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的很快。
  在我们勉强打退了他们的冲击后，这帮强盗便抛下满地的尸体逃掉了，人群之中也响起阵阵欢呼。
  我望着他们跑掉的方向，还有一些人跑着跑着便一下倒在了雪地里。这时忽然怜悯起他们来，即使他们不足为惜——只能说逝者安息吧。
  在这个纷乱的地方，不是去拿剑就是拿锄头，而他们选择了这条路。我能理解他们，因为我也选择了这条永无宁日的路。
  “长官，这里有一个人，他说他要投降……不准乱动！”
  我跑过去，扒开围在那里的人群。就看见那个可怜的倒霉蛋被团团围在中间。“嘿，别动他。”我拉开旁边几个人，被打的那个看见我便马上跪起来举起双手。我蹲下去，问他：“他们都逃往哪个地方？”
  他眨着眼睛，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你们的老巢在哪？”
  他摇着头，吐出一连串的奇怪语言。“好像是诺德语，”旁边有人说了一句，“不过没人听的懂。”
  诺德语吗.......我懂一点，不过也听不懂他的话。
  “诺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一点。”艾薇走过来，她对那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便欢快的点点头。“艾薇儿，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我们会放你回家，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们你们的老巢在哪里。”那人便继续说起话来。“他说，自己和那伙人并不是一起的，他是和其他的诺德海寇一起来的。”
  “那问问他该死的海寇逃到哪去了。”
  “不要随便骂人，安德烈。”艾薇瞪了我一眼，便继续和他讲话。
  “他说他们应该会去之前被掠夺的庄园。”
  好吧，至少不能让他们逃掉了。我把治安官叫过来：“集合一下部队，我们得赶到那个地方去。”
  结果他耸耸肩，说道：“恐怕很多人都不愿意过去。他们在雪地里蹲了一个上午，好多人都不行了。”
  “这……算了，毕竟只是一群民兵而已。”
  “我很抱歉，长官。但应该会有人愿意跟随你去的。”
  “好吧。”
  我转过身，对着他们喊道：“接下来还有一场战斗，有人想跟着我去吗？”
  人群中骚动了一会，之后有几个人草草的举起了手。还有艾薇：“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你们缺个翻译，”她说着就骑上了一匹马，“再说你也管不了我。”
  人们便哄笑起来，艾薇的脸忽然涨红起来。我恶狠狠地扫向人群，他们马上没了声。我走过去，把缰绳递给艾薇：“保护好自己。”
  “一定。”
  我也跨上马。“好，骑上马出发，不会骑的别人带一下。”
  一行人就这样踏进了茫茫雪地里。雪已经不再下了，我似乎听到身后的艾薇在小声赞叹这般美丽，而我只是除了雪什么都感受不到。
  “你没怎么见过雪吗？”我看向艾薇。
  “不，只是出不来而已。”她叹了口气，“父亲很少让我乱跑，能去的也只有几个地方。”
  “他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你们都这么说，而且他一定不希望我拿剑，但却让我去学着保护自己。很矛盾，不是吗？”
  “保护自己并不是非要用剑。”我摇摇头，她不服气的掐了我一下。“连剑都不会用都话，又怎么能保护自己？”
  “疼……也许吧。”
  之后她又安静了下来。直到我们走到了几幢房子那，她才在我背后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好像到了。”
  几个小房舍立于一个山包上，四周有一圈矮墙围着，看起来平淡无奇。我翻下马，领着几个人躲在矮墙下。正对我们的是一个特别大的房子，而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我拔出剑，慢慢走过去，忽然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吓的我连忙甩开它。可当我凑近了看，发现那只是一只冻僵了的手，它半张着，应该不会再突然动弹两下了。
  “这里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不是有一个吗。”我拔了两下那只手，结果被艾薇打了回去。“对死者尊重些，”艾薇在一旁没好气的说，“我跟着你就没见过活人。”
  我们看向那扇深褐色的大门，又看了对方一眼，拔出武器慢慢推开门。
  里面漆黑一片。
  正当我奇怪之时，忽然传出几声巨响，两旁的窗帘被猛地拉开，刺亮了我的双眼。只能听见有一群人在大喊，我们这边也喊着什么。当我再睁开眼睛，发现房子里站着许多人，他们都穿着海寇标准的链甲，拉着长弓指着我们这里，而我们的人也在拿枪瞄准着他们。
  其中楼梯上站着一个人，他正抓着一名哭个不停的小女孩。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她就是那名男爵的孩子。
  可整个房子依旧吵个不停，谁都搞不清状况。
  “好了！”我举着手枪大吼了一声，“诺德人？你们是诺德人吗？”接着我又用诺德语喊了遍，毕竟以前在诺德待过很久。
  两边叫喊的人便马上停了下来，短暂的沉默后，那名楼梯上的大汉推开女孩，大步留下的走了下来，我命令身后的人不要开枪，因为我似乎在哪见过这个人。
  那人慢慢摘下诺德式的头盔，脸上的疤痕明辨可见，他将巨斧砸进地板里，冷冷的对着我说了句：“是你，那位安德烈上尉。”
  “不好意思，我惹的人太多了，想不起来你是哪位。”
  “闭上你的鸟嘴，”他也一挥手，另一边的诺德人也放下武器。“因为你，才有了我脸上的疤，而我也从英雄王成了现在这个该死的海寇。”
  一看见他脸上的疤痕，我的心忽然一阵绞痛。
  “我早就不再是什么上尉了，也不管你是什么王，现在我命令你投降，不要有再无谓的牺牲。”我紧握手枪，盯着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而这个男人只是奋力咆哮——
  “不！这都是因为你！”
  他看着我，愤怒的走回去将地上的巨斧拔出，咬牙切齿的说：“决斗！赌上我最后身为诺德人的荣誉……我要把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能回想起那些我刻意去遗忘的记忆。这是一种麻木吗？我想。
  看着眼前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我沉重的拔出长剑，重重敲在地板上。
  他双手拎起斧头，示意我走到前面。我右手拿着长剑，将左手慢慢移到手枪上，他满怀怒火的盯着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
  ”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看着他歪向一边的笑容，我也不禁冷笑了两声。
  ”在下安德烈·利伯——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木屋里传出一声枪响，之后便再无其它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