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指桑骂槐
作者:
木小鱼 更新:2021-04-24 01:28 字数:2620
夜色已深,凡间小城里此刻还灯火通明的地方便只有上弦当下身处之地,楼中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也盖不住男男女女的嬉笑打骂之声,以及隔壁的隔壁的房间传来的不可言说的声音。
上弦淡然地酌了口茶,看了眼面前穿得非常飘逸的姑娘们,指了指面前抱着琴的女子道:“就她吧。”
老鸨殷勤地应了声“是”,带着众女退下,抱琴的女子微微福身,退到一边开始弹琴,片刻之后,柳星阑终于忍不住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会知晓我和苏忆的联络暗语,苏忆到哪儿去了?”
上弦撑着头抿唇微笑,道:“我叫上弦,但也是苏忆,我叫你来是帮你实现愿望的。”
“什么?”柳星阑疑惑地看着上弦,就算相貌可以变化,但眼前的人分明没有半点魔气,连那颗魔心都不见了,怎会是苏忆?苏忆没了魔心,还能活着吗?
柳星阑的手中多了把骨伞,指着上弦,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既然说了你也不信,我便不说了。”上弦拿出圣木曼兑,继续道,“这东西能凝魂聚魄,你想修补好月初的魂魄,只需让月初如今的残魂寄宿在这东西上,用灵力养个百年,百年之后,她便能投胎转世去了。”
柳星阑将信将疑地接过圣木曼兑,默了半晌,还是道:“你究竟是何人?”
“苏忆是上弦的转世,”上弦偏头道,“因为一些原因,苏忆恢复前世的记忆了,所以我是上弦,也是苏忆,明白了吗?”
“不!”柳星阑突道,“不明白!”
上弦奇怪地看了眼柳星阑,便见柳星阑又道:“若是如此,你便不是苏忆。”
“……”上弦想了想,方道,“不管你怎么想,有些话我还是得和你说清楚,首先,月初因我而死,我很抱歉。其次,当年我未救你,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触发魔心的力量,我就算有心也无力。”
上弦看了眼柳星阑,见柳星阑不说话,又道:“虽然不知道月初为何只剩下一缕残魂,但我想兴许与你入不了轮回有关,若有别的事需要帮忙的,比如像转世投胎之类的,你现在可以与我说。”
柳星阑喝了口茶,对眼前女子明明说的是苏忆,却一直“我”个不停有些不悦,道:“若你是帮苏忆还债,你已经还了。”
上弦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欲走,待走到窗边,柳星阑突然道:“苏忆……”
“还有事?”上弦停了脚步,偏了偏头。
“苏忆是不是不会出现了?”
上弦还以为柳星阑是在叫自己,结果却听见他问了这么句话,有些无奈地道:“若只是你认识的那个苏忆,确实不会出现了,但我不过是将忘记了的东西想起来了,我……”
“虽然你的言行和相貌都与苏忆颇为相似,”柳星阑打断了上弦的话,“但对我来说,你已经不是苏忆,而是有着苏忆记忆的另一个人。”
“何出此言?”上弦奇道,“虽然灵力恢复,也让我的相貌发生了些许变化,但苏忆和上弦本就是同一个灵魂,苏忆只不过是忘了前尘往事的上弦罢了。”
柳星阑轻轻叹了口气,道:“也许吧,只是还是觉得不一样了。”
上弦抬头看了看天,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道:“差点忘了,帮我和鬼帝说一声,就说上弦回来了。”
话刚说完,屋内抚琴的女子如雕像般静止了片刻,琴声才再次传了出来,柳星阑看着窗户眉头紧蹙,喃喃道:“小忆这前世究竟是什么人?”
上弦刚踏上云头,还没飞多远,便见含章从不远处跟了上来,上弦看了眼含章,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跟过来?”
含章并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上弦身侧,周围唯有风声猎猎作响,飞了一会儿,上弦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之前我一直忘了问,”上弦道,“你把小噬弄哪里去了?”
含章看了眼上弦,笑道:“现在才想起来,记性真好。”
上弦咳了咳,道:“小噬在哪儿?”
“别叫他小噬了,”含章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来路不明的东西你都敢收下,你可知噬魂鞭原本的主人是如何死的?”
上弦一怔,摸了摸手中的噬魂鞭,道:“你究竟是何意?”
“噬魂鞭原本的主人是神界一名将领,”含章抚了抚袖口的云纹暗绣,道,“那名将领在神魔之战中失了双腿,后来便如其他神仙一般成了凡人。原本有着大好前程的神将,却最终成了一个残废的凡人,在他心里,你和暄和都是罪魁祸首,对你们的怨恨更是可想而知。”
“那噬魂鞭早早便有了灵识,受他主人影响难道不会对你和暄和产生怨恨吗?他怎会在知道你许是魔王转世之时,还满心欢喜地与你缔结契约?”含章说完笑了笑,继续道:“更别说这份怨恨被人利用了,你口中的小噬,可是有心人埋在你身边的钉子。”
上弦深深看了眼含章,她并不去问含章是如何知晓这些东西,只是道:“你杀了小噬?”
“只是打散了他的神识,让这鞭子恢复到产生灵识之前的样子,你若是想用这鞭子,还是能用的。”含章道。
“宿崇派他来的?”上弦看着手中的噬魂鞭道。
含章点了点头。
“宿崇在仙界德高望重,地位甚高,”上弦唇角弯了弯,道,“我倒好奇为何他如此执着于魔王之心。”
“这有何难猜的?”含章道,“人心不足罢了。宿崇虽然德高望重、地位甚高,但终究不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个人。权势这个东西,趋之若鹜的人还少了吗?”
“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呢?”上弦挑了挑眉。
“你过往做的那些事,不也是为了让三界众生皆臣服于你吗?”含章并没有否认。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本就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个人,我所做的无非是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罢了。”
“狂妄!”含章的话里含着些许嗔怪之意,目光沉沉地看着上弦,片刻后,道:“上弦,你敢说你让乐正云起告诉仙界当年的真相不是为了暄和吗?”
“两者并无冲突啊。”上弦随口道,“暄和的死有我的责任,我自然不能让他一复活便又得面对追杀。”
“为什么?”含章挡在了上弦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因为我爱暄和。”上弦道,“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要牺牲我自己,让三界的恐惧和怨恨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让他继续过他与世无争的生活。”
“够了!”含章握了握拳,沉声道,“你是故意说这些让我生气的吗?”
“不论我说什么,你不都是这般认为的吗?”上弦无语地看了眼含章,又道,“还有,什么叫够了?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含章闻言退了两步,看似恭敬地拱了拱手,道:“我只是不希望师父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做出对自身不利的事来。”
“你还把我当你师父吗?”上弦自嘲地笑笑,“我怎么觉得你是我师父呢?以前还会恭敬地唤我师父,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对我直呼其名,非但不听从我的吩咐,还总是擅作主张,对我的所作所为横加干涉,试问谁家徒弟会如你这般?”
“我从前懂事听话的时候,师父不也毫不留情地离开我了吗?”含章沉声道,“师父本就是冷漠无情的性子,无论我是否听话懂事,你又岂会对我有半分怜惜?师父你听好,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是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