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声闻言，不再谈茶，只道：“若是安尽洲调至江南府，那从今往后谁的手都伸不到江南去了。”
  萧衍不置可否，倒是喝起茶来。
  山河漫漫，千里连绵。
  离西南四州越近，路上的灾民越多，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更有些孩子躺在路边已奄奄一息，身边却是无人。
  苏清声眼中复杂之下交织着万分怜悯，她开口道：“前面该是到宁州了。”
  “是的，姑娘。”
  拜月抱着剑守在帘外，前几日她们能零零散散的遇见一些灾民之后她就出来跟车了，即便有萧衍的一队下属护着，可终究是乱世不太平。
  “难民如今都过了宁州，看来西南四洲之患起始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些。”苏清声平静的吩咐着外边的拜月，“给戏水一匹马，拿一笔银子给她，让她先赶到宁州去买粮食，去城门口设个粥棚。”
  “是！”拜月抱剑站在原地，等着跟在后边的马车上来。
  萧衍手中拿着一张纸，那是他在西南的手下送来的急报，他看着苏清声，开口道：“连州和湖州的官府都被水给淹了。”
  苏清声眸中神色愈发的暗了，她眉心微蹙，西南灾情如今恐怕是已到了最坏结果了，官府被淹，怕是二州已被雨水尽数覆盖了。
  “离水患四州最近的是合州！我们应尽快赶到合州，灾后重建是一事，防疫是一事。”言及后者，苏清声眼中是鲜有的凝重，她继续道，“史中记载的灾情详细可考，水患之后易生瘟疫，十有九成。”
  瘟疫二字，萧衍亦是面色微有些凝重，他开口道：“为防水患之后爆发瘟疫，我早已让恭城沿路召集了医师，且我明面上是接旨意去赈灾，便从太医院调了六名太医随性，我只怕是疫情在我们到灾区之前……”
  萧衍放下手中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开口说：“涉及民生，如今灾民四处流窜，等不到我们到合州了，就如今情势而言，时间越久牵连越广。”
  “灾情四州周边相邻有六州之地。”苏清声开口道，细白的指尖点着小桌上的地图，说道，“一旦瘟疫成势，便是危害十州，此次灾情最为严重的便是湖州，湖州南邻丹州，丹州本就是南景最为贫瘠之地，原因相邻南巫朝廷也花了心思在上面，可因这些年来两国相安无事，南景撤去了不少兵力，他们这些年来明面上安分守己，与南景并无摩擦，可私下里却是动作无数，他们若趁各州灾情平定休养生息之时发动进攻，不想其他，丹州便无防御之力。”
  萧衍眼中沉如夜水，看似通透实则幽深，他开口说：“如今近六成的兵力都在北疆，南北调兵并非易事，州县府兵多数是用来管束百姓的，难以御敌。”
  兵力分布本就是秘密，就连苏清声都不知道朝廷是如何布兵的。
  “六成在北疆，一成在秣陵，剩下三成在……”萧衍看着苏清声，道出两字，“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