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
作者:
老酆 更新:2021-04-23 20:26 字数:3825
“奴婢以为虽然事情看起来尚且还是扑朔迷离的,娘娘不比皇上英明,想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管真相如何,娘娘都没有要污蔑皇后的意思啊,只是感情用事急了点。”
荷虹香一跪下去就说了一大段给良妃开脱的话,想着也是明白了个来去。
这不是给良妃撇清关系吗,护主如白术张口就想怼回去,却被白芍眼疾手快的拦下来。
说起对曲蒹葭的在乎没一个人比得上白术,但可不能因为这个坏了眠藻的大事。
动作不算小的,眠藻也明白,俯下身子,说:“一切当凭皇上决断。”
其实这就是个很小的陷害局,甚至都不能算作是陷害,明眼人一眼分辨的事情却要耗费力气给不明白的人费力的解释,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不过是明白人提前说好结果的一个小插曲,还是要让演戏的人演完的。
冰荟便是这样一个有胆子没有远见的宫女,到底是在豹园这个地方被困住了,若是有个老人带着,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她说皇后面上是回宫去了,待人都走了之后便叫身边的贴身侍女来做了这残忍事,硬生生的把灵步折磨成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
原是个不攻自破的局,可惜眠藻在宫里做的几件事还被嚼得挺久的,现在都知道长乐宫的两个大宫女,一个叫白术,一个叫白芍。
方才就见着这叫白术的不好欺负,冰荟便不好挑她,就说来的人是白芍。
愿这次能教会她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以后别再犯蠢了。
若不是刚巧赶上白芍这段时间的确是行踪不明,冰荟就算是咬死了白芍都没用,良妃又硬是说长乐宫里的人话不算数,闹着问了巡逻侍卫,都说是没见过白芍才算是停歇下来。
“闹够了吗?这次闹剧你还觉得不够大?朕已经不想看下去了。”
“皇上,臣妾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你,带着你家娘娘回去,一下午了她该累了。”陆泽指了指荷虹香,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奴婢明白了。”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荷虹香心里松了气,皇上现在让她们回去便是不会有责罚了,如此,倒也不算损失了什么。
“那臣妾也告退了。”
“皇后留下,朕有话要对你说。”
被点到名后眠藻只好站着原地,陆泽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习武之人的感知能力比一般人要高,特别是上了一定境界的,便能通过不同人不同内力的感觉判断是什么人。
宋屿觉出今天守着金华殿的暗卫是司竹,便动了点心思,出了金华殿又绕道侧边,对着一个半开着的窗户,望去正好能看见陆泽与眠藻。
“朕倒是没想到你连这种事都应付不过去,亏朕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皇上教训得是。”
“朕以后不想看到这种烦心事,如若再有朕倒是该考虑你能不能坐好这个位置了。”
净是些训斥责罚的话,宋屿听着不知怎么乱了情绪,一下露了气息,这样下去会被司竹发现的,以防万一,他没有继续听下去,运气快速离开了金华殿。
司竹守着内殿,隐藏在暗处,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是看得真切,不免有一番感慨,察觉到不自然的气息后便赶了过去,空无一人的长廊让他觉得是自己过于警惕了。
宋屿没听到的话,才是陆泽要跟眠藻说的正事。
“朕今天看到嘉国公上来的折子,你竟真劝动了程安皓,这方面的本事倒是厉害。”
“谢皇上夸赞。”
“太后要回来了,你可有什么准备?”
眠藻明白陆泽是想说别露出破绽,但于实际她从为见过太后也没有了解,想着总是一国之母的端庄总不会错,就应下陆泽说没问题。
“朕还有一事,朕想把菡萏送到你那去,在你那,应该是能学会点东西,行了,回去吧。”
当陆泽说出菡萏这个名字的时候,眠藻脑子里还卡了下,菡萏谁啊?而后才回想起是扮着孟小娘子的姑娘,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晚上的干脆利落。
这真是,插眼线就插眼线,弄什么学习的名头。
殿内无人后,司竹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向来不问陆泽做事的缘由,只直接的报告自己做事的结果。
“良妃小宠身上的伤看起来不过是些皮外伤,像是被人刻意撞击所致,并无内伤的痕迹。”
“恩,辛苦你了,事发突然,朕也没想到此事会和宋屿扯上联系。”
召到金华殿说事的官员是陆泽极为信任的,一直被安置在青州。
青州贪污看起来只是朝堂上的腐败事,近了去却不尽然,和着陆泽要查的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奈何这位官员的身份还得按着不能让朝堂两派察觉是陆泽的人,想要再召进宫仔细探讨一番是不大可能了。
有意思的是,这人留了个门生在京城,虽然时间不长,但言语中对这个门生颇为赞叹,说是能如此迅速查明青州贪污连着京城的关系,也少不了此人帮忙。
听着倒是个极有能耐的人,只是姓名好像有点怪,叫什么,木玉?
留着改日有机会召见吧,眼前的事还繁杂着,陆泽看着桌上堆放着的一叠信封,还没来得及看完,这是司茂已经查到的人,每一封信里都将此人的底细查得干干净净。
于司茂的办事能力,陆泽还是非常肯定的。
“宫外尚且还能防着,宫内便是防不胜防了,虽说父皇当初许下了那样的承诺,若是宋屿参与到里面来,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
“属下以为您虽然对他不管不问,但放手让皇后去做已经仁义两尽了,若他真做了不利于您的事,该怎么处罚便怎么来。”
司竹这么说着,又想起来方才陆泽让自己看的东西,说:“凡是习过武的人在打斗间都会不经意的透露来些蛛丝马迹,除非是已经能收放内力自如的高手。”
陆泽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那依你所言,宋屿是那般高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属下不敢想!”司竹连忙退后请罪,他是司字辈四人中最为稳重的一个,连他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陆泽对此的后果严重性心里已经有了底。
“今天早些回去吧,朕这很安全。”
“那也要等司葛来接替了属下再说。”
陆泽无奈,他的几个暗卫对自己安危也太提心吊胆了些,要真有人能插人进来时不被他们几个发现,如此厉害的对手他也想见识见识。
回去的路上碍着白术还在,眠藻也没先往翰林院去,准备着一会再从后门溜出去。
回到长乐宫果不其然的挨了一顿批,白术倒是敬着曲蒹葭就说了以后别对这些人宽容,不值得,就是白芍,指着她的头说下次再惹出这种麻烦来就滚回赤行山去。
不过她知道白芍嘴硬心软,她撒个娇打个滚还是有希望的,这不就放了她去找宋屿嘛。
快六月了,长乐宫后的那条小路上的碧桃已经全然凋谢了,但尚未入秋,叶子还都是青翠的。
也别有一番风情。
还没走到地方,却发现想见的人已经在这,步伐不觉轻快起来,几乎是一阵小跑过去的。
“你怎么会在这。“
眠藻提着轻薄纱质的长裙,北辰的绣娘似乎特别喜欢在裙摆上加金线绣暗纹,连月光下都波光粼粼的,很好看,也许这样说一条裙子不对,但此刻宋屿所见便是如此。
长期都没怎么运动过,便是这一段小跑都让脸颊染上了红晕。
若不是碍于身份问题,宋屿现在很想张开双臂,等着她跑到自己面前,拥她入怀。
想是想得美好,可现实里宋屿依旧在距眠藻不远不近的地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皇后娘娘。”
一声皇后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过来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声调微微上扬,能听出其中难以掩盖的雀跃。
“草民有些事要同您说,但想着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从正门进去对您的影响不好。”
“你莫要在意宫中的那些流言啦,今天在豹园也好在金华殿也好,如果都要为此烦恼岂不连饭都吃不下。”
见她如此豁达,宋屿心里也放宽了来,说:“让娘娘吃不下饭可是大罪。”
那你可罪该万死了,眠藻在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你说你有事要找我,何事啊?”
“自然是关于寿礼的事,草民有个提议想加在里面。”
原来是这啊,还以为他又有什么要跟自己说呢,心里难免有点失落,眠藻说:“虽然她们都称我为才女,但丹青我可谓是一点天赋都没有,所谓才女之名不过是借着曲家的面子来的,你既然觉得好,那便按你的来。”
他可还没说是什么提议呢就同意了,还真是一个怕麻烦的性子,不过也有好的,他来找她也不是为了这事。
也不知是哪里突然来的信心,让宋屿觉得眠藻就是会来找他,哪里有什么事要说,只是专门在这儿等她而已。
若是等到长乐宫熄灯了,他便回去,若是还没有,那便再等等。
“你今日不是跟我说,豹园里的事处理得不对吗,我回去也想了想。”
“您想到了什么?”
“正如你所言,我这样的确不对,给了旁人由头,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会严厉的去惩罚那些人,这终究不是他们的过错,其实认真算起来主要原因还在我。”
眠藻一脸认真的扳着指头说着,她说:“我可以找旁的理由,说他们偷懒罚他们去扫长街,或者是去擦洗茗湘台的台阶,但我不能把莫须有的错处怪在他们头上。”
“这并不算莫须有,娘娘,他们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有没有准备是一码事,谁都不希望领到惩罚吧,若是不存在的错心里头还会委屈呢,自己都难过的心情何必强加在旁人身上。”
倒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宋屿看着眠藻,她说的时候也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也不是想要沽名钓誉的给自己增加什么。
只是很平淡的,像在述说今天吃了什么,然后很好吃这个样子。
她真的很特别,也很珍贵,至少在宋屿心里,是这么一个存在。
“娘娘在草民面前总是不喜欢说尊称呢,是忘记了吗。”
提到这点眠藻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她说:“也不是,只是觉得宫中本无什么朋友,若是连想要亲近的人说话都硬要用尊称隔开距离,不觉得更生硬吗。”
想要亲近的人吗?真不知这个答案听了是该喜还是该忧,可放在心里,确确实实是开心的。
喜上心头却不敢上眉头,反正也没有旁人知道,就这样藏在心里也不错。
“娘娘的善心还是要注意点…”
“我明白的!”突然升高的音量打断了要说下去的话,眠藻脸上的表情认真极了,她说:“如果因此要给身边人带来麻烦才是更大的过错,我会衡量一个度的,可要真的什么都不管就将过错降下去,不就和宫里的那些人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