的帮助下,成功从铁门监狱越狱,也多亏了你没有出言说破。然后,我提前安排的人果然前来接我,西门秀树自作聪明,竟然轻易将我交给了对方。我有很多绸缪还没来得及用,但细想之下,对于老奸巨猾的西门秀树来说,这最大的可能就是陷阱,所以我来到了摩云大夏,假装上楼,实际却用最快的速度化妆成保洁员,与你们擦肩而过。”
  “也就是说,真正的南宫羽不是你杀的么?”沈让质问道。
  夏天眼珠转了转:“当然不是,我跟他无冤无仇,而且,他为了套出我的消息,还帮我带来了自己的人皮面具,这样的帮手,我怎么忍心去害他,不是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在铁门监狱,最先是由夏雪棋发现牢房中的人不是夏天,证据就是夏天的右手手腕有一枚滴血雄鹰的纹身,但是,当时在牢房的人却是就是夏天,他的右手手腕确实什么也没有,难道说,纹身的事根本就是假的不成?面对我的这个问题,沈让说出了一个让我啼笑皆非的答案,他说,滴血雄鹰的纹身实际上是存在的,只不过是在左手而已。)
  原来,夏天之所以会来到诗雨乡,是一个铺垫了长达十余年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实施者一共有三个人,夏雨村是计划的发起者,浮云道长是计划的保障者,而夏天则是计划的实施者。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发掘出深埋在地底的秘密。
  那一年,年幼的夏天远渡重洋,投靠自己多年未曾联络的叔父夏雨村。夏雨村见到夏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心中十分爱惜,不愿意他离开自己。直到那一天,夏天偶然看见了夏雨村的那个木匣子(这里沈让特别说明,这个木匣确实是夏雨村得自于温彻斯特鬼屋,只是匣中并没有什么墨羽杜鹃而已),匣子上的花纹他十分熟悉,便告知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条新闻,说是中国山西某地的一个小村庄里,世代挖掘的矿洞里被两个小男孩意外发现了一处古墓。墓中出土的一些文物,其中有一个盒子,跟这个一模一样。
  夏雨村闻言十分兴奋,他本来想立刻向校方请假,怎奈“梦学枕”即将研发成功,一时之间确实走不开。聪明机灵的夏天自告奋勇,表示愿意代替叔父前去一探究竟。这些年,夏天利用夏雨村所交给的资金做生意的同时,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诗雨乡的动静。渐渐地,夏天发现除了他之外,好像还有人也在默默关注着政府方面在诗雨乡的发掘进度,这个人就是浮云道长。
  夏雨村回国之后,以讲学为借口来到塔罗镇与夏天会面。浮云道长的名声在外,夏雨村听闻夏天说对方也觊觎着墓中的秘密,便带着木匣夜探浮云轩。两人谈了一夜,最终达成协议,日后共同分享埋藏在诗雨乡地下的秘密。那天晚上,一个名叫明月的道童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第二天便离奇的横死在距离浮云轩一公里外的池塘里。浮云道长也到处宣称自己在昨晚曾经卜出了一个‘卦不成卦’。
  “那你找我做什么?”沈让虽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心中的疑惑却更多了,例如这个埋藏在地下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还有夏雪棋到底与浮云道长是什么关系,这与夏雨村当年达成的协议有关吗?而夏天又为什么会与夏雨村他们反目成仇呢?
  “当然是,与你分享这个秘密。”夏天盯着沈让的眼睛,别有深意地说。
  “是吗,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我很荣幸?”沈让挖苦道。
  夏天不以为忤:“能与国内第一黑客联手,我也很荣幸。我先去撒把尿,车停在那边的草丛里,你先上去等我,我马上就来。”说完也不等沈让答应,塞给他一串钥匙便匆匆跑到一棵大树下。
  沈让听见稀里哗啦解皮带的声音,皱着眉头沿路找到了夏天的车,正是之前所见的那台奥迪,只不过现在车牌被换了。他走进车里,关上车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这是一分钟前夏天在递交钥匙的瞬间偷偷交给他的,在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别无他人,此举究竟有什么深意呢?
  沈让将音量调到最小,然后打开开关,凑到自己耳边,里面传出夏天惊惶的声音,他颤抖着说:“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站在你面前的我,已经不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