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空走过去，看见中年男子从墙壁上扒拉着，撕下黑影的一角，他冷汗直冒，解释不清这种怪事。
  他猛地往下一撕，一张黑皮一样的东西从墙壁上撕下来，像人皮一样有点弹性，还有烧焦的气味。
  这张皮有之前黑影人的外形轮廓，但这仅仅是一张黑皮，古长空用手捻了一下，如同塑胶一样的质感，中年女子在一旁看着，牙齿又开始打颤。
  “拿进屋里烧了！”中年男子道，眼里全是惊恐。
  他们拿着黑皮进屋了。
  古长空扭头朝外面看了看，确认外面确实没有人，他很是纳闷，又感到惊奇，就像噩梦一般。
  “你拿着我来烧。”
  中年男子从烤肉火堆里取出一根烧着的树枝，拿到黑皮下面，火苗在黑皮下方像舌头舔着黑皮。
  古长空双手拿着黑皮，眼睛紧紧盯着火苗，看那火苗像一个小人想爬上黑皮，而黑皮像是很滑似的，火苗总爬不上去。
  “烧不着。”
  古长空抖了抖黑皮，它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的翅膀，拿在手里感觉很恶心，又令他恐惧无比，像触犯了某种古老邪恶的禁忌，他浑身发凉，皮肤上像上百只老鼠在爬。
  中年男子还在用火苗烧着，却怎么也点不着。
  忽然，黑皮似乎动了一下，颤动着，古长空感觉一丝害怕，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害怕黑皮突然活过来给他来上一剑，他赶紧将黑皮扔在地上，看着它摊在那里，像一摊污浊的水渍。
  “踩！”他大吼一声，发誓一定要毁掉这令人害怕的东西。
  四个人走上去，拼命用脚踩踏，狠命地跺，中年男子又拿来铁叉使劲叉，一番折腾后，黑皮还是丝毫无损。
  “这他吗到底是什么？”中年男子折腾累了，坐到地上叹气。
  折腾了大半夜了。
  古长空又将它拾起来，用两只手掌各拉一角，使出吃奶的力气撕扯，片刻后，他摇摇头放下手掌。
  就在这时，他隐隐感觉到手上一丝爬动，如软体动物或者说是蜈蚣在手上爬着，而他手里拿着黑皮。
  他用力一甩，没甩掉，一股巨大的惊恐袭上心头，放开手掌用力猛地一甩，黑皮像黏在他的手掌上，越甩黏得越紧。
  “啊！怎么回事？”他大惊失色，同时惊慌失措。
  两只胳膊拼命挥舞手里的黑皮，可就是甩不掉，而黑皮又黏到他的身上，像烧焦的塑料袋裹紧着他的皮肤，滋滋地往里渗透。
  “快，雪儿，你们快帮我把它扯下来！”他大喊着。
  雪儿他们三个人立刻动手去扯，那里扯得动，那黑皮像成了古长空的皮肤，越来越深入地参透进古长空的肌体内。
  “完了，我完了……”古长空绝望地自语。
  “你觉得怎么样？疼不疼？”雪儿急得没了主意。
  “我没有感觉，”古长空绝望道，“但我感觉像是要死了。”
  他感觉像被人带进噩梦的深处，像地狱一般暗无天日，又像是被人拉进深不见底的枯井里，求生无望。
  他不再动了，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黑皮已经参透进他的肉体里了，在他的皮肤上显现着黑暗的颜色，洗不清的污垢一般，刷不掉的耻辱一样，他觉得自己被彻底玷污了。
  “雪儿，你看我现在像什么样子？”他生无可恋地望着雪儿。
  雪儿的哭泣告诉他，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中年夫妻手足无措地在一边颤抖着，“我去通知你父亲和家宝！”中年男子道。
  “不！”古长空怒吼，“别去，我不能这样见他们！”
  四人坐在烤肉火堆旁，没人说话，都在思考对策，回忆刚才。
  古长空的双手、前胸以及他半张脸，全都被染黑了，他满脸悲戚想哭却哭不出来，坐着一动不动，心里想着自己毁容了，拿什么去爱雪儿，天鹅公主，盛大教官，这些美好的事物都成为了云烟离自己而去，越来越远了。
  他越想越痛心，控制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掉进面前的火堆。
  就这样他们四个人在火堆旁坐了一整夜，天亮了，这里在野外，灵宝郡的边缘地带，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黑影人的大青马也早没了踪影。
  中年男子道：“我叫风岚度。”
  “你好。”古长空毫无生气应和。
  “这是我贱内。”
  “她叫什么？”古长空看了看中年女子，她有点羞涩的样子。
  “她没有名字，我叫她小花。”中年男子一脸诚实。
  中年女子推了男人一下，脸上全是被侮辱的表情。
  古长空心中塞满了悲伤，却差点被他逗乐了，差点笑了出来，暗忖“小花”这个名字像以前他家的小狗的名字。
  他想起没来雪灵大陆之前，他是有一只叫小花的小狗，后来他参军入了特种部队后就再也没见到小花狗了。
  他看了看中年女子，她温顺的模样很是讨人欢喜，一时又悲伤起来，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恐怕连小花狗都看不上自己了。
  雪儿像是坐着睡了一觉，惺忪的眼睛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中，现出一副美丽图案，像充满希望的风景在她的瞳孔里绽放。
  他想去搂住雪儿，不让他离开自己，可一伸出手，看见自己的两只黑手，他心里大骂一声：“他吗的，我的手成了狗爪子！”
  而雪儿感知了他的内心远景，她主动靠近古长空，依偎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她眼里的风景也给他传递了一抹朝阳，令他心生希望。
  “不知我弟弟为什么还没回来，已经好多天了，冰儿的情况不知是好是坏？”雪儿提出另一个设想般的话题，引起古长空对未来的另一番思考。
  “对啊，你父亲应该有办法救活冰儿。”古长空眼里充满希望。
  “如果他们没回来，那我们去找他们吧？”雪儿在他怀里一耸身道。
  他感觉自己抱着的女人太善解人意了，这哪里是冷酷无情的盛教官，简直就是他的小丫鬟雪儿。
  “我……我同意。”他喃喃自语。
  “说不定我父亲也能帮到你。”雪儿提出的这个设想，不能说正合古长空的心意，但这是很好的一个办法，他目前这样子不能让灵宝郡的哪怕任何人看见，尤其是家里人。
  这么一想，他顿时来了精神，他站起来伸展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武脉全部闭合。他试着吸取大地之力，而双腿像是堵塞了，根本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