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把他扒光
作者:宁欢喜      更新:2021-04-25 09:05      字数:3286
  村里不如城里,没有纸醉金迷,没有灯红酒绿,有的只是一片片菜地,里面种着菜,偶尔有鸡鸭乱跑,再就是乡间的黄土路上,路边篱笆里有不知名的野花争艳,旁边忙活了一天的老黄牛回头打了个响鼻,没人跑去赶它回家,就让它乖乖趴在地上吃草。
  这幅场景,让生活在此地的人们去感受,兴许体会不到何等意境,但落在了读书人眼里,便是要停下脚步,抚须感叹道,果真一副鸡犬桑麻之光景啊。
  “咚,咚,咚……”一阵锤击声突兀响起,加上前面吼的两嗓子,算是彻底把这鸡犬桑麻给变成了鸡飞狗跳。
  陈六水的屁股上有把刀子,根本就坐不下来,平时闲着没事,又没人跟他玩,他就倍儿喜欢一个人去追鸡撵鸭,拍老黄牛屁股,或者是弄一桶大粪去学堂门口练字,反正怎么闹腾怎么来。
  可现在却是不同。
  要知道,此刻已是后半夜,不比白天,手里都有活,需要强撑着去辛苦劳作,对于这些鸡鸣而出,日落而归的庄稼汉来说,放下了锄头,吃过晚饭,基本上过不了多久便得睡了,算算时间,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差不多美梦过半,回味一会儿又要醒来,少数未睡觉的人,也就只有打更的和贼。
  “咚咚咚……”还在砸墙,这个点在街上开演唱会真是要了人的亲命。
  陈六水心情不佳,根本就不管那些,在他仰天痛快喊了几嗓子后,手中柴刀突然从右手换到左手,变成反握,然后猛的捏拳不停砸去墙面,一连数十拳打出,拳拳打在同一处地方,愣是将那平整的土墙轰出一个浅浅的凹陷,直到手上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袖子,他这才被疼痛给惊醒。
  “马的,老子没事吼个什么,要是把旁边住的那几个混蛋引过来,看到老子屋里……”
  “哼,看个鸡毛,不怕不怕,他们昨天进山了还没回,没人在家。”
  陈六水噘嘴哼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起伏的胸口,发现自己用错了手,于是赶紧用刀割破衣服,扯了个布条匆忙绑起来。
  于他而言,家,之所以称之为家,不是看它有多大院子,有多少价值不菲的家具,有多少精美的装饰,而是看它能否留得下自己的一颗心,给自己一个足够安全的空间,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挨了多重的打,回到家以后,关上那扇“吱呀”叫唤的破门,这个叫“家”的家伙,都会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就一直默默陪着他,给他一些时间,放肆大哭一场,亦或是用被子蒙住脑袋,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再换上一张崭新的面孔,出门前对自己说一声加油,再出门,再回来,周而复始。
  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陈六水不愿离家。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杀了头猪,准备一大早跑出去摆摊卖了……”
  “生意不行啊,李大叔的菜卖了好些,我都没有开张……”
  “是啊,第一次摆摊,还是李大叔看不下去提醒了一下……”
  “后来还行,全卖了,赚了老些银子……”
  “啥?李撼山来了啊,把我的猪脑袋买走了,我和他差点没打起来……”
  “嗯嗯,去他家做饭了,喝了点酒,大半夜才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我也不敢问,反正我一回来就看见他躺我家坑上……”
  “真不是我打的啊……”
  从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陈六水扶着下巴自言自语,脑袋里一直想着被村长问话时自己该怎么回答。
  能说不等于会道,自己嘴皮子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站在大街上,插着腰和别人吵架,甭管你围多少个大妈,他都不存在舌头打结的,但若是要他将一件事情给讲个明明白白,又要他仔细描述,又要他认真分析,还要他想办法为自己辩解,那可真算是完犊子了,顶多憋出来个一二三,实在是讲不全个四五六。
  要不还是跑吧,名声这玩意早就不在乎了,活着最重要,想到这事搞不好会害死自己,陈六水挠了挠头,心情一下又跌到谷底。
  “两条路可以出村,一条在前,一条在后,前面那一条,是大路,是村里专门用来运货的,来此地的商队走这条路,去往别的村子也是走这条路,若是我从村口出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凭借我的脚力来判断,大概只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抵达最近的村子,到时候可以选择待在里面,或是换个方向再去往别处。”
  “不过,这光脚走路,到底是比不上骑马的速度快,以这蒙蒙亮的天来判断,要不了多久大伙便起来了,万一真那么倒霉,我前脚走他们后脚就发现了,那不是马屁股一拍就过来了。”
  “对了,他们在邻村里还有熟人,我待在村子里就是等死,还不如选第二条路进山呢。”陈六水摇了摇头,眉毛从紧皱,变为舒展,然后又变为紧皱。
  “进不进山呢,山里也有村民在到处晃悠呢,我要是进去了,也有可能会碰到他们,真想不被抓到,除非是往更里面的山跑,可是那地方也太危险了啊……”
  他马的,到底该怎么办啊,到底该他马的怎么办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未必傻坐在家门口等别人来抓自己?
  在村里跑来跑去浪费了一些时间,在门前走来走去又浪费了一些时间,如今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窝里的公鸡抖了抖翅膀,抬起头咕咕哼了两声,陈六水都不用谁过来特意提醒他一下,便知道留给他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靠!赌一把!”就在他权衡利弊之时,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想法,紧接着全身大震,喜上心头。
  自己解释不清,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干脆就别去解释了。
  屋里炕上躺着的老汉,既然是被人抱过来的,那目的很明显嘛,肯定是想要借此地帮他疗伤,换句话来说,就是那人还会回来,与其费脑子去纠结走还是不走,或是怎么为自己辩解,不如是想办法逮住那家伙,让那家伙自己开口去说。
  陈六水神情一变,脸上露出冷笑,只见他反手拿起了刀,对着大门比划了两下,然后抬腿跨过门槛,轻轻带上了木门。
  二进家门,势必要抓住那个混蛋,还自己一个清白。
  陈六水缓缓关上木门,特意留下一条细缝,站在门前看,跟他回来的时候一样。
  紧接着是穿过小院,去往里屋。
  他行走的速度极慢,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弯腰耐心擦去足下的脚印,同时在走到里屋门前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伸手捡起被自己扯下的布帘,从房内拿出板凳垫在脚下,站在上面重新将其挂好。
  弯腰,抬脚,跨过门槛,拍掉凳子上的灰,把它放回原处,然后蹲下来把褥子赶的平整,所有地方都恢复原样后,陈六水这才站起来,走到炕边,借着身后投射过来的微弱光线,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面前这人。
  姿势未变,依旧是身下一摊血,身体背对大门蜷缩着不动,只是血泊有些干涸,硬硬的粘在了褥上。
  “他马的,装神弄鬼吓唬人这么多年,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会被你个狗东西吓到。”
  陈六水提着刀,强压住内心的害怕,对着炕上那人说道。
  “是你先吓唬老子的,不怪老子对你不敬,等下跟你换身衣服,你可别乱动,等老子逮住那王八蛋后老子再给你换回去。”
  陈六水把刀放在一旁,深吸一口气,缓缓探出两指推了下对方肩膀,没见到对方有反应,而后又拽了下对方的耳朵,一连弄了半天,在确定此人不会动后,这才轻轻帮他翻了个身,由弯曲变为了平躺。
  把他扒光!
  他左手捏住鼻子,不让面前那股浓郁的腥臭味熏到自己,同时一点点的开始解开对方腰带,他是这么想的,把自己的衣服和对方的衣服换一下,然后躺在炕上伪装成此人等对方回来,屋里光线不好,自己身形和他又差不多,又是背对着门,到时候那家伙推门走近自己,他就能抓住机会,翻身暴起偷袭一波,如此近的距离,神仙也躲不开他的刀子。
  此刻,陈六水刚脱掉这人外衫,正准备去脱贴身衣物,就在碰到对方身体之时,突然发现指尖竟有温度传来。
  “不对啊,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没死,不可能吧。”
  陈六水大惊,赶紧又将手伸到此人鼻前,又摸了摸脖子和手腕,结果发现这害他慌不择路,差点狼狈逃走的鬼东西,居然既有呼吸又有脉搏……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六水张口大笑,如释重负,可以这么说,只要这家伙活着,哪怕仅有一口气,那自己最坏的下场也坏不到哪去,毕竟伤不是死,没有出人命,就算这锅丢在他身上,最多最多也就是赔钱关大牢,总不至于赔对方一命。
  不过,虽说此人是没死,但他也还是决定要阴对方一把,不为其他,就因为这混蛋大半夜的吓着他了,不砍对方两刀说不过去。
  脱脱脱,赶紧换衣服,陈六水“嗖”的一下,脱的只剩条裤衩,伸手拿起身旁的血衣,皱着眉给自己穿上,换下来的干净衣物,他稍微叠了一下,放到了墙边,那个光着的老汉也被他小心的抱到了墙边,然后关上门,躺上炕。
  刀就压在身下,手紧紧抓住刀柄,狗东西你敢过来老子就敢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