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上，十八个男生正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简单的一套拳，拆解动作并不复杂，但为了好看的阵型，不得不反复练习才能配合默契。
  桂茂霖偷懒似地划水，其实他是不想参加，谁知被班主任点名，捉了壮丁。
  “喂，龟毛霖，好好练拳！别到时丢三班的脸。”
  不知道谁在后面叫了一句。
  这班上谁敢叫他这个名字，桂茂霖怕就要发飙死磕了，不过叫他名字的是周营，他就不敢废话了。
  十八个人里倒是有一半都是周营的兄弟，他们一边练拳一边开起了桂茂霖的玩笑，桂茂霖被耍得没脾气，只得怏怏不乐地强打着精神跟着练拳。
  周营在三班一直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违抗他，是年级里有名的刺头，所有老师敬而远之的对象。
  这群不爱学习又喜欢惹事的学生，老师们巴不得他们毕业了赶紧滚蛋。
  周营无疑是在此列的翘楚，他的打算很简单，毕了业就到家里的厂里帮忙。
  他的老爸是镇上有名的暴发户，早年也是个喜欢捞偏门的主，发了不少横财，不过现在渐渐改行做起了塑料膜厂，倒也经营得有声有色。
  周营每天就是混日子，学习学不好，一身的精力无处释放，便纠结了一群跟自己一样的半大孩子拉帮结派起来，逐渐成为这正义中学的一霸。
  正义中学敢惹周营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能让周营吃瘪的只有谢蕾，但谢蕾又看不上周营学渣的样子，也无意和周营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但周营却像块膏药一样粘了上去，极尽讨好，而班上的男生也被威胁着不敢靠近谢蕾，令谢蕾十分困扰。
  说来周营长得属于痞帅的样子，很符合青春偶像剧里的坏小子，在学校里就不少女生很喜欢周营在学校里抽烟吹口哨那种痞痞的样子。
  但谢蕾现在只不过是个初中生，只想好好学习考上个好高中，所以对周营不冷不热的。
  操场边，方朔和谢蕾走在一块，两个没什么运动细胞的人凑在一块除了说语文就是聊数学，偶尔也聊一些生活的趣事和笑话。
  两人的相交并没有掺杂任何男女间的情愫，只是单纯的朋友的好感，好学生之间的惺惺相惜。
  两个人言笑晏晏，宁静美好。
  眼尖的桂茂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操场边的两个身影，怪叫了一声：“周老大，有人挖你墙角。”
  周营看着远处，脸一下变得黑了起来。
  “大周，要不要我们去警告一下他？”
  “对啊！敢调戏我们大嫂，弄死他。”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火上浇油。
  不一会那一半人就不练了，准备去给方朔一个教训。
  “等放学吧，先把拳练完吧！”周营说道，现在去只会让谢蕾反感，而且体育老师等会看到他惹事怕又要抽他。
  桂茂霖说道：“这孙子放学不走门，这围墙那么一圈，谁知道他会往哪边翻。”
  “这还不容易，就在学校里等他。”
  十几个男生听说要搞事，纷纷表示要加入，个个兴高采烈地出着损招，其中矮个子的纪远表现得尤为兴奋。
  放学后，方朔照例待到天快黑了，才准备离开学校。
  原本是为了躲桂茂霖，后来反而是为了能和谢蕾在放学后待上一段时间，彼此无言地各自写着作业习题。
  谢蕾已经回去了，方朔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学楼外去往操场方向。
  操场被围墙围着，围墙外就是一片农田和一个杀猪场。
  天都要黑了，也没什么人了。
  方朔在操场里走着，然后听着周围的脚步声零零散散从远处传来。
  他回头看到了十几个男生，他只一眼看到了桂茂霖就下意识地往前疾跑。
  十几个男生从各个方向冲了上去，方朔拼命地跑，往着围墙一跃，双手扣住了边缘，还没等身子撑上去，双脚就被抓住了，然后整个人就拽了下来。
  “跑，去哪呢？”
  “叫你老躲着，现在不逮着你了？”桂茂霖往方朔脑袋呼了一巴掌。
  方朔不一会就和桂茂霖厮打在了一块。
  周营等人则围了一圈，不帮忙也不制止。
  两人半斤八两，打了个旗鼓相当，身上的校服多了一堆脚印，身上撕扯地满是红色伤痕。
  “干，都站着干嘛呀？帮忙呀？”桂茂霖挨了一脚，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叫喊着。
  不过周营没开口，没有人动手。
  “喂！我不想揍你！”周营开口。
  方朔愤怒地看着所有人。
  “不过你以后离谢蕾远一点，至于其他我都不管。”
  方朔被激起了凶性，“干你么！老子和谁在一起关你屁事。”
  周营痞痞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老练地吞云吐雾，嘴里没有任何感情：“干他！”
  十八个男生冲了上去。
  方朔一下子就被踹倒在地，这时候有人怪叫了一声：“十八铜人阵！”
  周星驰的食神，那个经典的桥段在操场上演。
  纪远举着手机一边拍一边怪叫着，外面几个男生也配合似地似模似样打起了拳。
  过了好一会，地上的方朔蜷缩着身子抱着头，男生们停止了拳脚。
  周营盯着他，“现在呢？听劝吗？”
  “扑-你-老母。”方朔吐了吐口水。
  男生们还要继续，被周营制止了。
  “走！下次再找他玩。”周营玩味地笑了笑。
  在后面的日子里，方朔开始变得难受起来，一群不爱学习的差生想尽一切要把方朔拉下水，让他的学校生活变得苦不堪言。
  最终，方朔疏远了谢蕾，他放弃了，不想再被骚扰了。
  周营放过他了。
  一段时间后。
  放学了，方朔碰到了特意等他的谢蕾。
  “喂！你现在不留在教室写习题了吗？”
  “不了，我想回家再写。”
  “是不是周营找你麻烦？”
  方朔不说话，默认了，他身上的淤青还没消退，瞒着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他还是妥协了。
  谢蕾低下头，脸色黯淡了几分，随后又仰起头来，对方朔说道：“方朔，好好学习，一起考上市重点高中。”
  方朔点点头，露出久违的笑容。
  门外，周营面无波澜，拳头紧握。
  .......
  ktv房，十八个男人。
  周营点着烟，面无表情地说道：“干他。”
  方朔面庞铁青。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宴无好宴，聚无可聚。
  方朔的拳头迎上了所有向他冲过来的每一个人。
  每一拳似乎都唤醒了一段屈辱的记忆。
  “老子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