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坎奈斯一直没有回答，苏抢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倒是觉得，对这些曼陀罗来说最差的结果也就这样了，就是变成和人族开战，也只不过算是回到了最初的情况，对它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没错，我们也觉得这些家伙什么承诺或者实质性的交换也没有，凭这样一份文书就想把这事情当做误会糊弄过去，实在是让人难以感受到他们的诚意。”安德鲁赞许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苏的判断。
  “更何况，它们这次大范围的污染，来年估计能影响商国整个西线、上百个镇子的产量。到了议会那边，对这么大的损失无论如何也会要个说法的。”凯恩夫人倒是十分了解商国运行的机制。
  坎奈斯回过神来参与到了讨论中，犹豫着问道：“所以说……就这一点我们是已经确定了的对吗。”
  “没错，”安德鲁这时候也回想起了德文城老爷们的作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总得讨回点东西来。”
  “它们会不会本来就只是想空手套白狼？”苏对死亡魔力没什么好感，不乏恶意地揣测道。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当然——他们也可能是从没接触过人类社会。”安德鲁的态度相对要中立一些。
  “这取决于它们清不清楚自己究竟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我感觉不大可能，恐怕连我们自己都没有完全统计出个结果来吧。”荷娜说着，望向了负责向德文城汇报的安德鲁。
  安德鲁耸了耸肩，“是这样，消息传递的很慢，到现在为止究竟有多少的镇子受到影响，严重到什么程度，都还没统计出结果。”
  “那就只能靠估计了，可惜我们手上可以拿来参考的东西实在不多。”荷娜有点遗憾地说道。“至少我们得让那些曼陀罗知道它们造成的多大的损失，也算给它们一个教训。”
  尽管坎奈斯不乏对曼陀罗们的同情，他思考的出发点还是更多在人族这一边，“毕竟是它们惹出来的祸，索取适当的赔偿是很公平的。”
  “如果它们不愿意拿出来呢？”苏对曼陀罗们还是不太信任。
  “这又不一定是个零和的交易，我们不需要全部都用实物形式来补偿，对他们来说不一定会有那么大的损失。”安德鲁解释给苏听，“就比如，向它们要一些技术作为交换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可比被损坏的种植园要贵重得多。”
  “我觉得它们会接受的，这不是一个坏消息。”坎奈斯说道。他总觉得曼陀罗并不是不通情理的战争狂。
  “要先和他们谈谈吗？在这份文件上交议会之前？”苏吃不太准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违规。
  “没关系，不会有问题的。”安德鲁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只是稍微和对方通通气，给它们一点心理准备。并且我们也得探探虚实，你总不能指望议会的老爷们有耐心跟它们来来回回谈条件。”
  【如果这些曼陀罗确实只是谋求一点生存空间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他们应该都不会反对。】坎奈斯暗暗想。【重点还是要看我们这边提的条件。】
  “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估计出来整个商国大致的损失情况，并且按照这个标准看看对方需要付出什么水平的代价来交换。”安德鲁循循善诱地总结道，想考验一下几名孩子能不能给出一个大致准确的数量。
  荷娜明显地察觉到了安德鲁的意图，不过也没有作对，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从目前知道的情况来说，从南到北的一条线上，我们这里的情况相对更严重一点。”她瞥了一眼安德鲁，继续说道，“以这里为中心，周围的污染影响都在减弱。
  “所以如果要定一个上限的话，就把所有村子受到的损失都按照我们的污染水平来推算就可以了。”
  “不过实际上平均的污染水平并没有这么高。”安德鲁对这个程度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他觉得荷娜显然没说完，自觉地接上了一句。
  “当然，这只是一个上限，更何况我们发现的及时，其实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荷娜不急不缓地说，完全没有在意安德鲁的评价，“所以在这个基础上，评估其他地方的损失程度，不仅要根据污染情况进行下调，还要根据发现影响的时间进行调整。”
  她思路非常清晰，说的有条有理。苏在一边听着，感觉自己从没有这样一条一条地分析过问题，她努力试着跟上荷娜的思考逻辑。坎奈斯则想起自己似乎在哪本书里见到过这种分析的方法，不过也是第一次在实际生活中见到有人付诸应用。
  “再来说受影响的村落总数。商国南北狭长，单说跨度就有3000多里，算上森林边缘的曲折，实际与森林交错的分界线大概能有6000里。按这么长的边境线来说大概要有2000座村子，就算北方不是那么富饶密度低一点也会在1500座以上。
  “而整个森林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曼陀罗的影响——”荷娜稍作停顿，向安德鲁确认，后者点点头证实了她的说法，荷娜这才继续她的推断，“——如果这些曼陀罗的污染水平是逐渐减弱的，那么最北边受到的损失应该是微乎其微，平均来说，中部偏北一点的村庄受损程度应该是最典型的。
  “可惜我们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她不无遗憾地继续说，“因为南境的魔力污染比较严重，而且还有安德鲁校长专程提醒，不只我们这里，包括周围的几个村庄都比其他地方发现的要早，还是减少了不少损失。
  “按当初我们发现时的污染水平算，如果晚一周，果园里大约五分之一的树都要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就算中部的污染程度只有我们这里的一半多，也要有10%以上的减产，”荷娜的分析中开始出现大致的数字，“所以，按照平均每个村落原本400来筐的产量算……”她沉吟了一会，稍微计算了一下，得出了结论，“曼陀罗这次莽撞的举动，大概总共让我们损失了将近10个金塔兰。”
  坎奈斯听到这个数目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