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年轻叹一声，俯下身，似是学着子蔚先前的举动，大手捧起子蔚的脸，唇印上子蔚的额头。
  子蔚无意识的将眼睛睁大，杏眸里弥漫起一阵雾气，整个人放空失神，意识早已飘忽至九天云霄外，身不由己陷入了某种虚幻却又带着真实触感的回忆里，只是怔怔的任由百里年的唇停留在额头上。
  脸颊，额上淡淡的温度，轻柔的，疼惜的，专注的，触碰她，她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她也可以被人这样呵护珍藏，眼前的百里年与年少久远的记忆里幻想出的模糊身影交织重叠…极致的温情，想要被拥抱着，被拥抱着，这样的温柔。
  因为清楚的知道是难以企及的，她一直压抑着这种渴望，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她早就不在乎了，可就是百里年这样——他只是无意的重复她的动作，她还是忍不住一边颤抖一边生出丝希冀，就像一直藏在山洞里的小狐狸，明明尾巴受了伤，却还是因为猎人一个好心的皱眉，就努力朝着他摇摇尾巴，小心翼翼又欢欣雀跃的等他走进来摸摸这条尾巴，然后告诉他，这些都是你的，尾巴，耳朵，柔顺的皮毛——如果你不嫌弃它，这些都给你，全部都给你。
  百里年望着子蔚，见她红了眼眶，心也跟着有些疼。百里年的唇抬起，旋即又轻轻落下，顺着子蔚的眉心向下，眼睛，鼻尖，坚定的不容拒绝的吻着，最终覆上了那张微张的朱唇，轻轻的舔舐，重重的厮摩，不断加深，再加深。
  闭上眼，双手环绕，搂着百里年的脖颈，青涩的回应百里年的亲吻。子蔚只觉得一切都远去，世界空白又纯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脑中只有嗡嗡的响声和她激烈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良久，百里年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俯视着怀里的子蔚，明亮的月光下，她面染红晕，一双眸子湿漉漉的，还带着些迷茫，娇唇上沾着水渍，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反射出细碎的亮光。
  两人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窗外传来几声虫鸣，屋内只能听到二人交织的呼吸声，直到呼吸恢复平稳，子蔚这才收回揽在百里年肩头的手臂，低低的出声：“晚安，阿年。”
  “娘子，晚安。”百里年亲昵的说道，大眼睛笑的弯成一轮弯月牙。随后翻身又侧躺了回去，笑盈盈的看着子蔚。
  子蔚明明打定主意要去宰相府的，可现在却只想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不能辜负了这个晚安吻。
  “晚上…你可以…叫我子蔚。”
  黑暗中，传来子蔚细细小小的声音，似乎呼吸声粗重一点这句话都会被吞噬淹没。
  百里年看去，子蔚却已闭上了眼睛，面上一片平静。只是那微颤的睫毛和紧绷的眼皮泄露了她的紧张。
  你或许是有些不清醒了。子蔚缓缓舒展眉头，闭着眼，在心里对自己叹了一句。
  百里年没有回答。子蔚说这话时好像也并不想要一句回应。
  默默感受着身边人的呼吸，又过了许久，百里年发觉子蔚确实已经进入了梦乡，这才又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悄悄地起身步至屋外。
  …
  雁栖阁暗室内。
  墙上镶嵌着托盘，摆着数十颗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将暗室内照的明亮。
  墨玉做成的浴桶内已经被撒入了许多药物，桶边的桌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金针，还有些瓷瓶以及其他零碎的物品。
  暗墨向来披散的长发此时高高束起，指上的红色丹蔻也尽数除去。身着紧袖黑袍，暗墨正翘腿坐在椅上，手中捧着装有九转琉烟莲的玉盒，见百里年进来，嘴角一勾，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沉醉在温柔乡里，今晚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