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好像能寻找到一丝光亮，但那一定是错觉。
  像被惊醒，却又满是困意，意识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个女孩的笑声？
  在黑暗中打开一个口子，是刺眼的光芒。
  意识踏入光芒之中，画面缓慢清晰。
  自己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是自己熟悉的课桌，上面干净整洁，连一支笔都没有。
  旁边的课桌也很熟悉，似乎，是她的。
  李禛才发现自己身旁坐着她，是梦境吗？
  “玲玲？”李禛下意识问出口。
  女孩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是在叫我吗？”
  “不、不是，不好意思，口误，口误，我是说……你笔掉了。”
  李禛说着，弯身捡起笔，小心翼翼放在她课桌上。
  “谢谢。”
  女孩把笔放入笔袋，继续低头看书。
  李禛想再说些什么，意识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画面模糊。
  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禛第二次脱离黑暗，还是自己的座位，只不过有些寒冷，他吸了下鼻子，看向窗外。
  下雪了。
  记忆里，这是高中生活中唯一一场雪，也就是在这一天，他给她写了一首诗，她很开心。
  偏头，书桌上果然是那张纸，握了握笔，李禛写着：
  如果双手所及之处
  尽是无助
  回眼是孤独
  被动停驻
  ……
  不对，不能这么写，写成这样她还会收藏吗？
  但是，当年那首诗，他忘了呀。
  还是写一个故事吧，反正是梦境。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他还会爱她吗？
  会的。
  只是会做好准备，因为这是，唯一爱她的机会。
  ……
  莫名其妙，像被打了麻醉药，意识在无力中被隔断，再次苏醒，是不同的场景。
  开学前一天，要回校做准备，他得先骑车去镇中心的甜品店，买她最喜欢的糕点。
  将近二十公里的路程，还要赶着时间，他会忙成狗。
  好在到学校的时候不算太晚。
  他从背包中取出被保护得很好的一盒糕点，“送你，祝你开学快乐！”
  “谢谢！”女孩笑容很甜，把糕点装进背包。
  “我爸妈晚上才回家，我不用很早回去，等会我们去玩吧。”女孩说。
  李禛笑着，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好的。”
  雨季。
  他撑着伞，她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女孩轻咬一口糕点，把另一半递到他嘴边，相视一笑，靠得更紧了。
  雨滴轻轻，落在草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踏过台阶，看着远处的风景。
  “禛，等天晴了，我们再过来放风筝吧。”
  “那个地方还可以玩沙子，我小时候经常陪弟弟玩。”
  “你雨伞拿弯了，你看你那边肩膀都湿了，还是我来拿吧，换你喂我。”
  “嘻嘻……”
  荷塘边，雨落成章，每一片绿叶都好像面带笑意，在风中偷偷摆一下身子，偏着脑袋，看着两人。
  亭子下，光滑的石凳，男孩认真注视她，好像要永远记住她的模样。
  “玲玲，我爱你，我发誓，要么爱你一辈子，要么孤独终老到死。”
  “嗯……那我也发誓，我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眼角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泪。
  可你后来，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雨快停了，该回家了。
  十字路口，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男孩轻轻抱了她一下，看着她的眸子。
  “好了，再晚回去就会被我爸妈发现了，我要上楼了，答应我，往回走，不许回头。”
  “嗯。”李禛点头。
  转身，一步两步……当走到第五十二步的时候，他回头，刚好她也看向他。
  李禛用尽全力向她跑去，将她抱起，然后轻轻放下，在她额头深深吻了一下。
  “玲玲，答应我，如果累了，请早点告诉我，好吗？”
  “啊？”
  “没，没事，我走了。”
  暑假，每天补课结束后，她还要上一节钢琴兴趣班。
  兴趣班里不让外人进，李禛只好在外面等，下雨还好，天热的时候高达四十多度，站在阴影里都是令人急躁的温度。
  其实他早就可以赶在中午之前回家的，只是为了等她下课，请她吃冰激凌。
  两个多小时后，女孩出来了，但李禛不敢过去，因为他看到了她妈妈。
  今天她又不是一个人独自回家，可惜。
  新学期。
  李禛每天早上都像疯子一样跑去食堂，跑得慢就要排很长时间的队，等排到了早饭都冷了。
  最重要的是，他要帮女孩买一份，她懒。
  “一个人只能拿一份，领导说了，杜绝代买现象。”食堂大妈说道。
  李禛一愣，随即点头，“嗯，那就一份。”
  快步走向教室，李禛微笑着把早餐递给她。
  “怎么只有一份，你的呢？”
  “我刚才吃完了，你知道的，我吃得快。”
  “哦，我还想和你一起吃呢……”
  “嗯，你慢慢吃，别噎着，我去帮你打水。”
  李禛发自内心的笑着，爱她的感觉真好，一点都不饿。
  每一次苏醒，都是期待，现在才知道，睁眼就能看到你，是多么美好。
  尤其是你安静看书的样子，真的很美。
  “帮我看着老师，他走过来要提醒我哦。”
  女孩看小说很认真，表情很丰富，有时会抬头看看老师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然后继续低头。
  李禛和她坐一起后就再也没上课睡觉，帮她盯着老师的动向，后知后觉中成绩却提高了，只是他不敢超过女孩，每次考试都故意拉低。
  “哎，你看这一段，好好笑，嘻嘻。”女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禛应付着笑了笑，这本书是他给女孩买的，青春校园类，两人约定好上同一所大学。
  只不过。
  那天下雨。
  “分手吧。”
  “哦，”李禛欲言又止，“如果你有需要，就找我，我一直都在。”
  “嗯，我不需要。”
  这一次，似乎，感觉不到心痛了。
  我从来没有问你分开的原因，因为我选择相信，你是对的，无论是什么。
  天台上，李禛独自一人发着呆。
  “你们分手了？”
  “嗯。”
  “唉，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来支烟不？”
  犹豫了一会，“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抽烟，只是每次抽烟的时候，都会想你。
  你还好吗？
  这是我每次都会想的问题。
  再次来到公园，只是一个人。戴着耳机，放着你最喜欢的歌，有太多记忆，只属于我们两个的记忆，或苦或甜。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爱一个人的感觉。李禛想着，如果有来世，我还会再爱你一次。
  但，请你珍惜，我最幼稚的样子。
  李禛的手指用力将烟头捏灭。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不只是因为誓言，还有，认真爱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