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有一对年老的夫妇，上前乞讨，说是钱被偷了，一天都没有吃饭。女警就拿出五十块钱施舍。俩人却不要，说是附近有一家面馆，只要请他俩吃顿面就好了。于是，女警就跟着二人去了面馆，点了面来吃。当时已经料到对方会在水或是面中做手脚，上级也下达了命令，说是遇到类似情况，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主，千万不能以身犯险。但这女警为了能把这帮人贩子一网打尽，竟然真的把面给吃了。当场就昏迷不醒。很快面馆外就开来一辆面包车，拉着女刑警往柳河方向跑。警方就一路追踪，在柳河旁的一个废车场找到了面包车。警方的运气也算好。刚好赶上这群人贩子的分赃会。十多号人，聚在废车场里。警方便布置人手把这个废车场包围起来。就在要收网的时候，这些人贩子竟好像有所察觉，竟然集体从后门跑出了废车场，跑去柳河了。”
  “这边迅速收网，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这十来号人包括那对老夫妇全部都跳进柳河了。柳河的水你是知道的，急得很，又是在汛期。进了柳河基本九死一生。就算是命大游到了青石山的山背，也是在青石山的山阴，这里的山势号称‘一刀揽月’，是一道被柳河水环抱的断崖，立脚的地方都没有，植物也少，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警方调了直升机来寻，探照灯一打，整个山背一览无余。根本就找不到一个人影。警方不肯放弃，连续搜索了几天，几乎把青石山背搜了个遍。最后只在柳河下游找到了九具尸体。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人从柳河逃出生天了。可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逃的，又是从哪逃走的，不得而知。之后调查，虽然搜集到了许多证据，但对寻找那几个漏网之鱼都毫无帮助。这个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这起案件，让人感受到这寂寂无名的青石山脉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柳河淹死了九个，又有几人下落不明。所有的线索，就好像青石山的断崖一般戛然而止了。”
  “这山给我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所以纵然我的职业生涯是在中锡县和青树县这两个一山之隔的县城度过。但我从来都没有登过青石山。实在是对它的印象不佳。”
  老王的这个故事，虽然是陈年旧事，但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十分巨大。中锡县人贩子团伙消失在柳河之中，这一事件，叫人浮想联翩。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疯女人，她被石豁子捡到的时候，也是二十年前，会不会和人口贩卖有关呢？另外，那些漏网之鱼又去了哪里呢？我决定找钱队说说这件事，看能不能把中锡县当年的案卷调过来察看一下。
  第二天，曹菲菲很早就把我叫醒了。这厮叫我的方式已经固定下来，是个让我极为讨厌的方式。她早上只要早起，就要和周老师踢毽子，俩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每次能踢几十个回合。踢毽子的声音不大，但曹菲菲的叫喊声却是大的出奇。为了鼓励周老师运动，每当周老师踢出一个好球，她都会扯着嗓子欢呼鼓励。自然是惹得周老师满心欢喜。但也吵得我无法入睡。我找她交涉，她总是这么回答：“你就把这当成我叫你起床就好了。”
  迷迷糊糊下了楼，早饭已经做好了。周老师和保姆阿姨年纪都大了，早上四点多就能醒来。一个去准备早饭，一个就在屋内瞎转悠。周老师特别喜欢吃炸菜角。保姆阿姨也是个死心眼，知道周老师爱吃，就天天做。换成旁人就是山珍海味，也该吃烦了。可周老师是个老年痴呆。早上吃的饭中午就忘了。我陪着她吃菜角，吃的看见韭菜就想吐。可曹菲菲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她这个大孝孙，只要周老师喜欢吃，她就能陪着她一直吃下去。还跟我说这韭菜壮阳，叫我多吃点。我一单身贵族，壮个屁的阳啊。
  所以当我看到桌子上的一叠菜角，闻到韭菜的香味。我食欲全无看，随便捞了两口，就出门了。门口有一家灌汤包味道还不错，我叫了两笼包子，盛了碗免费的面汤，加了辣椒，酱油和醋，调成咸汤，美滋滋喝着。等我吃完了，曹菲菲也正好出了门。一身紧身牛仔装，火爆身材显露无疑，特别是她那饱满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贼性感。她也习惯了我在灌汤包这加餐，直接找来了，往我对面一坐，又叫了笼灌汤包，然后说道：“胖子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是让我们早点去局里，那边的尸检结果全出来了。”
  我愣住了：“五具尸体呢，他是一夜没睡？”
  曹菲菲道：“是呀，看见尸体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硬是把五具尸体全给解剖了。”菲菲捏了个灌汤包，咬开外皮，把汤汁全都挤在碗里，然后把剩下的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起来，没有一丝淑女形象，她本来也不是这种风格。我发现女人长得越漂亮，就越是不用顾忌自己的形象。有时候肆无忌惮一些反而显得可爱。
  老板见她把灌汤包的汤汁全都倒了出来，有点难过，问了句：“曹警官，今儿的包子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菲菲笑笑说：“刚接了凶案，见得血比较多，吃不了稀的。”一句话把老板吓得面色惨白。旁边桌的一哥们差点吧豆浆给喷出来。
  吃罢饭，我倆一起回了警局。到了警局也才七点，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我俩直接去了解剖室。
  胖子在监督两个徒弟写尸检报告，端着一杯奶茶，三个人都顶着黑眼圈，几乎就要立刻倒下。见我俩进门，胖子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说道：“昨天晚上，上级下达的通知，给我们三天时间破案。如果破不了案，案子就移交省厅特派专案组负责。”
  “省厅的专案组？”
  我以前也听说过省厅从各地召集一批专家刑警组成专案组，赴省内各县市侦破案件的例子。不过一般都是县市级难以解决、社会影响较大的案件。
  青石山的案件很恶劣，但是因为处在深山之中，消息未能外泄。所以未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按理来说应该是交给我们本地警局自行消化的。实在解决不了才会请求省厅派专家组出动。
  只给三天的侦破时间……还不如说是给我们三天时间搜集物证，为迎接专案组的到来做好准备。
  这个通知有点自损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