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优子工作的幼儿园就在这个小区里。很难得，这样小的幼儿园里居然还有地方放一架钢琴。
  “怎么样？没事了吧？”木优子推门进来，安海正瘫倒在床上，她这几天越来越提不起精神。
  “我要去给小朋友上课了，你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到楼底下找我吧…”
  安海点了点头，一阵风从窗户吹过来，安海不由得打了寒战。她摸了摸床头，上面摆放着木优子和那个男子的相片，但是……
  中间淡淡的撕痕，倒是告诉了安海发生了什么。
  安海做起来，再次审视这个房间。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东西。
  包括她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墙壁上有不少细小的孔，仔细看会发现有挂过照片的痕迹，整面墙都有。安海伸手，墙面上淡淡的方形印记似乎有很长的时间了。
  窗户似乎也被紧闭着，楼底下的笑声并未传到屋内。
  “吱——”
  安海推开门，楼道里静悄悄的，突然对面的房门也被打开，出来放垃圾的阿姨惊吓地看了看安海，“诶？姑娘，啥时候搬过来的？”
  “我……”安海一时语塞。
  “还是趁早搬走吧，这房子大半年没人住，晦气。”说完，阿姨便把脑袋缩了回去，似乎这个屋子真的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安海才注意到楼道内破旧的设施，摇摇欲坠的电线悬挂在高处。她连忙跑下去，这个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旁边的幼儿园也只有十几个孩子。规模并不是很大。
  “怎么出来了？”
  安海猛然回头，木优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她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后者一把反握住手腕，木优子笑的很诡异，想一个猛兽盯住了娇小的猎物一样，“你的伤还没好…刚才碰到人了？”
  安海摇头。
  “那就好。”木优子放开安海的手，后者不由得揉了揉已经发红的手腕。
  从小区出来，坐上出租车，安海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
  “你去哪儿了？”
  身后突然传来严厉的声音，安海才发觉此刻已经是傍晚，她似乎让别人担心了一整天。
  “我…”
  安海低着头，站在门口和周空僵持着。安海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屋内，刘宇的房间只有微微昏暗的灯光。
  “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吗？！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你出事了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周空说着，他尽量在克制住自己的语气，但是整整一下午，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不免会胡思乱想。
  “我…我也想帮你嘛……”安海说着，“呐，凶手。”
  安海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定位仪，这个衣服还是木优子的。很显然，这个定位仪不会是出自别人之手。
  若是放在平常人，是不会发现这个东西的。
  “……”周空皱着眉头，紧攥着的手微微松开，“刘宇还担心你呢，过去报个平安就去睡觉…你吃饭了没？”
  安海微微摇头。她转身过去，拉住周空的袖子，“事情有进展了吗？”
  “还没，我把定位仪的事情上报一下。”周空说，“以后你再做这些事情不告诉我，小心我敲掉你的脑阔。”
  “脑阔…噗，周空你好可爱啊！”安海猛地抱住周空的胳膊，后者愣了一会儿，原本心里正激动，却被一个十分不合场合的咳嗽声打断。
  “那个…”刘宇挠了挠头发，“我出来倒杯水。”
  安海立刻松开周空的胳膊。
  周空叹了口气，还有一种小小的失落的感觉。
  “说真的，这次的案子很复杂吗？”安海重新安置好刘宇，再次回想木优子的事情…细思极恐。
  “与之前几位死者有交集的人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周空在厨房里忙碌，“不具备杀人动机，但是出现了一个人。”
  “谁？”
  周空停下手里的活，回应，“白原。”
  “兰景的母亲？”安海依稀记得这个在警局门口闹事的女人，不过听说兰家的公司已经倒闭了，白原似乎离婚了吧？
  “嗯，她在w省。”周空把面条端过来，给安海递了一双筷子。
  “这里？”安海问，“兰景跟着他爸？”
  “嗯，俩父子还挺老实的，只是这个女人不简单。”周空说着，把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她与之前几个死者都由交集。”
  “她们几个？”
  “准确来说，是个她们的男朋友。”周空挑挑眉头，戏谑地望着发愣的安海，后者似乎还没理解其中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安海才恍然大悟，长叹一声。
  白原和兰景的父亲年纪相差挺大，这个时候的白原才37。
  “可是……”那么木优子的事情算什么？安海不认为这个事情只是巧合而已，至于那个和木优子、小文有关系的男人……
  “事情调查清楚了我再和你说。”周空说着，电话便响了起来，出去一会儿之后，他进来匆忙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喂？周空？湖边，发现一具女尸。是中午我们调查的女人，叫白原。”
  空气里混淆着许多味道，但是更多的是尸体的腥味儿。周空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依然被这样的场景吓到。
  白原的尸体被鱼线缠绕着，鱼线紧紧地嵌在肉体里。部分肉皮也绽开着，露出惨白的皮肤，上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勒痕。
  很奇怪，w省的气温一直处于零下，白原却只是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睡衣。周空侧过头，尸体刚刚被打捞上来，身体上的血迹已经被湖水冲刷干净。翻出来的白色很是诡异。
  “距离上次事件？”
  “不到一天。”孙警官叹了口气，“时间越来越紧了，咱这是在和时间赛跑。”
  “队长，这里有脚印。”
  周空随着孙警官过去，是一串十分复杂的脚印，里面连带着死者的，还有一双不同。俩人应该是经过了一番争斗，脚印一直从湖边延伸到一旁的丛林里。
  那里还有留下来的鱼线、水果刀、还有一堆衣服，看样子，应该是白原的没有错了。随后，在白原的衣服内侧，发现了一张纸片，虽然被水浸泡了很久，但是周空可以看出来，那又是一张乐谱。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一张应该会和之前的五张拼合在一起。
  但是，为什么要把信息藏在死者衣服内侧？一旦时间过长，这个信息可能无法出现在警察眼里。
  “这里附近有一个果园，应该会有监控的。”周空若有所思，但是如果是这里的熟人，应该会知道附近附近有监控的事情，十有八九会绕着走。
  果然，在果园监控相反的地方，还有一串脚印，不过不同于之前复杂的脚印，这里的倒是很整齐。能看出来是一个女人的脚印。
  如果这么看，之前的脚印应该是…三个人的！
  “先去调一下附近的监控……”
  周空蹲下来，脚印有个别部分重叠。白原和男人的脚印没有重叠，看来是另外一个女人后面才来到。
  “滴滴滴——”周空看了看来电，“喂？”
  “你现在在哪儿？”安海裹着羽绒服，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刺骨的寒风从衣服的缝隙里钻进来，安海冷的直打哆嗦。
  “我现在——”
  “哔——”
  电话突然被挂断。
  “唔！”安海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手机被抢走。一番挣扎，安海用力地抓着那个人的手。
  那人突然用力地打击安海的后肩膀处…一阵疼痛，伤口似乎又再次破裂。知道她受伤的，只有——
  木优子。
  “别动。”木优子说着，把手里的手机丢在一旁的草丛里。
  安海的手腕被松开，她抓住木优子这一松懈的时间，猛地向后攻去。
  手术刀几乎是挨着木优子的脸蹭过去的。
  安海左手举着手术刀，即刻和木优子保持距离。后者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白色的羽绒服的下方有不明的深色液体。安海捂着肩膀，木优子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神色。与白天不同，她的脖子上的项链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对指环。
  “你…”木优子看了看安海手里的手术刀，“又是一个新的货色。”
  “你什么意思？”安海看了看木优子身后背着的吉他。
  “……”木优子似乎也不着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街道，除了天空盘旋的乌鸦之外，再没有一个生物可以知道她要做的事情。
  她丢下一张红色的卡片，一个被撕碎又再次粘合的红色请帖。
  “他们把日子提前了。”木优子捞起一把雪，蹭了蹭手上的血迹。
  “他们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木优子说，“一共七个，就当是我们在一起七年的见证吧。”
  “七个？”不对，算上医院的那个女人，只有六个。安海看了看木优子身上的血迹，“第七个…今晚？”
  “好了。”
  木优子又重新换回笑脸，就如同她和安海初次相见的时的样子。
  像冬日里的阳光，也像强颜欢笑的垂死挣扎者。
  “好好休息。”木优子说着，从兜里拿出电击棒，冲上去。
  “！！”安海本能的反击，却也只是蝼蚁之力。
  安海倒地，木优子看了看被安海划破的手掌心，眼里的笑容从未停止。
  木优子打开手机，上面是十分钟之前她发给安海的讯息。不过是以那个人的口吻罢了。
  那个一直调查案子的人。木优子皱了皱眉头，将安海拖进一旁林子里的废弃工厂里面。这里虽然距离白原的案发现场近，但是这里有许多的化学药剂，他们没办法开枪。
  “怎么了？”工厂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没什么，看看这边有没有线索。”
  “快走吧，这里里现场有一段距离，估计没什么。”
  “也对，走吧走吧。”
  木优子看了看时间，距离明天他的婚礼还有九个小时。她再次看向安海。
  “你也只有九个小时了。”
  她走出去，锁上这个仓库的大门。
  ……
  “孙警官，我回去看看。”周空正要走，孙警官插了一句，“小心点，这山周围有蛇。”
  “好。”
  周空很快的赶回去，屋子里只有刘宇。
  “嗯？我姐出去了，诶？不是你叫的吗？”
  遭了，周空立刻冲出门，天刚刚下过雪，地上的脚印若有若无。
  门口，周空遇到了小文。她独自坐在门口的雪地上，小文平常并不爱说话。
  “你和安海认识吗？”
  她突然开口，叫住了周空。后者点了点头，小文从一旁拿过来一叠照片，递给周空。
  “这？”上面是小文的未婚夫和几个女人的亲密合影，这几个人周空认识，前几个案子的死者，甚至包括周空刚才见过的白原。“谁给你的？”
  “不知道，可能是他的前女朋友…太多，我记不得。”小文说着。“嗯……应该，今天早上有一个女孩，拿走了一把吉他……嗯，或许本来就是她的。”
  “对…或许本来是她的。”
  小文一直重复这句话。
  周空一边追随着安海的脚印，一边思考这句话。
  安海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湖边。她身体向来很弱，居然会走这么长的路。
  头顶上盘旋的乌鸦全部落到工厂的屋顶上。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哒、哒哒、哒哒……”
  仓库里有人？！周空立刻冲过去，门上的锁链看起来很沉重。
  “安海！安海！”
  “哒哒——”周空得到了回应，但是似乎没有别的入口。
  上面将近三米高的地方有一个窗户，铁栏杆已经生锈而摇摇欲坠。周空向后推了推，助跑以后，跃起，抓住窗户的边沿。
  “哒——”
  敲击声停止，周空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浓烈的化学试剂让周空不由得咳嗽起来。
  “安海？”周空小心翼翼地试探，前方看似一坨的东西动了几下。要是让安海知道他用“一坨”来形容她……
  “喂？”周空过去，将安海抱起来，靠在一旁。
  安海的手上握着一块金属块，似乎刚才的声音便是她击打出来的。
  “k…”安海张嘴，她的身体几乎动弹不得，肩膀上的疼痛感蔓延全身，已经麻木了。“冷……”
  “来，赶紧穿上。”周空把外套脱下来，却发现自己刚才搂住安海肩膀的手上，湿乎乎的，化学试剂掩盖了血腥味儿，“怎么回事儿？！”
  “我…”安海把周空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白色的水汽上升到空气里。“没事…没事的…一点…一点血，死、死不了…唔——”
  “是…木——”
  “行了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周空说着，带安海翻窗户根本就不可能，他得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周空想站起来，却被安海抓住袖子。
  “k，帮我解一个…一个密码，好不好。”
  “怎么了？”周空让安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后背虽然寒气有点重，但是从旁边这一团传来的温度却格外地清晰。
  “我想…我想知道八年前的凶手是谁。”安海咬着嘴唇。她想知道到底是谁点燃的实验室，是谁把所有的救援设施破坏…
  虽然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无法确定的答案……
  “好。”周空说着。
  ……
  “时光的电话打不通。”罗子涵盯着手机，她该不会已经拉黑自己了吧？罗子涵揉了揉眼睛，一旁的萧零一言不发。
  “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