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眼中燃烧着愤怒的金色正轮，迎着脖子上的刀继续往前走。
  一条血线在刀锋的压迫下出现在他的咽喉上，鲜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干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军人从里面走出来，严肃的问道。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适中，在宁鸣大声说话的时候，里面的人其实已经听见了，公爵还以为是走廊上的哪个军官在训斥自己的下属，但当门口近卫们的杀意清晰的散发出来后，他示意让人出去看看。
  里面的人既然已经出来询问情况，那双方的僵持就不再有意义，近卫们迅速收刀入鞘，向询问的军人颔首致意。
  这是个很关键的细节，可惜处于愤怒状态下的宁鸣没有注意到。
  要知道公爵近卫的身份是很高的，和亲王近卫不同，公爵的近卫原则上不给爵位，但是享受低一级的待遇，也就是享受侯爵待遇。
  有人可能要问，那公爵近卫岂不是和文正侯这样的亲王近卫享受一样的待遇了吗？
  其实不然，有爵位和没爵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即便待遇相同，但在一些其他方面，两人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可以不加思索的向宁鸣伯这样的公爵秘书出刀，却向一个没有爵位的军人颔首致意，公爵近卫的这种行为说明了什么？
  看到来人是个肩上没有爵位的军人，宁鸣心中冒出一股邪火，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里面做什么？我有信息都没法汇报给公爵。”
  “我是什么人你恐怕没资格知道，况且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有什么要紧的情报需要你来传达？”军人居高临下的说道。
  这句话正好打在了宁鸣的七寸上，作为主要负责文书工作的军官，宁鸣更多的任务是给公爵做一些琐事，也就是起到一个上传下达的作用，真正的军事情报是直达公爵的，不经过任何人的手。
  这些情报在经过公爵的批阅之后，再由他决定要不要公开，公开到哪种程度，是告知全军，还是把联合参谋部的人叫过来开个会，还是其他。
  这种情况下，宁鸣强闯公爵办公室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听到说话的人是自己的秘书，公爵站起身走到门口，把手搭在军人的肩膀上，把他拉到一边。
  这是个很亲密的动作，宁鸣见过，上一次是公爵和季阚公两个人会面时做出来的。
  “什么事？”公爵温和的声音让他感觉找到了主心骨。
  “什么东西……”
  被拉走的军人骂了一句，传到宁鸣的耳朵里。
  这是典型的辱骂上级军官，宁鸣求助的看向公爵，意思是这您不管管？
  但公爵好像没有听见，继续等待着宁鸣的回答。
  “这里有封给您的信。”
  “好的，还有其他事情吗？”公爵接过信封，继续问道。
  “没、没有了。”宁鸣小声说道。
  侯廉公的眼神锋利起来，硬生生的把宁鸣盯到低头。
  “这就是你冒犯近卫的理由？”
  “我，我之前等了很久，看到有人出去，就——”
  “军人守则知道吗？”公爵打断了他的解释。
  “知道……”
  公爵没有说话，而是偏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知道！”宁鸣抬起头，站直身体大声答道。
  “……”
  周边忽然安静了下来，进去的军人和里面的同伴说了些什么，随即不顾门口的阴云密布发出一阵哄笑。
  “我对你很失望。”公爵最后看了一眼宁鸣，转身离开。
  宁鸣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两名近卫已经将门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曾无数次的走过这扇门，但现在，那扇门却显的那么厚实，坚固，冰冷。
  他似乎还能继续听到门后面军人们的笑声，是那么刺耳，那么不屑。
  “什么东西？”
  宁鸣握紧拳头，失魂落魄的离开联合参谋部的大楼。
  一路上，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看，那就是公爵秘书。”
  “靠拍马屁上去的人，居然不懂规矩。”
  “年纪轻轻就伯爵了，肯定会膨胀的。”
  ……
  这就是正堂帝国？这就是正堂的军队？这就是完美种族？
  宁鸣忽然有点想笑。
  ……
  ……
  侯廉公回到办公桌后面，前面是一群坐姿随便的军人。
  如果宁鸣能够进来，那他一定能够感受到这群军人的不同。
  如果用最简单的描写手法来描写这群军人，就是没杀过千八百号人，身上都不会带有如此浓烈的杀意和血气。
  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刀。
  而刀鞘，就是坐在椅子上的侯廉公。
  所有人的锋芒都理智的避开了公爵，他们是在最黑暗的环境下工作的杀人机器。
  他们最早是侯廉公的亲兵，不过那时的侯廉还不是公爵，而是顶第一交火点的北山前线的侯爵指挥。
  被文穆晋升为公爵之后，侯廉退至北山大营，上阵杀敌的机会变少，亲兵们也失去了浴血奋战的机会。
  为了使这些拥有丰富杀人技巧的亲兵不虚度时间，侯廉公申请将他们调入冰鉴，远赴海外执行机密任务。
  文穆失踪之后，整个战场的形势由进攻转变为防守，这些尖刀们被召唤回来，执行对外族的骚扰和试探性进攻，并在必要时出手消灭外族的有生力量。
  这次集结在公爵办公室，他们得到的任务是维护以男爵身份进入北山前线的文杉的安全。
  这就是为什么宁鸣看到公爵和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因为他们是一起流过血，互相帮对方挡刀，一起把后背交付给对方的战友啊！
  在这种关系下，爵位是个什么东西？更别说他们在退伍之后都是必定享受侯爵待遇的存在。
  做文书工作而升上伯爵的宁鸣算个什么东西？
  侯廉公又怎么会在意他们对宁鸣的辱骂呢？
  更别说这是宁鸣自己做出的错事啊！
  当真近卫的刀不够快？近卫们已经看在他秘书的面子上，忍让了三分了。
  不然此时的宁鸣早已人头落地。
  还是那句话，军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啊？
  是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