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殊途同归
作者:天青冬夏      更新:2020-05-15 01:36      字数:8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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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途同归
  (一)
  “……哦。”
  在全程木着一张脸听完了韦伯少年词不达意、上气不接下气的经过转述之后,由依少女坐在刚刚(从卫宫切嗣那里)占为己有的黑色防弹吉普车副驾驶座上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她深沉的视线扫过了韦伯那一身的狼狈以及他半背半拖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够的肯尼斯。
  “所以说为啥你们三个人打一个卫宫切嗣都能搞成这幅鬼样子?我记得rider还是个英灵吧?”
  一般来说,在遇到这种压倒性的局面时,难道不应该是rider把卫宫切嗣打得抱头鼠窜然后韦伯在旁边吃瓜吗?看这架势莫非是卫宫切嗣在rider的攻击下还把这两人打得一个半死不活一个惊魂未定?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征服王生前和死后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就是因为r们都喜欢自作主张到处乱跑,所以我们英灵才会这么头痛。”
  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对面的同盟少年瞬间呆萌懵比起来的表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次开口的居然会是坐在驾驶位上、一向对由依言听计从的r。虽然不及有着“骑士王”之名的saber,不过大部分英灵在降临现世的时候都会被圣杯赋予现实世界大部分的常识和知识,所以当由依用好不容易攒出的一点灵力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跳上驾驶座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黑着脸的枪之英灵便毫不犹豫将自家不安生的r小姐拎了起来,不容拒绝地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r语气里那浓得几乎可以实体化的怨念之气,即使是迟钝如韦伯都明显感觉到了。吉普车里的空气在那一瞬间有短短几秒的凝滞,摸了摸自己后脑上还没有彻底干透的鲜血,由依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遂决定在r身上的怨气消失之前坚决不回头去看男人的脸色。
  “你小子刚刚到底瞎跑到了哪里去了”、“我围着圣堂教会找了你一大圈”、“吓得老子连卫宫切嗣都不追了”……当rider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那张布满了深红色大胡子的古铜色脸庞上就写满了这样的话语。真田由依和韦伯两个人有点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马其顿大汉,几乎有志一同地转头看向了r,不过在接触到r严厉视线的下一秒,由依少女又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迅速扭回了头。
  “说起来,之前本王追杀卫宫切嗣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没有召唤saber前来阻拦?嘛,毕竟那家伙明明是连面对r都会召唤的人……”确认了韦伯安然无恙,rider话锋一转,一边用大掌抚摸着下巴上深红的大胡须一边戏谑地睨了一眼由依:“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应该还留有令咒才对?”
  “哼……令咒有是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眼下圣堂教会的这番景象恐怕是他的手笔,也就是说他至少还从言峰璃正那里得到了一枚令咒。”墨绿色长发的少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出手有意无意地整理了一下手腕处的袖口,“不过很可惜,有再多的令咒,没有了也是白搭。”
  在r危急的时候,紧急使用一枚令咒便可以将远在千里之外的在转瞬之间召唤而来从来保住自己一命——这恐怕也是为什么言峰绮礼之前会死死地扼着由依的脖子阻止她发出命令的缘故。他的所想和所做的确都已是稳妥至极,只可惜r距离二人的战场太近,又对自家r的状态格外担心这才让他的打算都落了空。
  “‘没有了’……”
  尽管在目睹了卫宫切嗣的狼狈之后rider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在听到这里时还是忍不住为那位英姿凛然、无上高洁的骑士之王发出慨然的谓叹:“是吗,想不到saber那个小姑娘居然就这样输在了berserker手上……嗯,被卫宫切嗣那样的男人所召唤和差遣,从降临现世以后就一直被迫做着与自己意志背道而驰的事情,对于saber那样坚贞于自己理想与骑士道的王而言,这样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虽然我从韦伯那里听说saber、archer、r乃是圣杯战争三个最强的骑士职介,但我不得不说她那样生性高洁不容丝毫卑劣沾染的英灵和卫宫切嗣那样的杀手实在是相容性太低。可以说,遇上彼此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幸,强烈限制了这两人各自的发挥,尤其是saber……”由依说到这里,突然微微一顿,刚刚整理好袖口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摇下的车窗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一处在方才乱斗中被黑键刮去了漆色的地方,“除此之外,rider,韦伯君,既然你们好像还不太明白眼下的情况,那么作为同盟的在下觉得还是有必要专门和你们介绍一下现在的战况的。”
  “正如方才rider猜测的那样,saber已经败在了berserker的手下;而在那之后,我的r也已经打败了兰斯洛特骑士,也就是所谓的berserker;至于archer,也已经被我在市中心击败了。”
  “击、击败了……archer?!”这是坐在吉普车后座上的韦伯少年,他在听到少女的话语之后第一时间抓住了由依的副驾驶座位,一副恨不得把少女整个人扳过来确认的模样,“这、这么厉害吗由依小姐?!”
  “干掉了……archer吗?”
  不同于完全抓不住重点的韦伯,从高高的战车上走了下来,rider脸上原本为saber叹息感伤的神态在这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他走到吉普车的边上,深深地凝视着墨绿色长发少女深邃如同海洋一般的双瞳,下一秒,韦伯身侧的车门便被大汉一把拉开。
  “r、rider?”
  仍然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韦伯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家的举动,“这、这到底是要……”
  “维尔维特先生,肯尼斯·阿其波卢德和他的未婚妻索菲利亚小姐也请您不必担忧。虽然只是一些后勤人员,但是我堂堂密鲁菲奥雷家族一架直升飞机还是调动得起的——稍后我的部下一到,我便会安排他们二人立刻做好急救措施并以最快的速度和间桐家那个叫‘樱’的小姑娘一起返回欧洲送往最专业的魔术师医院治疗。”
  一直以来的笑容从脸上退去,少女的口中说着无比客气的社交辞令,这样陌生的感觉让韦伯终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由依小姐,大家到底都为什么突然……”
  “维尔维特先生。”
  扬高了声音,这一次,打断了少年话语的人却是一向彬彬有礼的r,黑发英俊的枪之骑士看向少年的眼神里疏离中沾染着些许无奈:“您还不明白吗?rider和我的r已经将态度表明得非常清楚了。”
  “参加本次圣杯战争的英灵之中,assassin、r、archer、saber以及berserker都已经战败……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我r和rider以外,所有的都已经失去了争夺圣杯的资格了。”
  韦伯抓在由依后座上的手指,在r严厉的话语中下意识地一点点松开,他抬起头看向了吉普车的后视镜,墨绿色长发少女的神色安静而沉寂,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切。
  【直到圣杯战争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前,我都会遵守盟约——】
  而在刚刚,明明已经知道盟约结束,眼前的少女仍然收留了六神无主的他,甚至还允诺将阿其波卢德导师和索菲利亚小姐安全送回欧洲。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承诺,仁至义尽。
  “那么,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仿佛做着最后的总结,rider沉重厚实的声音宛如一道休止符,将枪骑之盟的约定彻底地划下句点。
  如果是开始的时候双方是一拍即合,那么眼下的局势就可以叫做一拍两散吧。既然rider这么说了,真田由依也是干脆利落,直接按下了车窗的升降按钮——却不料就在这时,一直呆愣在一边的韦伯少年宛如突然惊醒了一般,“啪”地一声扒住了少女身侧就要合拢的车窗!如果不是由依眼疾手快地松了按钮,恐怕少年的手指都会被齐根夹断!
  “等、等一下!”
  “分道扬镳什么的,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同意——!!!”
  (二)
  被少年突如其来坚决的否定声吓了一跳,rider和r刹那都有些错愕,然后二人下一个动作却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车窗里的墨绿色长发少女。由依的微微偏过的脸颊上隐隐有讶然的神色闪过,但那毕竟是极短的一瞬间,从韦伯的角度看去,她只不过是轻轻挑了挑眉,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过尽管少女什么都没有说,韦伯却也知道,她在等——等他给出一个足以让她打消与他和rider分道扬镳念头的理由。方才张口便道出的否决说到底还是嘴巴快过大脑的杰作,就连韦伯自己都被自己这莫名而来的坚决惊了一下。
  为什么不同意分道扬镳?与其说他不同意,倒不如说,在与r组结盟了这么久之后,他早已无法把真田由依和r二人当做对手了吧?就如同此刻的他早已经不将自己看作是比rider高出一等的“r”了一般。在眼前这三人的面前,他原本是最为拿不定主意、胆小怕事的一个,只是在这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性命相交的三个……好吧r不是特别熟悉的感觉……那就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吧,眼看着rider和真田由依居然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决定斩断盟约转为对立,韦伯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几乎要冲出胸口。
  “rider的r,”见韦伯迟迟不开口,坐在由依另一边的r转过头,话语之间尽管仍然保留着骑士风范的礼貌,但更多的已经是敌我分明的疏离,“您应该还没有忘记我等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吧?属于胜利者的万能许愿机,圣杯可是只有一个,这就是我等再次战斗厮杀的理由。”
  稍稍停顿了一下r的视线缓缓从韦伯身上挪到了少年身后高大威武的征服王身上,微微上扬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挑衅意味:“如若二位已经记不得的话,那么在下不介意再说一遍……”
  “——【吾主既然想要圣杯,那么自然有我为她去赢得!这也是我r受圣杯召唤而来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爱因兹贝伦城堡庭院中的王之夜宴上r的誓言犹在耳边,这位正直而忠诚的骑士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初衷。生前被主君所仇恨乃至背弃的记忆没有一日不在折磨着英灵座上的迪卢木多,他悔恨,他自责……所以当圣杯询问他的停留于此的心愿时,迪卢木多许下了这与其他英灵截然不同的心愿:这一次,荣誉也好、爱情也罢,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为此世的主君献上自己完完全全的忠诚,助之夺得圣杯、达成心愿。
  而真田由依,他原以为这位少女r是圣杯对他的再一次嘲笑和戏弄,可事实上,无论是远超于常人的谋略和胆识,强大的近乎逆天的实力,还是她丝毫不输给他认知里任何王者的胸襟和气魄,都让r一次又一次地确信:这一场圣杯战争的最后胜利者,绝对非她莫属。
  所以,在这最后的关头,他是决然不会容许任何人来动摇她的胜利的。
  感受到r迎面而来的敌意,韦伯按着车窗玻璃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站在他身后的rider也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伸出一只大掌扶住了自己r的肩膀,刚想开口说些驳斥r的话语却突然顿在了那里。
  不是恐惧,没有一丝迷惘——rider掌心之下,并没有传来高大从者以为的颤栗,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没有回避r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题,也丝毫没有被男人之后充满挑衅意味的宣言所激怒,少年只是轻轻舒了一口气,认真地迎上了r微带敌意的审视目光:“那么,只要我们两边的利益达成一致,是不是r你就不会如此反对继续结盟了呢?”
  r绝然想不到的是,自己方才的一番严辞令色飞弹没有吓退少年,反而促使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韦伯的脑海中瞬间成型:“真田由依……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圣杯给予r的许愿机会,将它让给你……”
  充盈在狭小汽车空间内、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游走,韦伯整个人攀住了车窗,以一种仿佛在试图窥探一个和他所身处之地截然不同的世界般的姿态紧紧地盯住了真田由依。血肉横飞的战场,尔虞我诈的过招,在生存与死亡边缘游走的时间不过是短短数天,却已经足以让这个当初怀抱着可笑野心的小小少年光速成长。直至多年后回忆起这段时光,彼时已经成为埃尔梅罗二世的韦伯虽然无比反感这位密鲁菲奥雷的首领将他比作误入仙境的爱丽丝,但却从不去否认曾经的自己天真得冒傻气。只不过是一念之差的小小贪念,在少年人的不甘和妄想催化下,他以一种蹒跚学步般可笑的姿态进入了这个属于全世界魔术师和强者顶端的战场,而最初的他甚至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就已然是最大的赢家了。
  ——这一点,即使是现在,他也仍然不知道。但是这连日来所经历的一切,也已经让少年脱胎换骨了。那些充满少年意气的可笑想法一扫而空,虽然还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影子,可是韦伯却已经明白了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比起胜利和所谓的认可,对他而言更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将圣杯拱手相送——那样对rider来说也太不公平了。所以,所以……既然r的愿望只是为由依小姐你完成心愿的话,那么……那么作为交换,就请把属于的许愿机会给rider吧!”
  以及,什么是可以让步的,什么是应该争取的。
  (三)
  夜晚的天空隐隐约约飘着几朵薄薄的云,月光好像水一样被云层兜住,只有些许洒落下来,再经过圣堂教会那破碎的斜窗过滤,这充满着绝望的杀戮之夜竟在此时显现出了几分诡异的柔美。
  只是不知道这夜色落在卫宫切嗣的眼中,又是怎么样一番残忍的光景?又或者他早已经习惯了绝望,根本不会有任何感受。
  “卫宫切嗣……啊啊啊啊——!”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韦伯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愕然神情,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飞速地坠了下去,在他身后的rider无比熟练地一个提溜将已经大半个身子掉入地下的少年拎了回来——于是当真田由依和r看过来的时候,就恰好看见了韦伯少年整个人被rider拎着后领,双手不知道是因为惊恐还是羞愧而紧紧捂住了脸,就这样悬在半空中晃荡着……
  “总觉得卫宫切嗣想干掉你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马啊……”
  “可、可恶!你刚刚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总之快点给我忘掉刚刚的意外啊!!!”
  被一脸无语的rider放在了地上,韦伯原以为按照由依的促狭性子一定会继续损自己两句来找回之前被自己说服的主动性,毕竟少女的性格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低调性子。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少女非但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取笑他,反而轻轻“咦”了一声蹲下身子,单手按住了脚边摇摇欲坠的地面。圣堂教会的总体建筑结构可以说是非常稳固,只不过在这短短几天内,经过了卫宫切嗣毫不留情的大火焚烧,saber、berserker以及r又在墙体和屋顶上大施拳脚,最后还硬生生承受了rider的神威车轮这个黄金推土机从天而降的重击……这由钢筋水泥和固定结界支撑着的秘密地下室才终于显现出来。
  “滋啦啦……”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真田由依朝着地面下试探着伸出的手去,在距离教堂地下一只手臂的距离处仿佛摸到了什么坚若磐石的阻碍。
  “地、地下室吗?”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地面上裂洞的边缘,韦伯几次想要尝试着像由依一样伸出手去探,不过最终平衡性超差的少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会是什么在下面呢……从魔力波动的强度来看,这下面应该是言峰家的魔术工房吧?一般来说这种保护结构的魔术结界想要解除的话恐怕很麻烦……”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圣杯……原来如此。”
  虽然从一开始,仅仅是瞩目于这东方传说中的奇迹之杯而参加了这所谓的圣杯战争,但是从根本上,由依的心底始终存在着的一个疑惑,在这一刻终于解开。在她所能搜集到的文献中,或许是出于对“御三家”魔术的保护,在介绍圣杯战争时仅仅是以“远坂家提供魔力之源并将之从地脉中导出、爱因兹贝伦一族制作圣杯、间桐家开发能够联系和强制命令英灵的令咒系统”这样的寥寥数语作为解释。这其中,最让由依费解的环节,便是“爱因兹贝伦一族制作圣杯”了。毕竟从圣杯战争开始到现在,远坂家的魔力之源完成了英灵现世的奇迹,间桐家的令咒系统实实在在地铭刻在每个r的手背上,唯有爱因兹贝伦所制造的圣杯实体始终不见踪影。
  为什么代表爱因兹贝伦出战的卫宫切嗣和爱丽丝菲尔两手空空地下飞机,远坂时臣和间桐脏砚却毫不在意?为什么作为爱因兹贝伦根据地的城堡卫宫切嗣却可以说丢弃就丢弃?为什么从一开始爱丽丝菲尔给她的感觉就迥异于常人?
  圣杯的实体,究竟在何处?
  【尽管已经竭尽全力去学习人类的感情,但是果然,有些东西是怎么也学不会的吧?】
  ——现在想来,在爱丽丝菲尔的意识魂灵与她的预知梦交错的时候,那个银发赤瞳的女子,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远坂家擅长宝石魔术,间桐家使用刻印虫作战,而爱因兹贝伦家,则站在炼金魔术领域的顶峰。
  炼金魔术……人体炼金。身为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爱丽丝菲尔既是saber的魔力源,又是爱因兹贝伦的人形武器,最终,也是圣杯降临的载体。
  绝望绽放,向死而生。从一开始,爱丽斯菲尔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她知道卫宫切嗣的理想,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是为了所谓的“世界和平”,她竟然选择了为那个注定为了世界杀死自己的男人而战……这一瞬间,由依无法抑制地想起了从容赴死的尤尼。
  这样一想,由依一下子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卫宫切嗣会在saber死亡的情况下,也坚决不退出圣杯战争了。赌上了他所拥有和珍惜的全部,这个男人对于圣杯绝对是志在必得、不死不休。
  “这下面……地下室里陈放着的,恐怕就是被言峰绮礼掳走杀死的爱丽丝菲尔,又或者说是,已经变成圣杯载体的爱丽丝菲尔。”
  不过,理解了又如何?卫宫切嗣有他不死不休的理由,而她真田由依同样有她不死不休的理由。
  轻轻屈起手指扣了扣脚下四分五裂的砖石,墨绿色长发少女深蓝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倏然亮起。没有去看身侧被自己话语惊得找不到舌头的韦伯,由依站起身,当她转向了r的时候,脸上早已掩去了所有复杂难言的神色,只剩下了平静如水的漠然。
  “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很可能到处布满了不知道是卫宫切嗣还是言峰绮礼的魔术陷阱的圣堂教会里去寻找地下室的机关和入口……韦伯,想不到你的运气还真不错,这次算我和r借了你的光了r!”
  “我明白了,维尔维特君,还请你和r一起后退一下。”
  毫不费力地从少女简简单单一个挥手的动作里收到了确切的命令r会意地一个点头,扬起被深绿色铠甲包裹着的小麦色手臂,一道深红色的强光自他的掌心延伸而出,“破魔的红蔷薇”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半圆形的弧线。
  “诶,诶?‘运气真不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r突然……”
  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韦伯下后退了两步,话音未落,却见黑发金瞳的枪之骑士紧握着深红色修长的红蔷薇,已然蓄力摆好了架势——下一秒r整个人如展翼的巨鹰般腾空而起,瞬间化作了一个点!感受到四周流动的风刹那间被带动着向上涌起,韦伯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r全部的身影都宛如被点燃了似得融成了一个深红色的点,四周的风在极其短暂的一个时间点立时倒流,包裹着那深红的一点席卷挥击而下,朝着他脚下的裂口猛然灌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韦伯只感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颤,圣堂教会穹顶上破碎的壁画漆块连同着灰尘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少年顿时被呛得一阵急咳。
  “走吧。”
  少女白皙修长的手臂在灰尘弥漫的空气中轻轻挥了挥,烟尘散开,隐约露出了墨绿色长发少女那残留着几许擦伤的坚定面容。毫不犹豫地踹飞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块落石,由依仿佛全然没有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板在r的这一击之后是多么的脆弱,径直走到了洞口,踩着漆黑裂口的边缘低头朝下看去。
  不、不是吧……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弯下腰,单手撑住洞口的边缘便是毫不犹豫地一个侧跃,韦伯眼前瞬间一黑,差一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位姑奶奶!他刚刚好不容才在rider的救助下才没有掉下去你怎么就……好吧他知道r的破魔枪可以直接破坏魔力形成的结界!但至少给他这个普通人一点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这一次,还是熟悉的悬空感,还是熟悉的手感……手感什么鬼?!为什么他好像突然被拎了起来?!为什么他好像离那个洞越来越近了?!为什么他好像要掉下……rider这个魂淡给他等一下啊啊啊!!!
  “嗯r这条路选的还真是甚得朕心啊!走咯,小子!”
  “啊啊啊啊啊啊——!”
  ……
  直到韦伯的尖叫声消失在地下,整个圣堂教会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寂。在经过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死寂之后,那堆积在墙角的废石突然微微动了下,一只布满茧皮、沾满了血污的大掌艰难地伸出,随机狠狠拨开了压在上方的石块,黑色的身影犹如在深海中潜了许久终于得以浮上水面似得,迫不及待地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
  爱丽。
  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限,但是在真田由依说出爱丽在地下室的时候,卫宫切嗣的四肢却仿佛濒死的旅人重新看到了绿洲一般,被重新注入了力量。
  爱丽……在等着他。
  就在这里,就在这地下。
  ——无论何处,无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