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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迟来的礼物 2
作者:芒柒      更新:2021-04-23 20:20      字数:3957
  安海手捏着纸盒子的一角,不远处的工厂就是刘爸工作的厂子。此时,一群人围在门口,一旁停着警车。安海皱着眉头,她离这么远的距离,已经可以很清楚地闻到血腥味儿了。
  路过工厂的大门口,安海本想立刻离开,但是她却在人群里看到了刘宇。
  “干什么呢?!”安海说,“不上学待在这儿干嘛?现在这个时间点第一节都上课了!”
  “啊?!姐!我看……那什么……我现在就去!”刘宇抱着书包立刻跑开。
  “看吧,做了那么多坏事,遭天谴了吧。”一旁的阿婆提着菜篮子,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周围人身此起彼伏,多数都是对这个人的不满。
  安海才知道,死的人,不就正好是那个厂长吗?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恶心的味道,安海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十分仰慕这个凶手。
  毕竟没有什么普通人,会想到用混凝土藏尸的。
  “可真是个愚蠢的方法。”安海看了看厂长的头部,十分明显地被钝器击打的痕迹,“杀人方法也很蠢。”
  她小声嘀咕,周围的人似乎毫不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女孩。
  来现场的警官是本地人,不过一看便知道是新官上任,看到现场,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做些什么。
  “哼…”安海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手上的快递盒子一晃一晃的。
  又换人了。
  安海知道,w省是全国刑事案件最多的地方,当然,侦破率也是最低的。警官换了一茬又一茬。
  安海瞥了一眼厂长的尸体,腰部以上脖子以下都有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块儿,没有规律,倒像是被人捞出来的。至于安海为何会以为是混凝土藏尸,因为厂长的鞋子和裤腿处有混凝土的痕迹,但是却没有很多。
  像是在藏尸过程中,“尸体”突然自己出来了一样。
  当然,如果是安海,她不会给尸体爬出来的机会的。
  “对不起,请让一下……”
  那个新来的警官正一脸紧张地望着安海,就好像在纠结刚才是否有说错话——虽然是那么简单的句子。
  “抱歉。”安海退了一步,才发现血迹已经顺着墙角,蔓延到自己脚底下了。这几天路上并没有很多雪,按照安海的推算,这个厂长应该死亡不到一小时才对。
  安海随意的在地上蹭了蹭鞋子上的血迹。
  “轰——”
  一旁的建筑空地突然出来一声巨响。
  警官跑过去查看,却只是钢筋掉下来而已,并没有人员伤亡。
  人群也向空地那边聚拢。
  安海趁着这个空隙,溜进了原本被封锁的工厂。
  扑鼻而来的是很强烈的化学药剂的气味儿。
  “谁在那儿?!”一个员工突然跑过来,“外面怎么那么多人?!”
  安海躲在一旁的水桶后。厂长死了他们都不知道吗?
  “小王,怎么了?又请假呀?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吗?”
  安海侧目,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俩个男人,一胖一瘦,瘦瘦高高的似乎就是所说的小王。
  “没…事儿,厂长这几天又不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小王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回宿舍休息一会儿就行了。老胡,千万别给杨总管说呀。”
  说罢,小王便搓着手,急急忙忙地走开了。
  小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刚才走向安海这边时,安海正好瞄到了他手上青斑一样的痕迹。这是冻伤。
  而且并不是天气造成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干冰。
  而厂长尸体上似乎也有这样的斑,不过很容易被当成尸斑糊弄过去。
  安海在员工值周表这里看到了小王的信息。
  不同于其他人,关于小王的介绍也就只有姓名而已,不过却注明了工作车间和宿舍楼。
  安海摸了摸衣兜,手机似乎放在家里了。
  安海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过去,楼底下的垃圾桶里有一个废弃的保温杯,里面残留的东西正好的干冰。
  不过,若是只是利用这么一点干冰,厂子体型可不小,这点量哪儿够。
  宿舍楼里没有一个人,四层楼,安海走得小心翼翼。
  空气中有安海熟悉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她不会记错的,就是这个气味。
  小王真名叫王易,独自一人住在四楼。
  安海推开门——
  吱——
  破旧的门发出诡异的声音。一股冷风吹过走廊,发出似狼嚎的声音。安海向后退了一步。
  门后的身影蠢蠢欲动。
  “嘿——”
  “咚——”
  “啪——”
  王易手中一人棒球棒狠狠地砸在门上,安海摇了摇头,夺过王易手中的棒球棒,快准狠地挥向王易。
  后者应声倒地。
  安海笑了笑,眼神始终盯着房间里的一切,多完美的地方!就像她当年的小屋一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空气中充满了化学药剂的味道,其中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气味。
  简陋的木桌上放着一些资料。
  “嘶——”
  身后的人重新站了起来,王易扶着脑袋,“你……”
  “你在这里工作。”安海转过身,“许久没见,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王易轻笑了一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来了。”
  “在这里工作?”
  “嗯。”王易给安海收拾出来一个板凳,“算是吧。”
  王易摘掉工作帽,稚嫩的脸庞不过和安海一边大。
  “厂长是你杀的。”安海说,“对吧?”
  王易顿了顿,“算是吧。”
  “为什么?”
  “欠工资,我娘的手术费不够。走了。”王易说。
  安海低下头,王易算是她的同学吧。高中和安海同班,印象里,他是一个学习不好的不良少年。虽说学习不好,但他的生物和化学曾经也是拿过奖的,只是父亲在他高中的时候就离开了,所以不得不辍学打工。
  安海算是和他很熟。
  因为他们都是学校里的怪孩子。
  “你不会告诉警察吧。”王易轻哼了一下。
  “我要是会,你早就进去了。”安海说。“早点走吧,很快会查过来的。”
  “这些东西……算了也用不上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东西,随便拿吧。对了…你,在这待…多久?”
  “到开学吧。”安海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易咧开嘴笑了笑,“行,我改天找你。”
  “嗯。”
  王易离开后,只带走了他母亲留下的一本书,书的封面已经没有了,泛黄的纸业藏满了一个男孩的泪水。
  擦完一切痕迹,安海拿走了这里的所有资料。
  她还是来了刘宇的学校。
  “这孩子,你们家可得好好管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收心……”班主任叹了口气,刘宇站在一旁,垂着头。安海笑着听完班主任的言辞,不时点头附和。
  “是。”
  “老师说的对。”
  “没问题。”
  走出办公室,安海收起了笑容。
  “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刘宇说。“姐你居然停的那么认真。”
  “她说什么我一个都没记住。”安海说,“你们班主任今年刚来的?”
  “咦?我好像没给你说过吧?你哪儿知道的?”刘宇说着,走在走廊里,到处都是接受班主任“喝茶”邀请的同学以及家长。
  “看得出来。”安海说,“说话没条理,我估计她语言系统不太正常。本子上的教案错别字太多。第一页就有十三个,数学老师都不会错那么多。没怎么和学生交流,说来说去都是官方的套路话,我估计她连你名字都没记住。”
  “键盘缝隙有坚果碎屑,喷的香水不符合学校规定。今天其余老师桌上都有四个到起个不等,但是牌子一样的奶糖,唯独她没有。可见和办公室老师关系不怎么熟。”
  “就这样?”刘宇摊了摊手。
  “无名指上有戒指的痕迹,但是她没有戴,看痕迹的样子,估计有一俩个月不戴了,要么缺钱卖了,要么离婚了。”安海说着,走进教室,和其他家长打了打招呼。然后放低声音,“‘当然排除第一个,她工资不少。”
  “哦哦。”刘宇挠了挠脑袋,“一会儿我们老师进来你千万要给我留点面子哇!”
  “哦……”安海以一种极其敷衍的语气回答。
  安海百般无聊地望着窗外,就像普通学生那样会走神。
  “咳咳咳……”门外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
  仿佛是记忆深处的门被打开,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几乎是瞬间的,安海的身体在她的大脑之前做出反应——立刻坐端正!
  “这位是——”班主任给学生家长介绍殷老师,后者则是一直望着刘宇这边——倒不如说是盯着安海。
  安海头一次感到这么心虚。可以说,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
  俩人对视了只有七秒钟,便一起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
  “这次考试,咱们班的成绩有点下滑……”
  讲台上,殷老师在做对这次老师的分析,和别的老师几乎一样,他总会列举那么一俩个例子。
  但是在举正面教材的时候,他总会用“一个学生”或“这个学生”这样,带过去,并不着重强调。
  安海的眼神漂泊不定的时候,讲台上的人总会用手指敲敲讲台。
  安海瞟了一眼手上的资料,翻来翻去,在上面找到了殷老师的签名。王易和老师有关系?
  想起王易几乎完美的实验流程,安海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就这样,咱们班同学还都是很聪明的。”说完,殷老师扶了扶眼镜框。
  安海憋着笑,扶眼镜框——是他说谎的一个标志。他以前总告诉安海,被别人知道自己在说谎,是很没有尊严的。
  虽然安海认为这俩者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会隐藏一些自己的小动作。
  似乎感受到了安海的“笑”,殷老师又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我去找你们老师聊聊。”安海起身,跟随着殷沙的步伐来到了办公室。
  “来这里做什么?”殷沙接了一杯水,泡上他以前并不爱喝的茶叶。
  “三长两短的咳嗽声,不就是让我找你吗?不过以前都是要罚我,现在呢?”安海说,“我记得你不爱喝茶。”
  殷沙看了看安海脖子闪闪的项链。
  “我记得给你说过,不要戴这些小玩意儿。”殷沙说着。
  “因为这样我才接近一个正常人。没有哪个人,会用人骨头做玩具。”安海说着,好在这个时候,办公室没有人。
  “人到中年…”殷沙摸了摸茶杯,“就得搞点中年人的事情。”
  “你认识王易吗?”安海把那个资料摊在桌子上,“这么重要的一页,为什么在他那里?”
  殷沙皱着眉头,“不认识,况且…我把那些资料,早就当垃圾丢了。”
  “所有的?”可是王易的实验室里只有这一张……安海摇了摇头,不对……
  “所有的。”殷沙说着,“王易什么来头?和萧零有关?”
  “没有,确切来说……暂时没有。”安海说着,萧零为什么不见了……
  从那天后…王易就开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要是资料在他们手里,会怎么样?”殷沙说着,“似乎挺严重?”
  “你当初就该一把火烧了。”
  “污染空气,我可一直在做一个好市民。”
  “对了。”殷沙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
  安海接过盒子,沉甸甸的。
  “这八年的生日,今天一并补上吧。”
  殷沙起身,告诉安海一会儿他还有课,便离开了。
  ——我从来不奢求这一点东西
  ——真的。
  安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