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圆滑的贾芸
作者:瑾赟      更新:2021-04-25 23:11      字数:2296
  见贾芸进来了,贾宝玉这才将书掷下,似笑非笑道:“你来了。”
  贾芸忙上前请安:“父亲大人,好!”
  “坐,坐,不客气。”贾宝玉心里一阵恶寒,脸上不动声色的让座。
  这货拘禁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正襟危坐的,与其说是个听话的儿子,倒不如说是个乖孙子。
  贾宝玉先前在医院因为长相帅气医术过硬,也称得上是风流人物,暗恋他的不在少数,但因忙于事业,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乍上来就毕恭毕敬地称他“父亲大人”,贾宝玉觉得甚是滑稽。
  既然被叫了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摆摆长辈的谱,贾宝玉笑道:“自从那日见了你,我叫你往书房里来,谁知接连许多事情,就把你忘了。”
  贾芸陪笑道:“总是我没福,偏偏又遇着父亲大人身上欠安。如今可大好了?”
  贾宝玉道:“大好了。我倒听见说你辛苦了好几天。”
  贾芸道:“辛苦也是该当的。父亲大人大安了,也是我们一家子的造化。”
  见对方说得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的,贾宝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正想着赶紧聊完,打发这厮出去,以免把隔夜饭呕出来,偏地这时袭人端了茶过来。
  贾芸口里和贾宝玉说着话,眼睛却溜瞅送茶之人,发现是袭人,便忙站起来,接茶道:“姐姐怎么替我倒起茶来?我来到叔叔这里,又不是客,让我自己倒罢了。”
  贾芸何等的精明,自从宝玉病了几天,他在里头混了两天,却把大观园内的人记了一半。也知道袭人在宝玉房中身份不同,今见她端了茶来,就更加的乖巧客气。
  贾宝玉却越看越皱眉,这人长相斯斯文文的,怎么就如此的圆滑呢?
  要客气起来,这话就聊不完了,索性不作声,看他要怎么办。
  袭人是个细心且懂礼的人,见贾宝玉不言语,就笑道:“芸二爷客气了,我是个下人,这不过是分内之事。”
  贾芸毕恭毕敬接过茶,见贾宝玉脸上似有不悦之色,不敢再造次,就笑道:“话虽这么说,叔叔房里的姐姐们,我怎么敢放肆呢?”
  贾宝玉将原本放下的书又拿了起来,心想,在这里我是主,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我不好直接驱逐你,量你是个有眼色的,自己无趣也就走了。
  如此想着,就随意地喝着茶看着书,时不时地打几个哈欠。
  贾芸见状,便知道不好再多逗留,又随意地说了些话,就告辞道:“叨扰这会子,叔叔恐怕也有些乏了。我只顾着聊天,竟忘了叔叔的身体刚好,还需多多修养,不易劳神。突然想起来,园子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也该走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别给耽误了。”贾宝玉懒懒道,表面看起来倒也算客气。
  心里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厮倒是懂得察言观色,省得自己逐客了。
  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贾芸此时巴结自己,但这种人也是不好得罪的。这几日没事的时候翻看《红楼梦》,贾宝玉知道里边人物关系复杂,不好随意处置,免得招惹麻烦。
  贾芸起身告辞,贾宝玉命小丫头子坠儿送他出去。
  见贾芸走了,袭人这才问道:“二爷似乎不愿与这芸二爷多聊?”
  贾宝玉笑道:“这你也看出来了?”
  “这我可就不解了,是二爷认了他做干儿子,邀他来园中,为何现在又不待见了呢?”袭人又问。
  连这些细节袭人都留意得到,可见她的细致入微。
  袭人原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担心别人照顾不周,认为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就送给了宝玉。宝玉因为她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
  这袭人倒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后来与了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个宝玉。
  虽然乖巧聪明,但却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子,这点并不讨身贾宝玉的喜欢。面对袭人小心的问询,他只管吃茶,未理会。
  一来,他如何对待贾芸不用跟其他人解释;二来,让袭人自己琢磨,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想来会有些觉悟。不要依仗着先前的贾宝玉跟她有了风月之事,就私下里自作主张。
  袭人见贾宝玉不言语,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撇开这个话题,贴心道:“二爷可是乏了,要不我侍奉你睡会儿吧!”
  贾宝玉放下茶盅,继续拿起书来看,淡淡道:“我不困,你去歇着吧!”
  袭人感觉无趣,又不好说其他,只得退了出去,心里闷闷的。总感觉贾宝玉病好后和先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看到他不再和其他女孩子厮混,也不再整天弄那些花儿粉儿什么的,更不揩别人嘴上的胭脂吃,以为他改了,谁知对自己也较从前冷淡了许多。
  宝玉每天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洗澡,总不叫人碰他,有事没事就捧着本书发呆,也不让人打扰他,怎不让人觉得奇怪?
  林妹妹可以向宝玉撒娇,宝姑娘也可以拿话打趣二爷,但袭人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哪里敢造次呢?一时伺候不周,先前的心思可就付之东流了。
  打发了贾芸,袭人也出去了,贾宝玉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仍是手捻着通灵宝玉瞎琢磨,先念了背面的篆文: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又念了正面的篆文: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突然身体一轻,精神一恍,发现已进至那个静止的世界,置身于医院之中,而手中还拿着先前看的那本书。
  贾宝玉看着手中的书,不由地大喜。这次竟然把外边的东西给带进来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是贾宝玉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无意之中找到了诀窍。
  看来要想把红楼世界的东西带进去,是要将通灵宝玉上面篆刻的文字先念背面再念正面。
  这样以来,想要确诊林黛玉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就有法子了。
  事不宜迟,贾宝玉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也不在房间里葳蕤着了。
  刚走到院中,袭人便问:“二爷去哪里?”
  “闲得无聊,出去转转。”
  “我陪二爷去。”袭人知道贾宝玉素来最不喜清静,怕他烦闷,就打算跟他一起出去。
  却不料,贾宝玉干脆利落地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忙了一天,也怪累的,好好歇歇吧!”
  语罢,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袭人呆站在院中,不知所措,二爷这是怎么了?
  难道当真烦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