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婉拒王位
作者:
星河繁露 更新:2021-04-24 14:04 字数:2501
“什么?”满胄吃惊。
王玄策忙问翻译,满胄说,戒日王要让他做国王。王玄策惊骇不已,更立刻琢磨,这些国王打的什么主意,戒日王和鸠摩罗王都要满胄来当国王。
“你来做国王,至少比以后他们立个傀儡强。”喜增说道,“假如我走在你前面,你就接替我。”
“怎么可能?我一定比陛下先死!”满胄吓得拒绝。
“怎说如此不吉利的话?我对王位已经有些倦了,为王位,我失去了很多,兄长、婆尼,还有许多人。到头来,一无所有,手中握着杀生大权,该做什么呢?哪一天我离开人世,这一切又将落入何人之手?”喜增苦涩一笑,“曾经骗自己,夺取王位是为了成为圣君,造福黎民;其实我自己从未相信过这种话,原来我只是喜欢权力在手的感觉而已。前些日碰上多年未见的王姐,王姐是最了解我的人,她叫我把王位还给你,并称为‘救赎’。我一生的罪孽都凝聚在王位上,放弃它才可得救。”
“不!我不要王位!陛下你说话要算话,其实你不愿意我当国王,别考验我了,你的王位我坚决不要!”满胄斩钉截铁。
王玄策问道:“陛下,为什么改变主意?您不怕假满胄的秘密公开了吗?”
“那件事当然不能公开,不过满胄会以别的身份回归。比如说,看到他,我便怀念起故去的朋友满胄王,便把他留在身边。理由有很多。我会培养他成为我的继承者,并不是马上要他成为国王。满胄会在这里娶妻生子,他的血脉将延续下去,以后代代都是国王。”喜增承诺道。他计划得很长远,似乎是个深思熟虑的决定。
但王玄策并不太相信喜增的话,虽说他没有后人,或许对自己的罪孽有些悔悟了,可幸福不会凭白降临,哪怕满胄确实运气逆天。王玄策再看满胄,满胄眼中尽是恐惧,他十分害怕,害怕王位、害怕戒日王有阴谋。
“陛下。”王玄策再道,“要是满胄如您所愿留在天竺,做您的后继者,代替您延续血脉。那么所有窥视王位者都将视他为眼中钉,这对满胄来说太危险了,他有再好的运气都不够用啊!”
喜增回答:“这方面我已经想过,我会为他扫清障碍。自然地又会有许多人丧命。”
“其实您只是想用满胄来做诱饵吧?因为藏在最深处的敌人也知道,他是真正的摩揭陀国王,陛下挟持满胄等于挟持正法,他们必然坐不住。”王玄策直言,“如果陛下怀的是这种目的,恕我不能同意陛下的想法,满胄的安危是我首先考虑的,他做不做国王到是其次。”
“你们都拒绝我的好意?要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你们留下,谁都走不了。”喜增威胁道。
“陛下饶命!饶命!”满胄惊恐趴地求饶。
王玄策料想过会有此结果,几步上前抓下宫室内的油灯,身上及身边都没武器,只能拿这个了。
“你要干什么?”喜增大吼。
门外侍从听见吼声,全都冲进室内。
“陛下,我仍然与您好好说话。”王玄策紧抓灯柄说道,由于动作颤抖,灯里的油滴下少许。
喜增深吸气,向侍从们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王玄策说道:“陛下,我们是唐使,扣留我们与理不合。您若强行,我只好放火,烧了您的宫殿。”
“我说说而已,王副使认真了。”喜增冷笑。
“使团就要启程回大唐了,还望陛下行个方便,放我等离开。天竺人才济济,陛下定能觅得更合适的继承人。”王玄策说。
满胄趴在地上说:“是啊!伟大的戒日王,我是个愚钝的人,你把王位交给我,不出三年……不,一年!不出一年,国家就会被我弄亡国。我斗不过那些国王,东边的室利鸠摩罗、南边的毗湿奴伐摩,他们太狡猾了。就算打架,我也打不过补罗稽舍。放过我吧!我就是个草包!”
满胄蠢笨胆小,喜增知晓,他想要扶立满胄并非看中才能。只是现在,确实不方便对震旦国使者下手,他们不情愿,强留不得。
“算了,回去吧!使团如期出发。”喜增让他们退下。
王玄策不敢松懈,连连告辞。带上满胄,出了宫殿便大步跑,就怕戒日王派人追来。
“刚才吓死我了!”满胄捂着胸口喘气,“喜增他哪这么好心,让我当国王?上一个‘满胄’怎么死的?”
王玄策边喘边道:“只要平安离开天竺就好,他们都要你当国王,没一个安的好心。”王玄策恨不得使团当晚就出发回大唐。再也不来了,至少再不带满胄来了!
回到驿馆,正使李义表反常地没问他们做了什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王玄策心中打鼓,但又不敢开口问李义表为什么不问。他不问,自己不乐得轻松,省去编故事搪塞的麻烦吗?
数天后,一切平安,完成了天竺出使任务的使团向戒日王辞行,踏上回国之路。直到出了天竺境,王玄策才算松了口气,这劫总算混过去了。
关于满胄的流言,随着使团离去,渐渐冷却,被人们遗忘。而立储的风波,由于戒日王迟迟不定人选,热度不减,更愈演愈烈。
“陛下还是想让满胄当国王吗?”站在喜增肩头的乌鸦说了话,“他已经回大唐了。再说他真不行,除了名分,什么都没有。而且他比陛下还年长几岁,说不定死在陛下前面。”
另一只乌鸦道:“陛下不过是想利用满胄,给幕后黑手下套。”
“那天我对满胄和王副使说的话,有八分真两分假。”喜增说。
乌鸦们惊讶,“陛下不会真要把王位还给那个笨蛋吧?”
“我没有继承人,不物归原主,还给谁呢?”喜增闭目微笑,“毗湿奴伐摩和室利鸠摩罗,要打乱他们的计划,就得利用名分。满胄一出,任何候选人都成非法,他们拥立补罗稽舍就难了。反过来想,他们也会利用满胄来限制我。所以我要比他们先一步才行。”
“满胄回大唐了,谁也掌握不住他了。”乌鸦叫嚷。
“谁说的?”喜增反问,“面对摩诃震旦,我比那两位有优势。我要再派使者,为摩诃震旦之主送上礼物。叫阿罗那顺来!”喜增对门外侍者喊。
天竺第三次向大唐遣使,队伍出发了,使团携带戒日王赠与唐皇的礼物,以及一封密信。
没人知道信里写的什么,使者阿罗那顺不仅出于好奇,更想窥探戒日王的秘密,在半道上拆开了它。
阿罗那顺惊出冷汗,急忙把信重新封好,所幸大唐的人只见过两次戒日王的信函,他随便伪造封口,也不会识破。一路上,阿罗那顺都忐忑不安,想尽快完成出使,回来向幕后主谋报告状况。天竺要生大变了——他这样想。
史书对这次天竺来使只记载了一句话,《新唐书》作曰:“复献火珠、郁金、菩提树”。然而就是这次遣使,引出了更加扑朔迷离的大唐第三次遣使天竺。为什么说扑朔迷离呢?因为以真实详细著称的中国史书,似乎有意隐瞒了此次遣使的真实目的,面对一件影响历史的大事,居然说不清它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