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们决定好没，教还是不教？”
  王昭姬神色莫名地注视着群孤们，语气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她其实是不想人人练武的，真的做了，后续必定是一条路走到黑，只能带着这个幼小的势力一起对抗整个武林整个江湖，乃至整个世界。
  这会把她的其他分身包括主体程笙一起给坑进来的。
  虽然，主体程笙，其实她们这些分身个个都知道，那家伙早就崩坏了。
  但是想想未来单独对抗世界的艰难，她还是不得不咽了口唾沫。
  黑脸儿王君君小花凑到了一堆，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了一会儿，期间面红耳赤，终于还是得出了个结果。
  “我们教！”
  王昭姬目瞪口呆地听着群孤们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一瞬间，她明白，自己麻烦大了！
  麻烦跟着就来了。
  首先是登记和发放户籍。
  这件事群孤们做不来的，他们只能跟在程笙的分身们后面，有样学样，但别说，这样单纯的模仿实践学习，群孤们的学习进度非常快。
  “王姐姐，为何不把他们拆开？”
  有过人口初步统计经历，小花是很明白乡镇宗族结社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能把他们拆散，她就很奇怪，王昭姬为何不把这些聚拢起来的大家族拆散成一个个单独的小家庭呢？
  那样不是更有利于组织劳作吗？
  很是迷惑的她，不由得向王昭姬提出了这个问题。
  “拆不开的。”
  王昭姬可是程笙的分身之一，也有着对现代世界的记忆，历史上，太祖那般强大彻底的革命，都没把宗族势力消灭，何况是这种‘古代’社会，宗族在这种时候，既是毒瘤，又不得不需要。
  如果强硬拆散，反而会闹出事端来。
  “小花你统计过人口，那我问你，你统计的时候，有没有被阻拦，有没有被骂过，有没有不准你统计？”
  王昭姬想了想，举了一个很近很现实的栗子，反问道。
  “当然！”
  说道这个她最得意的事情，小花无论语气和神色都明显兴奋了很多。
  “不止有人阻拦，还有人看我统计小孩妇女，居然想劫道把我杀了，区区一群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家伙，也敢跳反！”
  “这就是了。”王昭姬点了点头，“自古以来，宗族都是小民以亲属血缘关系结以自保的一个组织，但是，只要是组织，就有权力，就会腐化，宗族自然也不例外，千年以降，宗族早就成了吃人的毒瘤，不止是不庇佑族人，族长，元老，长老，还会借宗族来吃绝户，占取族人的利益，特别是田地，以及教育权，习武的权力，这三样都是命根子。”
  “在他们看来，族人，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是他们的私产，至少是潜在的私产，外人不可动！”
  “故此，你们统计人口到人头上，就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的权力，这是他们誓死捍卫的东西，哪怕明知比不过你们，也会抱着万一的想法赌一回。”
  “原来宗族这么坏！”
  群孤们都吃了一惊，他们自小流浪逃亡，对宗族没什么认识，甚至个别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以往自然没什么概念，这会儿听王昭姬讲透了，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觉得这宗族要不得，真真的坏透了。
  王昭姬摇了摇头，这群少男少女，虽然在主体程笙的教导下，有了些见识，但是非黑即白的观念还是很深，以此为判断自然有些错漏，不过不要紧，见多了，听多了，以后自然会慢慢改变的。
  “当然，我们这户籍登记与发放到位之后，宗族的影响力和对人身的束缚就会大大减弱，别看这只是一本户籍，我们甚至没有拆散任何家族，但是这就是影响人心的根源，到了矛盾爆发的时候，它就能提供给小民们一条后路，宗族里有人做的不好，以前没有办法，不得不屈服，日子久了就麻木了，但有了这单独的户籍，人心可就长了草，绝不会在屈服，再一直忍下去！”
  很快，群孤们就见识到了王昭姬说的这一点。
  这是一家大家族，姓王，人口繁多，一家里有七个兄弟，依次按照王老大，王老二，王老三，一直排到王小七。
  依靠着众多的兄弟和男人，哪怕是在大山镇，他们王家也不逊谁，打架争斗抢水向来都是一家子七兄弟一起上。
  只是难免，老爷子分配的时候，虽然尽量照顾，总有分配不均的时候，加上老爷子人老了，就有些老人的惯性——偏心。
  长期下来，七兄弟之间的生活自然就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这点在王昭姬带着群孤们来发放户籍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哪怕是门口被好奇前来看热闹的邻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王老三依然开始了大吵大闹！
  “老爷子，你说句话！”
  王老三一声不吭坐在半边，吵闹的是他的媳妇儿，当然，要是没有王老三同意，他媳妇儿也不敢这么闹，围观的百姓们眼珠子可是明亮得很，这点看得清清楚楚再透彻不过了。
  “砰砰砰！”
  老爷子一脸阴沉，以往做得再稳当的太师椅今儿个也感觉总有些不牢靠，他使劲把拐杖往地下戳了几下，弄出了巨大的响动试图压制王老三媳妇的声音。
  “吵什么吵，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情明儿个再说！”
  老爷子还是一手拖字诀，想把这件事拖下去，日子过下去就会给拖没了。
  但是事情明显有了变化，往常很是灵验的拖字诀，如今也不管用了。
  “老爷子，”王老三媳妇阴阳怪气地语气让老爷子和其他兄弟都皱起了眉头，门口门外的邻里们却是兴奋了起来，哟呵，这语气，他们可太熟了，后面绝对有故事！有大新闻！
  果然不出所料，王老三媳妇豁出去了，有这么多邻里看着，手心里捏着单独的户籍，屋里还有管事的——群孤们，撑腰的——王昭姬，她今儿个要畅畅快快地把以往积蓄在心底的委屈全都拿出来晾一晾，晒一晒，让大家评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