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圣诞 二十一
作者:
奥总的马甲 更新:2021-04-25 09:19 字数:16360
ps.15944字的大章节送上,算是补上前几天的了。
最后一个问题依然落在了奥匈帝国的身上。
与弗兰茨皇帝的日渐增长的年纪和脾气一样,奥匈的外交也愈发的行事古板、作风老派。
对于奥匈的外交,弗兰茨皇帝在自己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标准,即只有在两国君主之间,相互认可双方君主的个人品行后,再通过加强两人间亲密的私人感情,这才是固定住两个君主国家间友谊小船的船锚。
至于欧洲大陆那个唯一没有皇帝的法国,弗兰茨皇帝看都不想看。
就因为这个古板的像骑士一般的性格,所以弗兰茨皇帝更加看重双方的友谊,反而并不看重外交上所谓的利益交换。
当然,这只是弗兰茨皇帝陛下个人的外交见解,在奥匈帝国真正的外交实践上,托二元君主制的福,奥匈外交上总是会出现各式各样以利益为导向的偏差。
与新上任的奥匈帝国外交部长海因里希-卡尔-冯-海默勒男爵一样,在今年的11月,弗兰茨皇帝也同样更换了自己奥地利帝国的首相(注释1),由第十一代塔费子爵,德意志人爱德华-塔费再次出任首相,这也是奥地利帝国自1848年设立首相一职后,短短三十余年历史上的第14届首相。
是的,他们中的一位叫做奥匈帝国外长,而另一位叫做奥地利帝国首相,两者之间互无隶属关系,按照奥匈帝国二元君主制的规定,与奥地利帝国的首相和匈牙利王国的首相一样,奥匈帝国的外交部、战争部与财政部的长官也是由弗兰茨皇帝直接任命。
在柏林太子宫内,与父亲和俾斯麦宰相多次讨论关于奥匈帝国外交的过程中,因为俾斯麦大人总是不停的咒骂这位海默勒男爵在德奥盟约上顽固不化,让乔伊明白这位安德拉希伯爵的继承人极其受俾斯麦大人厌恶。
同样也是通过宰相大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使乔伊明白俾斯麦大人对奥匈现任驻莫斯科大使,马扎尔人西格蒙德-格拉夫冯-科洛斯帕塔克-卡尔诺基,是格外的喜爱。
历史上,坐在奥匈外长位置上不足两年的海默勒男爵,乔伊并不清楚他真实的外交水平,但是对奥地利帝国的首相塔费子爵,与奥匈帝国的外长卡尔诺基,乔伊却极为的熟悉,以“胡乱应付”执政风格享誉十九世纪欧洲的,奥匈帝国黄金时代的两位著名领军人物。
乔伊知道这两位,堪称奥匈帝国不足百年历史上最为奇葩的人物,全是托了自己前世上实科中学时,必修的中学历史里关于奥地利历史的福。
这两位先生留在奥匈帝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事迹,就是德意志人出身的塔费子爵无比痛恨德意志人,却爱死了斯拉夫人,同样,马扎尔人出身的天主教徒卡尔诺基不爱天主教徒,却深爱受天主教徒欺压的东正教徒。
从人的情感来说,爱一件事物或一个人,很容易产生爱屋及乌的关联情绪,但是这两位著名人物却是恰恰相反,身为奥匈帝国内爱斯拉夫人却积极反俄的头面人物,在他们执政的近二十年间,一刻不停且不遗余力的去质疑德、奥、俄三皇联盟的正确性,就像一个受害妄想症患者,总是不停的怀疑俄国对奥匈包藏着什么祸心。
如果这两位只是枯坐在宫廷国务厅(建筑名-hofkanzlei,奥匈的权力中心,象征意义等同于唐宁街、奥塞码头、威廉大街)里胡思乱想,或者在奥匈的报纸上歇斯底里的咒骂也就罢了,偏偏这两位先生,先是出钱出枪帮助塞维利亚公国从奥斯曼帝国中独立,接着又鼓动保加利亚的亚历山大大公驱逐俄军,一门心思给沙俄添堵,然后又怕自己麻烦不够多,逼迫统治匈牙利王国的蒂萨家族加大对克罗地亚人的压迫。
当然,做为匈牙利王国的首相,蒂萨家族的实际掌管者,蒂萨-卡尔曼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压迫克罗地亚人的同时,巧妙的将与受到压迫的克罗地亚人之间的尖锐矛盾,转向了这两位先生的宠儿-塞尔维亚人,而不是欺压克罗地亚人的马扎尔人主子。
最后,这两位先生还梦想着,把信奉天主教的罗马尼亚收回自己的怀抱,顺便再强占了波斯尼亚,至于门的内哥罗、马其顿、伊庇鲁斯和希腊,更是多多益善。
总之,这两位先生对内怎么宠着南斯拉夫人就怎么来,对外怎么给俄国添堵,怎么不给德国人省油,怎么能找奥斯曼的麻烦,就怎么来。
如果说引发一次大战的火药桶是巴尔干地区,而将巴尔干地区变成的火药桶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两位先生。
蠢货不可怕,最可怕的却是一头异常勤奋的蠢货,而奥匈还出了一对,想不死都难。
从塔费子爵和海默勒男爵与自己前世历史上一致的出场时间来看,乔伊确信自己穿越的翅膀,到目前为止只是扇出了一场,自己前世历史上没有的帝俄海军冒险事件,并没有把奥匈帝国的历史给扇乱了。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自己已知的历史,在未来几年后,自己面前的俾斯麦大人,也会受不了奥匈的这两位大人数年如一日的怨妇式唠叨,最终又再推动了一个新的三皇联盟,德、奥、意联盟。
在乔伊眼中,这个新三皇同盟其实比德、奥、俄这个老三皇同盟更糟,在老的三皇同盟中,奥俄之间实际上是对巴尔干地区势力范围的利益争夺,到目前为止,奥俄两国之间并没有发生过直接的战争,也没有直接的领土纠纷。
而奥意两国之间则大不相同,意大利王国的统一就是建立在奥地利帝国衰败的身上,时至1879年的今天,两国还在为威尼斯共和国曾经的亚得里亚海领土纠缠不休。
意大利人坚持,过往的威尼斯共和国做为意大利王国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么意大利自然对威尼斯共和国所有的领土拥有主权,这其中就包括威尼斯共和国在亚得里亚海的领土,即对现在的克罗地亚拥有主权。
对于奥匈侵占自己的领土,意大利的民间与官方始终耿耿于怀,甚至是怀恨在心,而且也绝不缺乏一些准备在关键时候,再给奥匈帝国狠狠一击的意大利人,尤其是工人阶级中最具破坏性的无政府主义者。
毕竟他们信奉的是全世界工人阶级是一家,不需要国家也不需要民族那套怪论,死在这群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的刺杀名单上的名人们,有法国总统玛利-弗朗索瓦-萨迪-卡诺、西班牙首相安东尼奥-卡诺瓦斯-德-卡斯蒂略与意大利国王翁贝托一世。
当然,历史上弗兰茨皇帝的妻子,茜茜公主也是死于这群懦夫手中。
同样,奥匈帝国对刚刚失去的威尼斯地区也是念念不忘,对奥意两国在克罗地亚的领土纠纷,和意大利想要插手巴尔干地区的野心,始终满怀警惕。
能把这样两个,既有战争血债,又有领土纠纷,还充满利益纠葛,如此矛盾丛生的国家捏到一个联盟中,乔伊很是钦佩俾斯麦宰相的外交能力。
可一想到这里,乔伊心中又不禁的哀叹道,“一个奥匈帝国已经压得德意志帝国在喘气了,再带上一头欧猪,而且还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猪,俾斯麦大人这是生怕德意志帝国未来的路太好走呀!”
自己是站在洞悉历史的后世者角度来看待问题,知道奥匈与意大利在历史上的糟糕表现,可如果是站在俾斯麦宰相的角度来看待这个时代,奥匈依然还是世界五强之一,不但拥有庞大的军队,更有强大的农业基础和还算完善的工业体系。
而意大利,在它前两次的统一战争中,凭借还算耀眼的军事表现,加上仅次于英法两国的人口数量,欧洲第二的新生儿出生率,让欧洲诸国将意大利的地位定义为能同奥匈掰手腕的准强之一。
当然少不了俾斯麦大人的意大利粉丝,目前担任意大利议会议长兼左翼政党领袖弗郎西斯科-克里斯皮的功劳,这是一个成天在意大利媒体上鼓吹法意终有一战,必须用军事力量打破法国禁锢在意大利人身上精神枷锁,才能取得意大利民族真正意义上解放的政治家。
一个如此坚定反法的大粉丝,自然也是值得俾斯麦宰相拉拢与合作的伙伴。
1879年的欧洲,大概除了乔伊之外,没有谁能知道,这三场意大利的统一之战,已经彻底耗光了意大利人那点可怜的武运之光,此后的意大利军事力量就像意大利面一样,稍微加点水和热度,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面条就立刻变得柔软无比。
但必须承认,虽说1866年以后意大利的军事能力是无比的无能,但是意大利人的政治运气却爆棚,1866年的第三次统一战争中,无论是陆地还是海上都输给了奥匈帝国,但是战争的结局,让意大利照样收获了威尼西亚。
更别提乔伊前世,意大利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的“亮眼”表现了。
所以,猪也有猪的运气,不服不行。
不管乔伊是怎么样的看不起意大利,可无论如何,现在为德意志这艘巨轮引航的依然是俾斯麦宰相,而自己并不能决定这艘巨轮的航线,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海图上多规划几条可能的航线。
经过一段时间不短的沉思后,乔伊突然冒出了一句,“大人,自维也纳体系在48年瓦解之后,在我的印象中,整个欧洲就没有一个新的,能维护各国力量均势的体系了吧?”
“嗯?!”
面对乔伊跳跃性的思维,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一时间在思路上都没有跟上。
“乔乔,怎么你对维也纳体系感兴趣?”腓特烈皇储颇为好奇的问道,“这可是被很多人定义为反动透顶的体系。”
“父亲,任何政策从来都不缺少反对者,那怕维也纳体系再坏,也并不是没有一点优点,至少这个体系中的均势原则保证了欧洲的和平,正统原则保证了君主统治国家的合法性,而补偿原则,我想至少可以在巴尔干地区尝试下。”
“用在巴尔干地区?”俾斯麦宰相皱起了眉毛,“乔乔,你想补偿给维也纳些什么?”
“大人,我曾经说过一个概念,奥匈帝国就是一座民族的监狱,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也就是维也纳与布达佩斯这两位监狱长,到目前为止还干的不错,至少监狱里的犯人们都在认真的服刑。”
“但是那些没有被监狱关起来的国家,像塞尔维亚、门的内哥罗、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希腊,以及还在奥斯曼手中的波斯尼亚、马其顿和伊庇鲁斯,每个家伙的心中都有一个“大”巴尔干计划,要么想独占巴尔干地区,要么想做巴尔干的霸主,视我们这些列强和奥斯曼如空气般不存在,对巴尔干地区的和平来说,它们就像是一群,随时准备破坏巴尔干和平的法外之徒。”
“如果,我的建议是,能否通过重塑维也纳体系中的由大国来维护欧洲和平的均衡原则,重建一套维也纳与莫斯科之间,保证巴尔干地区和平的平衡外交关系,也就是说,是不是可以先把这群巴尔干罪犯们抓起来.....”
“所以,乔乔你的意思,让宪兵把这群罪犯抓起来,投入民族的监狱里服刑?!”俾斯麦宰相忽然接口道。
“宪兵?”腓特烈皇储仔细的看了一眼俾斯麦大人,不是很确定的问道,“是俄国人么?俄国人又怎么给奥地利人以补偿?”
“父亲,大人,依照我简单的理解,复杂的宗教与混乱的民族关系是巴尔干所有问题的根源,所以我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我的简单理解可以归结于一句话,就是上帝的信徒还给奥匈,斯拉夫人归于沙皇,安拉的教徒送回给安拉。”
不待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说话,乔伊快速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基于这个想法,我想谈一个原则,就是补偿原则,简单来说就是以土地换和平,用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门的内哥罗、保加利亚和奥斯曼土耳其之间的土地,来交换巴尔干地区的和平。”
“具体的做法,首先就是要求罗马尼亚的天主教徒整体向西迁移,与生活在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信奉东正教的斯拉夫人交换定居地。”
“其次,鼓励保加利亚吃掉马其顿地区,做为交换,保加利亚要在马其顿的土地上,解决门的内哥罗的斯拉夫人定居问题,而门的内哥罗空出来的土地将归属于克罗地亚。”
“为了补偿希腊人失去兼并马其顿地区可能的遗憾,伊庇鲁斯地区将归属于希腊。”
“最后,巴尔干这片土地上的安拉信徒们都将被送出欧洲,就像当年西班牙驱逐他们一样,彻底解决巴尔干地区的宗教问题,斩断奥斯曼土耳其伸入欧洲的这只手。”
“土地换和平?!”俾斯麦宰相轻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动声色的在心中开始琢磨起来,“这个小家伙提出的针对一个地区的整体移民方式,有点意思。”
“大规模移民在欧洲的历史上并不少见,通常都是单一国家或者民族的行为,没想到小家伙的魄力很大,要将两强与整个巴尔干都谋划在内。”
“让保加利亚吞并马其顿,希腊吃掉伊庇鲁斯,利益在前,只要有人庇护他们对抗奥斯曼,他们一定举双手赞成这个计划,至于庇护人,不用猜,小家伙一定会说是俄国人。”
“庇护希腊与保加利亚,此举无疑是在扩大自己在巴尔干利益,外加与奥斯曼的世仇,稍加外交斡旋后,贪婪的俄国人一定会答应。”
“至于奥匈,布达佩斯方面垂涎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再加上门的内哥罗,这个价码足够了,不管维也纳是否满意,至少能满足布达佩斯方面的胃口。”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能彻底解决奥俄之间潜在冲突的可行办法。”
“但是,依然还有几个难以解决的问题。首先,罗马尼亚可是一个国家,而且国王还是来自霍亨索伦家族的旁支锡格马林根系,要怎么解决来自一个国家的反对和霍亨索伦家族的指责?”
“其次,奥匈得到的这片新土地,归属谁,是奥地利,还是匈牙利?”
“其三,如何说服奥斯曼,是用一场对奥斯曼战争,还是一场利益交换?如果是战争,那么战争控制的节点在哪里?如果是利益交换,利益在何处,又如何交换?”
“其四,塞尔维亚的斯拉夫人搬到罗马尼亚后,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希腊这一线都将是斯拉夫人或东正教的势力范围,与俄罗斯直接统治这三个国家毫无区别,再加上俄国人已经吞下的高加索的土地,不但黑海就是沙俄的内海,而且还将通过希腊将皮靴踩进了地中海。”
“对于这种局面,英国人绝无可能接受,那么英国是再来一场俄土战争,还是再来一场克里米亚战争?”
“如果这场战争爆发,德国该怎么办,该选择谁?”
想到这里,俾斯麦宰相将深邃的目光望向乔伊,心中只剩下一个结论,“这个小家伙是生怕英俄矛盾不够深呀。”
又看了一眼同样沉默不语的皇储后,俾斯麦大人终于开口向乔伊问道,“乔乔,你的想法不得不说,非常有趣,但有趣的背后却有些极为困难的问题。”
“比如说,罗马尼亚可是柏林会议后列强承认的一个国家,或许有办法让它把天主教徒送出境,但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它爽快的接收大量的南斯拉夫人?”俾斯麦宰相目光闪烁的问道。
“让沙俄与奥匈一起肢解罗马尼亚,瓦拉几亚地区归属奥匈,而摩尔达维亚与多布罗加归属沙俄,让俄国军人的皮靴靠近保加利亚和希腊,满足第九次俄土战争中,俄国人一直未曾实现的战略目标。”乔伊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瞄了一眼皱着眉头父亲与面无波澜看不出喜怒的老宰相,乔伊眨了眨眼,急忙补救般的说道,“发动战争的借口有很多,比如罗马尼亚突发的内乱,或者是宗教冲突,以及人道主义灾难,甚至对俄国来说,需要某块土地就是最完美的借口。”
老宰相摆摆手,对乔伊这些烂到家的战争借口根本没兴趣,开口直接问道,“俄国与奥匈出兵罗马尼亚后,卡罗尔大公殿下一定会来柏林求援,届时怎么办?”
“卡罗尔大公?!”乔伊一愣神,这才猛地想起来,全名叫做卡尔-埃特尔-腓特烈-泽菲里努斯-路德维希-冯-霍亨索伦-锡格马林根的罗马尼亚大公,不折不扣的是自己远方的亲戚,而且现任锡格马林根亲王卡尔-安东,可是一位相当喜欢自己的自家亲戚长辈。
乔伊愣了半天,表情就像吃到了世界上最难以下咽的东西,最终在心中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狗屎!(heiligescheisse)”
看着乔伊一副吃瘪的神情,俾斯麦宰相嘴角一扬笑了,心道,“彻底抹去罗马尼亚这个法国人打入巴尔干的钉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既然是乔伊你提出这个办法,那么霍亨索伦-西格玛林家族的问题,也就是霍亨索伦家族的内部问题,我很是乐得轻松。”
看着儿子的窘态,腓特烈皇储不禁暗自摇摇头,“看来教授欧洲贵族历史的宫廷教师的投诉是对的,自己这个小儿子在政治、科学、文学和音乐上天赋都不错,就是在欧洲贵族的家族史上,的确是成绩平平,哦,应该是糟糕的很。”
“卡罗尔大公的祖母是约瑟芬皇后的侄女,他的母亲是拿破仑皇帝的外甥女,霍亨索伦-锡格马林根家族虽然是我们的远亲,但他们属于施瓦本系,一直信奉的是天主教,而我们的家族属于法兰克尼亚系,所以与其说霍亨索伦-锡格马林根家族亲近普鲁士,不如说他们更加亲近法国。”
“卡罗尔大公能出任罗马尼亚大公,实际上是应该是拿破仑三世皇帝的意志,与你的爷爷和宰相大人无关。”腓特烈皇储说罢,叹了一口气。
“乔乔,你的家族史和徽章学不能再考4分了。”末了,腓特烈皇储摇着头,忍不住提醒道。
“嘿嘿嘿....”一旁的俾斯麦宰相,毫无厚道可言的笑了起来。
“如果真的要解决罗马尼亚,那些剩下的罗马尼亚人要怎么办?”腓特烈皇储决定再小小帮自己儿子一把,把话题引到乔伊擅长的方面。
“父亲,您是指天主教徒迁徙后的东正教和新教教徒么,东正教徒自然由圣彼得堡的牧首们负责,至于新教教徒和犹太教徒,我的建议是接回德国。”
“可这是几十万人呀!解决这些移民注定是好大一笔的政府预算,那怕我们可以吸收掉他们当中部分有技术的人,但大量的农业人员我们还是很难消化。”腓特烈皇储用力的摇了摇头。
“父亲,您忘了李希霍芬教授先生了吗?”乔伊笑着提醒自己的父亲,摆脱了糟糕的欧洲贵族间的关系网,乔伊又恢复了驾轻就熟的神情。
“乔乔,你的意思,他们去非洲?!”腓特烈皇储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是的,父亲,不久前我收到李希霍芬教授的信,教授说非洲拥有的可以耕作的土地超乎想象,别说几十万罗马尼亚的新教徒,就是再多几十倍,也完全没有问题。”
“乔乔,即便非洲土地不错,但如此短时间的大规模移民,我们未必有这个能力?”
“父亲,请您放心,如果真的执行这个土地换和平计划,也会制定一个长达多年,至少十年以上的移民计划,绝不会贸然增加国内的财政负担。”乔伊拍着胸脯,向父亲认真的保证道。
“当然,在非洲清除一些杂草也需要时间,所以在李希霍芬教授先生的建议下,我要求阿伦斯巴赫尽快开展有关殖民管理学方面的研究。”乔伊轻轻摆了摆头。
在座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乔伊口中嘴中的杂草所指何物。
还好这是一个非白左控制舆论的年代,俾斯麦宰相毫无政治正确性的点点头,“它们完全就是群智力低下的动物,如何管理动物,让它们学会文明人的举止,这的确是门学问”
“是的大人,他们正在比较英国式殖民方式与法国式殖民方式的优缺点,另外同时也在几个欧洲国家内寻找这方面的殖民专家,如果能找到理想的专家,我会向洪堡大学经济系新开办的管理学专业推荐的,也将资助他们开办一个有关殖民管理的课程。”乔伊得意的说道。
“乔乔,不要总把所有的资助都放到一所大学,我的意思是不是说洪堡的大学不好,只是不希望让德意志境内各个地方,在学术水平上差距太大。”腓特烈皇储向儿子善意的提醒道。
“当然,父亲。今年资助洪堡大学开办管理学专业只是一次预先的尝试,如果能成功,基金会将在全国境内资助这个专业课程。”乔伊点点头。
“咳咳。”看着这对父子越来越偏的话题,俾斯麦宰相赶紧用一阵干咳,提醒两人赶紧结束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大家还有更重要的话题要谈。
“乔乔,假设奥匈真的吞并了塞尔维亚、波斯尼亚和门的内哥罗三处领土,我希望阿伦斯巴赫研究所帮我做个课题分析,看看谁拥有它们对我们更有利。”
“是的,大人。”乔伊点头应承下来后说道,“仅从我的直觉来说,匈牙利掌管上述土地似乎更好,毕竟马扎尔人被称做基督教世界之盾。”
俾斯麦宰相听的眼皮猛地一跳。
“塔费子爵想把南斯拉夫人的管理收归维也纳,你这狡猾的小家伙却建议布达佩斯来掌握,这是生怕弗兰茨皇帝的烦心事还不够多呀。”想罢,俾斯麦宰相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乔伊,而后微微颔首。
“如果我没理解错,乔伊你也准备鼓动一场新的对奥斯曼战争了?”俾斯麦宰相平摊着手问道。
“是的大人,这将是一场延续数百年的上帝对安拉的圣战,一场欧洲民族持续勇敢反抗奥斯曼压迫与暴政的战争,更是一场巴尔干人民要掌握自我的命运之战,总之这将是....”脸上泛着光芒的乔伊,大义凛然的说道。
“呃...”老宰相用一只手扶着头,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摆了摆手,“这套说辞还是留给我,在以后在报纸上看吧,现在给我说点不能见报的东西。”
乔伊摸了摸头一脸尬笑的说道,“首先,当然是消除德、奥、俄三皇联盟内,奥俄两国最大的冲突可能,也为未来处理巴尔干问题提出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
是的,仅仅是个可能的解决方案,至少比束手无策的看着巴尔干日渐恶化的局势要好,那怕俾斯麦宰相以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至少乔伊所提的方案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更何况,乔伊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方案,俾斯麦宰相明显听进去了。
“其次,对付奥斯曼这样一个共同敌人,可以最大限度的团结巴尔干地区的所有民族,只有在这样一个正义的名义下,民众才能忍受民族迁徙所带来的痛苦,同时也会把深深的痛苦转成无边的怒火,对向任何敢于反对这件事的人,或者国家的身上。”
民意可欺,但不可违,乔伊穿越而来的灵魂中,可是知道巴尔干地区宗教与民族间的仇恨到底有多深,现在煽动一场以上帝为名的对奥斯曼的圣战,正是绝佳的机会。
天主教徒与东正教徒之间的矛盾,远远小于对安拉信徒的矛盾,而一场对异教徒的圣战,足以将欧洲的天主教徒和东正教徒们团结在一面战斗旗帜之下,这是机会之一。
奥匈拿到巴尔干地区最为富庶的土地,沙俄将黑海变成内海,皮靴踩进地中海,奥俄之间存在的那点小矛盾,在获取整个巴尔干的利益面前,终将变得前无足轻重,共同利益的驱使之下奥俄两国必将团结一心,这是机会之二。
在世界最为先进的军事技术,与奥俄两国最为庞大的军事人员面前,坐拥巴尔干主场优势的对奥斯曼战争,奥斯曼这个衰败的帝国必将是不堪一击,这是机会之三。
率先肢解掉欧洲的窃贼罗马尼亚,就意味打掉了英法两国在巴尔干的钉子,不给英法在巴尔干插手的落脚点,随后通过煽动起来的巴尔干高涨的民族解放情绪与宗教狂热,对抗英法两国可能的再次军事介入。
如果英法决意介入巴尔干战争,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可怕的巴尔干地区的人民战争,再加上巴尔干人民背后的奥俄两强,英法两国那怕再支持奥斯曼帝国,也绝不敢派出陆军介入巴尔干战争。
没有英法两国陆军参与的陆战,结果就如同历史上的巴尔干战争一样,奥斯曼终将被从欧洲放逐,这是机会之四。
只要强大的德意志帝国存在一日,法国人就要考虑,自己是在奥斯曼问题上得罪俄国人划算,还是拉拢俄国人对德施压划算,有了这层顾虑,英法联盟就绝难实现,那么空有无比强大海军的英国将会更难干涉巴尔干地区,这是机会之五。
这五个机会,就如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乔伊就要做这个弄潮人。
“其三,纵然地球很小,但注定我们也无法独自去征服它,既然我们选定了奥匈这个盟友,而且还要在欧洲多数者同盟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那么我们就需要树立一个盟友表率,一个只要紧跟着德国就会享受人类进步文明的福利,不单单是科技文明,还有政治文明,更有经济利益的联盟典范。”
“所以,我们需要把我们奥匈盟友的眼光从已经衰败的巴尔干地区上拔出来,用最简单的方式彻底的解决巴尔干的问题,避免奥匈的东线战争隐患,然后将他的目光放在广阔的世界里,与我们一起在非洲、美洲和亚洲,一起争取更多的同盟利益。”
“英、法两国占领殖民地总是喜欢单干,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更加有效的方式,组成一个殖民小队,用我们的科技力量,加上奥匈庞大的人力资源,与还算可观的财富实力,一起探索和殖民世界。”
“乔乔,树立盟友典范这个观点还点不错,能把奥匈绑在德意志的战车上与我们共进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殖民地的利益如何分配?另外,奥匈同样有复杂的国内政治问题的存在,不见得能如我们所愿。”腓特烈皇储有些不确信的插口质疑道。
“父亲,殖民地的利益可以通过成立合资殖民公司来分配,从荷兰、英国的殖民经验来看,通过公司运用商业手段,再加上必要的政府支持,这是开拓殖民地最有效和最快速的手段,所以我建议即将组建的德国非洲殖民公司,在股份上可以向奥匈开放。”
“至于奥匈帝国内部,我希望它能按照我们的心意去做改变,否则,在经济控制奥匈之后,我们将团结一切愿意团结在我们身边的力量,推动奥匈做改变,最糟的情况无非是支持奥地利与匈牙利各自独立。”
听到这里,俾斯麦宰相看着依稀亮出獠牙的小乔伊,眉毛轻扬无声的一笑。
腓特烈皇储想了又想,终于叹了一口,转头向俾斯麦宰相轻声说道,“奥托,我会用私下渠道给鲁道夫写封信,也请你给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写封信。”
奥匈帝国的鲁道夫皇储是腓特烈皇储的头号粉丝,腓特烈皇储写信的目的,无非就是准备支持鲁道夫皇储所推动的奥匈内部的自由化改革,而特申大公阿尔布雷希特是奥匈帝国头号的强硬保守派,也是俾斯麦宰相的头号粉丝,当年俾斯麦宰相力主为阿尔布雷希特大公授予普鲁士元帅的头衔,才使奥匈没有在普法战争期间,从背后捅普鲁士一刀。
给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写信,无非是让俾斯麦宰相站在保守派的立场,劝说阿尔布雷希特大公多给鲁道夫皇储一些改变的机会。
如果成了,对奥匈的转变可期,如果不成.....那就是继续加深奥匈内部自由派与保守派的裂痕,似乎同样对德意志有利。
俾斯麦宰相当然明白这点,立刻点头应承下来,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乔伊,“乔乔,你刚才的想法中却有个漏洞,实际上对开拓殖民地最为积极的应该是教会,你现在成立德奥合资殖民公司就意味天主教会也有了同等的机会,在德意志的殖民地上传播信仰,这对于新教来说可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不引入天主教会,你想获得奥匈的人员与财富支持的想法,这将很难办到。”
宗教与文化、经济和军事这三种手段一样,都是殖民开拓的四大支柱,乔伊当然不愿意放弃宗教手段,但是俾斯麦宰相的所提的问题很现实,拉拢奥匈就无法避开天主教问题。
“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乔伊陷入了深思。
毕竟是从百年之后穿越而来的灵魂,这上百年的经验很快就给了乔伊灵感。
“父亲,大人,站在一个纯粹新教徒的角度,我想问个问题,新教与天主教之间的相似性与差异性,孰大孰小?”乔伊向父亲与宰相大人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看着乔伊诚恳的脸,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互视一眼后,开始思索乔伊这个问题。
“两个宗教之间,相似性大于差异性。”思索很久之后,俾斯麦宰相无奈的率先回答道,而一旁的腓特烈皇储也赞成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用数字来表述两个宗教间的相似度,两个宗教之间有至少70%是相似的,能同意吗?”乔伊再次追加了一个新问题。
半响之后,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同时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请柏林福音派的长老们对全世界的基督徒们发出一个宗教呼吁,呼吁所有的基督徒之间应互相尊重,希望各教会、各宗派在宣教地区互相的学习、互相的合作,通过相互之间的真诚对话,以促进两个教会间的合一见证。”
“如果能成立一个这样的基督教统一组织,是不是能解决我们头疼已久的宗教对立问题?”乔伊自信的问道。
“咦?!”俾斯麦宰相立刻被乔伊这个想法激发出了灵感,“如果成立这么一个组织,那么就完全有办法为巴尔干找出宗教战争的借口,而不需要罗马教皇发出律令。”
“哈哈,乔伊你这个想法,不但解决了殖民的宗教合作问题,也算是把日后巴尔干战争的最后一块拼图给拼全了!”俾斯麦宰相兴奋的一拍扶手。
腓特烈皇储也笑了起来,如果真的成立这样一个组织,同样也就意味着,柏林将有办法促进德国境内新教徒与天主教徒的和解,毕竟民族矛盾与宗教矛盾一样,都是可以引发民族大屠杀的诱因。
甚至还能将犹太教、东正教纳入这个组织内。
成立这么一个基督教组织的急迫性明显在奥匈问题之前,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几乎一瞬间就商量好了,就在这个圣诞节期间,两人一同去拜访福音教派的长老们,用最快的时间促成此事。
这个原本要在30年后,在1910年才能出现基督教统一组织,被乔伊扇着翅膀给提前了。
“好吧,跟这个聪明的小家伙聊天,总是一件愉快的事。”俾斯麦宰相看着乔伊满意的深吸了一口,松动了下有些疲倦的身体。
突然间没来由的心中一动,老宰相发现自己仍有最后一个考题需要考较乔伊,随后又收起笑容,对乔伊满脸严肃的问道,“乔伊,如果按照你说的计划来推进巴尔干方案,那怕是迫于巴尔干各民族反抗,以及奥俄联合的压力,甚至是法国也会站在奥俄一方,英国暂时不会在巴尔干动武,但是从长久看来,英国绝不会容忍俄国人进入地中海,”
“这就意味着,在巴尔干地区,英俄之间有极大的几率会爆发一场战争,如果战争爆发,英国与俄国肯定要逼迫我们选边站,无论选择谁我们都将面对另一方的怒火,而最近几年可是新经济计划的关键时期,乔伊,我们可不能在外交上玩火。”
“另外,那怕抛开国内的问题不管,仅在外交上,我们就有丹麦问题,波罗的海组织,非洲探索与殖民计划,参与南太平洋战争,与清国合作计划,德奥俄三皇同盟,德奥同盟,长期联合英国计划,再加上你提出的巴尔干计划,乔伊,似乎我们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也太忙了。”
说罢,俾斯麦宰相与腓特烈皇储交换了一个眼色。
“大人,首先,我只是提供一个解决奥匈,以及三皇同盟在巴尔干问题上可能的解决思路,至于最终具体怎么做,何时做的决定权还是在您的手里。”乔伊赶紧举起双手辩解道,“另外,即便真的想将巴尔干这个想法变成现实,没有10年左右的准备是办不到。”
“所以,我只是在永远占多数的长期外交战略上,再提出一个短期的巴尔干外交计划。”
“其次,您所说的上述众多的外交工作,其实在我心中就是两条主要的路线,同盟与经济利益,即在永远占多数这个外交思想前提下,推进我们的政治同盟和经济利益计划。
“从丹麦到波罗的海组织,只是为我们找到一个北方的盟友和稳定的市场,瑞典。而三皇同盟是解决我们东方与南方的稳定,而解决巴尔干问题从根本上是为了维护三皇同盟的稳固,一个稳定的巴尔干地区同样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参与智利的战争获取矿产资源,以及在阿根廷扩大畜牧业投资,也是为了我们在南美寻找潜在的盟友和市场。”
“与清国的合作计划,则是为我们在东亚寻找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与工业产品潜在的消费者。”
“而非洲殖民计划,我们优先计划征服东非、西非地区的原因,主要是为了避免与英国的殖民竞争而激发矛盾。目前整个非洲最为成熟的殖民地都集中在北非,要是我们支持奥匈,或者意大利进入复杂的北非地区,这就意味着我们有了一个北非殖民地的代理人,我们再通过经济合作捆绑奥匈与意大利共同开发北非,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地中海的利益同盟。”
“这两天我才看到阿伦斯巴赫的提供的报告,今年意大利的钢铁产量居然不足4000吨!上帝呀,意大利要发展成新兴的工业国家,将需要多少的资本和技术....这都是生意呀!”乔伊在心里由衷的感叹道。
“最后,大人,请原谅我的自大,在您努力寻找政治同盟的同时,请允许我为您的同盟大船,再加上一个关于经济利益的船锚,以抵抗无常的外交风雨。”
俾斯麦宰相这一辈子都在为德意志帝国不停的寻找盟友,诸如什么德奥俄三皇同盟,德奥同盟,德奥意三皇同盟,德奥罗三皇同盟....,当听到乔伊愿意为自己打造的同盟之舟,再额外的加上一层保险,老宰相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大慰平生的感觉。
“乔乔,请帮你的父亲和我去倒杯酒,不管怎么说,今天值得喝上一杯。”老宰相脸上的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趁着乔伊转身去倒酒的间歇,俾斯麦宰相又与腓特烈皇储简单的交流了几句。
在传统的赞美圣诞与相互祝愿平安的贺词后,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后,俾斯麦首相将双手抓紧乔伊的肩膀,俯身望着乔伊认真的说道。
“乔乔,就如你所说,德国外交怎么做,何时做都是由我来决定,所以我想坦承的告诉你,你刚才的想法能否变成真正行动,乃至何时才能行动,都有很多未知的因素,所以我不会向你承诺任何事情。”
“那怕最后没有在巴尔干实施你的计划,你也不要灰心,无论如何,至少你所说的其中一部分想法,我们已经行动起来!”
即便有那么一丝丝不被承诺的遗憾,但是乔伊的内心仍然充满了喜悦,看来经过父亲与宰相大人半年的考核,自己终于获得了他们认可的,成为能对德意志帝国发表些个人看法的意见人士了。
或许不远的未来,历史将因自己的不同而改变,见证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历史,远比自己所熟知的一切,要更加有趣也更有挑战性。
腓特烈皇储在一旁笑意盈盈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我真诚的欢迎你,成年后能来德意志外交部,你必将是一个老练的外交官,愿意吗?”老宰相热情的向乔伊发出了邀请。
“当然,大人,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很好,做为一位预备的外交人员,瓦尔德马先生,在新年过后将有两个东亚的使团拜访柏林,我希望你能陪同海因里希王子殿下一起接待他们。”俾斯麦宰相马上就以对待外交部下属的口气,毫不迟疑的命令道。
“事后,还要向我提交一份分析报告。”老宰相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乔伊用力的眨眨眼,听的有些头晕,不禁心道,“难道,我就这样正式登上外交舞台了?”
“乔乔,本来这几天应该是我和宰相大人一起陪同清国与日本使团,但是我和宰相大人需要把精力放在说服新教的长老们身上,趁着新年期间所有新教宗派的长老都在柏林,赶紧推进成立你所说的基督教统一组织。”
“而威廉现在正在黑森,所以只好让亨利和你出面接待东亚的使团。还好,亨利去过清国和日本熟悉那里的情况,而你么...,正好也是一个东亚通。”腓特烈皇储看着有些懵懂的小儿子,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当然,不需要亨利和你做什么外交谈判,只是需要你们陪同这两个使团参观船舶与火炮制造工厂,尤其是清国希望了解他们的铁甲战列舰制造计划,这方面你的老师和你最为擅长。”
“日本方面希望了解德国岸炮工厂,格鲁森公司是这个领域的巨头,恰好你也很熟悉。”腓特烈皇储笑着说道,“至于克虏伯公司我会另外安排人陪同。”
“总之,你活动范围主要在勃兰登堡附近,不会耽误你明年的新学期。”
都安排的如此的细致了,那里还由得乔伊再有什么想法,乔伊只能老实的接下来。
末了,俾斯麦宰相又向腓特烈皇储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借皇储的书房一用,自己要好好的问问乔伊,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赚钱点子。
在皇储离开后,俾斯麦宰相终于见到了乔伊为自己准备的所谓的赚钱点子,而对这个东西草图的第一印象,就让老宰相哭笑的不得。
这是一张关于弹簧床的草图,对,就是一张被乔伊前世称为“席梦思”的弹簧床草图,再准确点说,应该是席梦思公司最为畅销的1925年睡美人款,既将螺旋弹簧直接装入布袋,而后再整体缝制成床垫形式的经典款席梦思。
与历史上席梦思公司曾经遇到的问题一样,乔伊在大规模工业生产钢制螺旋弹簧上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一样因为缺少拔丝与卷簧机械设备,无法大规模工业生产螺旋弹簧。
至于用手工方式到是可以制作,但由于手工品一贯缺乏的生产一致性,再加上高昂的价格,只能将用途固定到高附加值的产品身上,比如一门速射火炮。
螺旋式弹簧其实早在十五世纪就出现在欧洲的门锁与钟表业,到了17世纪,英国科学家胡克再次光大了弹簧的作用,可直到乔伊准备将螺旋弹簧用于格鲁森的火炮制退器时,才发现目前欧洲流行的弹簧制造方法还是使用铜合金,而手工制作钢制弹簧的专利,在1876年刚刚被申请。
这可是一吨纯铜需要207英镑的年代(1880年纽约商业交易所的期货铜价格,一磅铜45美分),按照乔伊早期的席梦思试制品的成本来计算,如果真的使用铜制弹簧,再加上棉麻织物和缝制人工的成本,以及一张席梦思应得的25%纯利润,最后得出一张席梦思床垫的售价,至少要接近15英镑,这还仅仅是厂家直销价格。
而1879年,在英国年收入达到50英镑的家庭,已经是属于衣食无忧可以参加英国选举,且具有投票权的顶级中产阶级家庭,拿出超过中产阶级家庭3个月的收入去购买一张席梦思....这事基本很难。
在英国都很难的事情,在德国更难,所以,如果在1880年购买有螺旋弹簧的席梦思,无疑就是在购买一件奢侈品。
顺便说一句,1876年扎尔蒙-吉尔伯特-西蒙斯先生的公司生产的是手工弹簧床垫,一直到1889年才通过大规模机械化生产钢制弹簧,才生产出符合大家概念的席梦思床垫,同时成功的将手工弹簧床垫的成本从12美元陡降到95美分以内。
1879年底,席梦思床垫公司依然还是美国威斯康星州基诺沙的一间小小的工厂,所以乔伊毫不犹豫的抢先注册了,1925年本该由席梦思公司持有的睡美人席梦思的专利。
不顾俾斯麦宰相哀怨的目光,乔伊坦率的说出这个床垫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成本高昂,这下那怕是没有过经商经历的俾斯麦宰相,也明白这款产品的销售市场很狭窄。
面色不愉的老宰相敲击着沙发的扶手,极其不满意的问道,“乔乔,难道你觉得,我没有任何的资格可以进入德国的工业领域吗?还是说,你只是在潦草的应付我?”
“大人,绝对不是!事实上这个产品是我为您量身定制的。”乔伊微笑着说道,一如自己前世善于把握人心的金牌销售。
“大人,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一天24小时中,您觉得什么事情,最花费普通人的时间?”
“工作!”俾斯麦宰相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乔伊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再次循循善诱道,“大人,我是说普通人,可不是您这样劳心者。”
“呃.....”俾斯麦宰相摸了摸胡子,想了半天后才犹豫的说道,“睡觉?!”
“是的,大人,普通人的一天至少有13的时间在床上,而床的好坏决定着一个人的睡眠好坏,睡不好的人一天都不会有精神去认真工作!”
“更何况那些由皮革、亚麻编制的,里面填充着干草、羊毛和羽毛的床垫,它简直就是细菌的温床,很多无比可怕的传染病就躲在里面,每一种可怕的病毒都可能在你睡梦时,悄然无息夺取你的性命。”
恐吓,总是一种好的销售方式,乔伊毫不犹豫的用了出来。
俾斯麦宰相面色一紧,以现在乔伊在医学界的名声,不由得他不相信,更可况乔伊说的还是真实存在的情况。
“还有,根据阿伦斯巴赫研究所科研人员的研究,一个正常人每晚睡觉时会变换35次左右的睡姿,每更换一种睡姿都是为了让我们身体上每一块的肌肉得到放松,如果在变更睡姿的时候,人身体上相应的肌肉得不到足够的支撑和反馈,那么就会像睡坚硬的木板床一样,导致人体肌肉痉挛与脊柱变形。”
“木板床睡的越久,当人的年纪越大就会愈发感受到,因为脊柱变形引发的背部疼痛,所导致的行动不便。”
权威的话,同样也是一种好的销售方式,那怕阿伦斯巴赫研究所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在老宰相的眼中,只要挂上阿伦斯巴赫这个权威的名字,这就是一个权威的结论。
“而这款弹簧床,就完美的解决了上述的棘手问题!”
“一个不但干净,让你免于可怕疾病的侵袭,而且还能在睡眠中保护你的全身的肌肉和脊柱,让你免于老年行动不便困扰的弹簧床垫,只需要区区20英镑就能获得,大人您需要买几个?!”乔伊就像一个金牌销售一样,不断的挑逗着顾客旺盛的购买力。
“乔伊,刚才你不是说15英镑吗?”俾斯麦宰相与所有普通人一样,开始计较口袋中的金币。
“大人,这可是以您的名字命名的产品,难道您的名字还不值得让每个床垫再额外增加5英镑吗?!”乔伊一脸疑惑的反问道。
“呃....”俾斯麦宰相突然笑了,估计这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有趣的奉承之话。
等待俾斯麦宰相笑够了,乔伊脸上的笑容也同时褪去,随后严肃的对俾斯麦宰相说道,“大人,上面不过是一些揣摩人心理的销售技巧,我接下来要说的,才是这个产品为您量身定制的根本原因。”
“我前面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睡个好觉,睡个健康的好觉,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而睡个好觉的背后含义,就是让人做个好梦,如果每个德国人都能通过这个弹簧床垫获得一个好觉,一个好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德国人是不是做了一个美好的德国梦!”
“咦!”听到这里俾斯麦宰相不由的坐直了身子,乔伊的这番话已经涉及到了社会民意的范畴了。
“做为霍亨索伦家族,做为宰相您,在我看来最为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帮助德国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让每个德国人睡得起弹簧床垫,就是一个很好的实现梦想行动。”
“我现在为您将这个弹簧床垫的价格定的很高,再加上后续不断的广告宣传,以及您家族头衔冠名的产品名称,就是为了让所有德国人都知道,它是一件贵族们才能用得起的奢侈品。”
“大人,您只需给我母亲基金会的研究团队大约18个月的时间,让我将钢制弹簧的工业化生产的问题解决后,您家族的弹簧床垫工厂到时将不会再使用铜制螺旋弹簧,而是大规模改用钢制螺旋弹簧。”
“届时,我保证每一张俾斯麦牌弹簧床垫的售价不会高于4马克(0.95美元)。”
“要是,您和您的政府,愿意为德国民众生活的改善而制定一个小小的目标,比如在德国民众中普及他们能用的起弹簧床垫,让一件400马克的奢侈品变成4马克轻奢品的产品,让德国每个民众们都真正的体会一场美梦。”
“我亲爱的大人,您说,这是不是为每个德国人,实现他们的德国梦呢?!”
乔伊微笑着,直视着俾斯麦宰相。
许久之后,俾斯麦宰相轻呼一口气,认真的对乔伊问道,“乔乔,这个东西,最初应该是为你父亲准备的吧?”
乔伊不置可否的笑道,“现在,大人您的政府更需要它。”
注释1:theminister-presidentofaustria直译叫奥地利部长总统....好吧,我实在不会翻译这个二元帝国中奥地利政府首脑的名字,所以继续用被废弃的首相头衔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