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来邑林苑，你三番五次与我作对，毫无上下之分，今日在操练场上故意伤我，对我出言不逊，不过就是为了激怒我。”
  马骉大笑一声，“大都督可真是会说笑话，您可是大梁的都督，我不过是个校尉，岂敢跟您作对。再说了，我伤你实属无意，若非一不小心，我哪敢去做这背上罪名之事。”
  子稷瞧了他一眼，继续道：“过了今夜，马校尉出事一消息，传遍军营，所有的矛头指向我，你的目的就达成了？”
  马骉一愣，方道：“我这昭武校尉位置坐得稳当，舒服，我能有何目的？”
  子稷冷笑一声，打量他几分，方道：“是中郎将呢？还是定远将军？”
  此话一出，马骉笑意全无，半晌，才咋咋呼呼道：“什么中郎将，什么狗屁定远将军。姬大将军下台，皇上对我都没有任何升官之意，我把矛头指向你就能做什么中郎将，定远将军，大都督，您怕是白日里做梦，在说胡话吧！”
  “你手中有筹码，自然可以换得你想要的东西。”
  “筹码？若你方才所言，我即便手中握着惊天之密，人都消失了，又如何回来换取什么中郎将，定远将军。你这简直狗屁不通！“
  子稷低笑一声，不言不语。
  只要人没死，想回来还不容易么！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一劫，这都多的是理由。况且，这军中上下以前信服姬长玉，如今大部分士兵都依顺他马骉，此番他这样一搅和，军中上下都会视子稷为小人，都会认为他凶狠残暴，因不堪被属下羞辱，便杀之痛快。全军为他马骉鸣不平，到时候想回来，又有何难呢！
  马骉见子稷不言不语，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拍了凳子起身道：“督军大人，你若是夜里睡不着，找几个姑娘来玩玩便是，我无可奉陪！”
  找几个姑娘玩玩？他可真敢说。看来屈尘子说得没错，这人只是一个天生蛮力，战场上能杀敌无数，却对阴谋权术一窍不通的粗人。
  我下意识望像兰心，她在一旁红了脸。
  只见马骉大摇大摆往门口走去。
  子稷依旧稳稳坐着，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喝起来，待马奎走到门口处，他开口了，“离亥时三刻还有些时间，马校尉不再坐会儿？”
  门口之人猛地站住了。
  现在他应该知道了，这扇门从他进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可能出去了。
  “你怎么.......”
  “亥时三刻巡逻队换班之时，你们不是只有这个时候有机会么！”子稷站起身道：“你可曾想过，你今夜真的会消失？”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此时马骉脸色开始凝重起来，这才恍然大悟：“前夜派来的人根本没有伤到你，你传医女也是做戏，第二日命人彻查只为了做给我看。”
  他说着，看了一眼子稷，似乎默许了他的话，“可前夜那一盆盆的血水.......？”才说了一半，马骉便止住了，想来他是自己琢磨清楚了：“的确有人受伤，只不过那受伤之人不是你！”
  马骉的话让我猛地想起，白日里我下马时，扯住了顾侍卫的手臂。他真的是受了伤，替子稷受了伤。
  “你若没受伤，以我的功力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如此说来，白日里也是将计就计故意输给我的。”
  子稷微眯双眼问道：“你可曾想过，我能识破的局，丞相会设吗？”说着，瞥了他一眼，坐下继续道：“即便全军上下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了你，因此而军心不稳，届时传入皇上耳中，又能如何？你以为皇上会撤了我？”
  马骉不言，只是静静听着。
  “他若是撤了我，又能换上谁呢。曹传金么？”子稷冷哼一声，“你可是忘了，他可是丞相的人！皇上才撤了姬长玉，将丞相的气势压下去，此时又怎么可能再换上丞相的人。”
  于皇帝而言，一个让将士们怨气漫天，却能次次打胜仗的首领，为何不用呢！
  “这每一方势力于皇上而言都是威胁，可他又不得不依靠这些势力，所以他能做得只有平衡。陈国公也好，丞相也好，我也罢，不可无，亦不可满，一旦哪一方势力不平，第一个威胁的便是他。所以皇上根本不在乎将士们拥戴谁，只在乎谁会领兵打胜仗，谁更适合在这个位置。所以，若我杀了你，皇上动怒是必然的，但，不会撤了我亦是必然的。这一点，我心里清楚，丞相也不会不清楚，他既然知道，又为何要设此局？”
  “你的意思是丞相的圈套是冲着我来的？”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又转口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丞相若是杀了我，我那哥哥必然会呈上证据，参他一本，到时候，他也休想逃。”
  “以嫁祸我之名，来除掉你，不正是所谓的一箭双雕。”说罢，子稷望了一眼窗外，估摸着亥时三刻已差不多到了。
  马骉也跟着望去，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如今只有等消息了。
  顾侍卫现在应该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抓人了。突然想起方才他说要抓活口，可若来的都是死士，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留下活口的。
  过了好一会，外头有了动静传来，一侍卫匆忙入内，与子稷附耳低语几句。
  看来，顾侍卫抓住人了。
  子稷听了颔首笑了，他朝马骉道：“马校尉与我走一趟？”
  是邀请，也是命令！
  罢了，几人都出去了。
  我从屏风后钻出来，兰心还想追上去看看热闹，却被我拦住了。
  我道：“夜深了，我们该回偏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