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堕了仙？
  谁成了魔？
  三界众生皆感受到了这不明所以的一阵地动山摇。
  金城心里一沉，看了看身边的落寞灰心的人，转身就走，没有片刻迟疑。
  等他到了瑞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曾经的人间极乐之地，从此再无光环庇护，接下来该是什么？瘟疫？洪灾？战争？
  金城难过不已，永远敌不过的，永远是天意吧。纵使自己是神，又能如何呢？此时，他竟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她在哪儿？她都知道了吗？她该怎么活啊？”想到这些，金城心里沉甸甸的。
  他不管什么天规戒律，不管什么神人有别，直飞入瑞都，找到周烨。
  “她怎么了？”
  周烨木楞，苦笑一声，呆呆的看着远方发红的天。
  “你是神，她怎么了，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金城心里酸酸的，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她是什么身份？我瑞国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金城不忍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但是，请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烨苦笑道“最坏的打算……怎样最坏的打算？国破家亡……”
  金城咬了咬唇。“也未必。这么多年国运平稳，现在看来，皆是由于嫣儿的仙气，现在，没有了这重庇护，以往你们该经受而没有经受的，可能都会卷土重来。所以，日后瑞国会是个什么情形，都要看你们该如何应对了。”
  “这么说还有救？”
  “那是自然。”
  周烨依旧感到绝望，他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金城的话，也无法看到未来的样子。
  “琪儿……这些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金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有很多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她是个好孩子，可惜，不属于人间。”周烨感叹道。“如果需要，我可以尽我所能找一找。”
  “不必了，她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估计就是你们了。”
  “你是神仙，找到她应该并不难吧。”
  金城心里一痛。“希望如此，如果她还是神的话。”
  周烨看了看他，目光中的情绪，竟是金城看不懂的。
  “我走了，你保重。”
  “等等”。周烨看着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放弃了作为一个王者所有的尊严，“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顿了顿，“真的到了无法可解的地步，我愿舍弃所有荣光，你可否能救我臣民？”
  金城一阵心酸，眼泪微微泛起，“好，我定倾我所有，保你臣民太平。”
  玉瑾嫣浑浑噩噩四处漂泊，一头白发飘逸凄美。她一路抖抖索索，走走停停，不感知时间，不感知路途，不感知白天黑夜，好不漫长。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她一路痛着，走着，回忆着，难过着。她想要忘记，想控制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不要回忆，但是越是这样，一幕幕场景就越是清晰，他们的声音，容貌，反反复复的挥之不去，搅得她头痛欲裂。
  所以，我到底是谁？
  她不停地问着自己，又不停的回答自己。
  我是玉瑾嫣，我是灵都仙界素馨殿仙女玉瑾嫣，我是项都仙界公主玉瑾嫣，我还是思琪，凡界瑞国公主思琪，而现在，我是魔，人人害怕，人人唾弃的白发魔女。
  她的心一刻不停的剧痛，她时常颤抖的抱着自己，不敢看到任何活着的生物，她不想害人，她从来没想过伤害任何人，但是她却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连腹中孩儿也没了，她可怜自己，也恨自己。此时的她一无所有。她害怕别人看她的目光，她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自己，更无颜面对她爱过的，伤害过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现在的她该做什么，复仇？忘记？漂泊？还是忏悔？她走到悬崖边，纵身一跃，身体飘然而下，她以为从此再也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但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却安然无恙的躺在地上。她睁着眼漠然的盯着这晴天白日，原来，没有希望的日子是没有颜色的。
  她苦笑，眼泪滴滴溢出。我的一生，生而不能，死而不得的一生。
  她躲在一个山洞里，冰冷，黑暗，万念俱灰。
  师父~
  金城~
  我再也见不到你你们了吧……
  父王~
  母后~
  皇爷爷~
  对不起，因为我，从此你们会成为众矢之的，为天下不容……
  项皇？
  项后？
  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是什么样的？我一定让你们失望了吧……
  一双玲珑绿目在黑夜里像两颗夜明珠似的，引的洞中蝙蝠，昆虫来回飞近试探，以往她是最怕这些的，现在听着周围异动，也不躲，也只有这些东西才敢靠近我吧。她倒在洞中，凄凄惨惨戚戚，听天由命，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