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沈知晏都将自己的脸埋在许长欢的手心里。
  他只想感受许长欢的温度，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提示着他，她还活着，
  早知道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
  沈知晏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一点儿都不合格。
  “要是你能看到那些新闻该有多好。”许久，沈知晏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不光是你名声大噪，连带着你的工作室，还有那个品牌，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你要是能睁开眼睛看到，该多好。”
  但是许长欢并未回应他。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沈知晏的声音都带着 哭腔，“长欢，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设想过要是有朝一日见不到你了我该怎么办。在你心中我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强者，但是在我心中你又何尝不是呢？你独自一人处理了太多的事情，强大到我从未想过你也会发生意外。”
  这些话说出来，听在他自己耳朵里，沈知晏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是，她是能干，她能干是她的本事，可是这并不是他失职的理由。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合格，简直不合格极了。
  他很想握着许长欢的手，在他自己脸颊上狠狠抽几巴掌，可是现在他连碰许长欢一下都不敢。
  她看起来好脆弱，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仿佛他一碰，就会碎掉。
  “长欢，我拜托你醒来，你醒来好不好？我保证，只要你醒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愿意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我什么都不做一直陪着你都愿意。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只要你平安，那就什么都够了。”
  直到这个时候，沈知晏才意识到，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奢求的。他最大的渴望就是只要许长欢能好好的，他就满意了。
  但是许长欢并不能给他回应。
  沈知晏没有再说话，他的眼泪一滴滴掉在雪白的床单上，然后晕成了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在里边坐了多久，他只是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护士不要叫他出去，他只想这样陪着她。哪怕她连看他一眼都不能，他也觉得只要能这样陪着她，他就很满足了。
  突然，病房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沈知晏瞬间就懵了。
  他抬起头，看着许长欢，看着旁边那个他看不懂的机器，不知道上边那些英文字母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下一秒，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一群医生护士涌了进来，将沈知晏推到了一边。
  沈知晏呆呆地，看着那些人给许长欢做检查，然后将她推了出去。
  手术室的门再次阖上，时隔多日，许长欢又去了那个地方。
  白絮看着怔怔地沈知晏，踮起脚尖抓着他的衣服：“我姐怎么了？”
  沈知晏摇头：“我不知道。”
  “混蛋！这么多天我姐都好好的，怎么你一进去她就出事了？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白絮的声音瞬间拔高，尖锐到令人耳膜发痛。
  沈知晏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皱一下没有都没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
  白絮狠狠捶了几下沈知晏的肩膀，他也没有还手。
  还是唐蓓过来将白絮拉开了。
  白絮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是真的不愿意看许长欢再进去那个地方了。她还没从前几天的凶险中回过神来，是真的怕许长欢再出什么事儿。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她不是已经状态平稳了吗？怎么又突然进手术室了？
  白絮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唐蓓很担忧地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然后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知晏的肩膀。
  “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好受，这种情况是我们谁都不愿意见到的。白絮也是太担心长欢了，你别介意。”
  “嗯，我知道。”沈知晏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想了想，转头走了。
  唐蓓没有阻止他，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只是白絮觉得很不可思议，许长欢在手术室里边，情况怎么样尚且不知道，这人居然又这么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冷笑了一声。
  唐蓓坐在了她身边，看着她：“小絮，你别那么想你姐夫，他很爱你姐姐的。”
  “我没有否定他对我姐的感情，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每次我姐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不在？那我姐要他何用？”白絮看着沈知晏离开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姐出事的时候，他在哪里，我也不想问，我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呢，我姐是当着他的面被推进手术室的，这个他也不管是吗？他不想在第一时间知道我姐的情况是吗？”
  “说不定他是有什么事情呢？”
  “还有什么事情比我姐的安危更重要吗？”白絮反问。
  唐蓓想了想，道：“到底是谁撞的长欢，你觉得这个真相重要吗？”
  白絮瞬间哑然。
  她擦了擦眼睛，看着唐蓓：“您的意思是，他现在是去找撞我姐的凶手了？”
  “依照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这样的。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离开长欢出去的。”唐蓓看着白絮，揉了揉她的发顶，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他在这里守着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着急，除了着急别无他法。找到撞长欢的凶手，才更有意义。”
  白絮没有吭声，乖乖靠在唐蓓肩膀上，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手术中”三个字真是刺眼，刺得她眼睛发酸。
  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又出现紧急情况了呢？
  许久，白絮忽然轻声开口：“妈，要是我姐这次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您会怎么样？”
  唐蓓的身体明显一僵，可见她没有想到白絮会忽然问这个。
  她想了想，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女儿。我前半辈子欠你们两个的，我会用后半辈子好好弥补。不管长欢成为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她。”
  白絮点了点头。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十分坚定：“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