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涌动
作者:欧欧糖      更新:2021-04-23 18:42      字数:6393
  深夜的某栋大楼里。
  一个顶着鸟窝头的男人正猫着腰趴在电脑前,他的耳朵上别着一值微型手电,满是胡茬的脸离屏幕很近。尽管这间屋子里安装有冷却的通风系统,但他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不停往下落,咸涩的汗水流进了他充血眼睛里。他全然不顾,手指轻巧快速地敲打在键盘上,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目不暇接地显示出来。
  在连续输入了上百条指令后,屏幕上终于出现一个进度条。他眼睛里泛出一些光亮,就在他手离开键盘之时,门外巡夜的大楼保安皮鞋声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进度条缓慢推进,他小心听着那脚步声即将远去。
  就在进度条即将读取完毕时,胸口突然传来的剧痛,他跪倒在了地大口地喘气,快忍不住就要咳出声来了!他死命地压制着自己,吞了几下口水,用手轻轻捶打自己的胸口,不管用,喉咙依然感到干痒难忍。他哆嗦着将手伸进衣服左边口袋,又换到右边口袋,找到了一支液体的针管,用牙咬掉盖帽后,将针头刺进了自己肋骨之间。
  随着液体的慢慢渗入,呼吸终于得以逐渐平静下来。他疲惫地靠在身后的柜子上,衣服已经彻底湿透了。他开始想究竟自己会死在这病手上,还是直到药物失效之后,自己亲手结束自己的痛苦。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还有一些事要做,在那之前,他还不能死。浑身乏力的他将针头拔出,将空针筒装回口袋。
  屏幕上的进度条已经到达100%,他按下回车键后,取出了那张用来刻录的光盘,并处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子羽哥——”莫同远远看到子羽在那边跟一个西装男子说着什么,便喊了一声就要走过去。
  “啊?那个,这位先生,我突然想起手头有点急事,我稍后再联系你……”风暴明明已经听出了莫同的声音,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心下一震,眼珠一转,居然转身就要开溜。
  “喂!”眼看这家伙刚才还说得头头是道,又突然借口有事要走,子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还没说完呢!”
  “子羽哥,你在跟谁说话?”莫同走到子羽面前,把一本资料递给了他,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那西装男正往中心侧面的楼梯间走去。她疲惫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快步追了上去。可是风暴走得很快,莫同有些着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入时的性感女郎不知从哪冒出来,挽住了他的胳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两人一阵有说有笑,风暴按下电梯按钮,紧张地左顾右盼,等着电梯的到来。
  “难怪听到我声音就跑,原来怕被看见他又在泡mm,哼。”莫同自顾自地说着。
  子羽此时已经站到了她身边,看她一脸恨恨的表情,顺手拿起随身带的微型弩,“嗖——”地射了出去。
  “哎哟!”风暴旁边的女郎应声倒地。吓了一大跳的风暴也不得不把她扶到了一边。
  “啊!”莫同尖叫了一声,慌忙跑了过去,顺口责怪子羽,“你怎么乱打人啊!”
  “那箭没伤害的。”子羽捡起地上的圆头箭,松了耸肩,“再说,我也没使力。”
  那女郎揉了揉中箭的右边肩膀,突然大变脸,冲风暴一耳光扇过去,“跟你在一起真是倒霉个没完!”说完气呼呼地站起来,理了理衣服,甩开风暴拉她的手,狠狠地跺了两下高跟鞋,朝大厅另外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风暴有苦说不出,哭丧个脸,看见子羽到他面前来捡箭头,气得指着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别怪他,我叫他打的。”莫同从子羽背后冒出来,“你这家伙见了我就跑,我有那么恐怖吗?想起来就生气。”
  风暴就是风暴,此刻见那女郎走了已是定局,老东家又出现了,抽了抽鼻子,无不伤感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但是,我就知道你们都还活着。不过,这真是太突然了,我都没做好准备。我想等安顿下来,把一些事情查清楚,再联系你这位……嗯?他是你哪位?”
  “他是我……他是平国王子子羽。子羽,风暴是我们莲花山的ceo。”莫同为之前的行为感到羞愧:“抱歉,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他是你的老公?”风暴一提起这个就来兴趣了。
  “她还没答应呢。”子羽撇撇嘴,“说是要等到确定你们莲花山的人都没事了才肯回去当我的王妃。”
  “王,王妃。”风暴再次想起自己在跟什么身份的人说话,觉得撵走刚才那个恶女郎换个大臣当当完全是值得的。
  “真是幸会,没想到我找到的人还是小同的朋友。”子羽感到非常高兴,他握了握风暴的手。风暴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明明是我找上你的。
  “哎呀,先别说那些了。”莫同赶紧岔开话题,“看到你没事就好了,你有见过其他人吗?”
  风暴让两人走回大厅,坐到角落的沙发上,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查的,但仅凭我一个人太有限了。我想过动用之前的那些老关系,但多数在得知我们的事情后,都纷纷跟我们划清了界限。”
  莫同听到风暴这么一说,显得有些激动了,她眼角泛着泪光:“之前委托我们办事时,像求神一样,现在出了事,倒是一个个的学会自保,翻脸不认人了。”
  风暴苦笑了一下:“人的本性嘛,毕竟这浑水他们都蹚不起。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就算他们不肯帮忙,也别小瞧了我风暴啊。还有,我还在调查当初那个没查清楚的案子。”
  “你是说监狱里犯人神秘死亡的那个?”
  “嗯,我有一些想法。”
  “咳~”子羽看两人的话题没个完,故意咳了声,催促他们,“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细谈吧。”
  “好,”风暴起身说,“这附近,我知道一个地方。”
  “醋坛子。”莫同挽起子羽的胳膊,轻声丢下一句。
  森林里,卢卡斯藏身处。
  听完天狼的解释,卢卡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头也不抬地交代了一句:“从今天开始,对她要严加看管,要知道,她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对手。”
  天狼领命离开:“我明白了,主人。”
  看到天狼走出屋子,卢卡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稿子上,他显然明白月舞跟天狼的关系绝非天狼说的那么简单。但他对此毫无兴趣,现在最大的对手是深影议会,那个安东尼奥斯搞不好已经被议会给干掉了,还能指望他的徒弟什么呢,能再说,月舞的毒可不是轻易就能解掉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神曲》稿件的秘密,它是一个打开地域之门的钥匙,安东尼奥斯和深影议会恐怕还不清楚罢,一定要尽快在他们发现之前,将地狱之门打开。
  他将稿子一张张分开来,观察着每张稿子上的文字和符号,按照天狼之前研究出来的结论,还有他梦境里依稀的记忆,他将一些重复的记号摆放在一起,寻找着其中的规律。
  天狼来到月舞的房间外,正欲敲门时,月舞已经先把门打开来了:“怎么样,那个老家伙有没有对你产生怀疑?”
  天狼示意她不要在外面说,他迅速进屋,将门关好后,看到月舞脸色苍白,也不知是跟卢卡斯跑了多远的路,心下一阵怜惜:“我觉得要完全瞒过他是不可能的,起码他知道我们肯定是认识的。但他不拆穿我,表示还没有要对付你的意思。目前他似乎更关心那些稿子。”
  “那他是不是在试探我们?”听到卢卡斯关心的是那些稿子后,月舞松了口气,刚才一路追着天狼跑,现在身上软筋散的药力开始越来越明显了,虽然每天都有服用卢卡斯给的解药,但是这些药只是暂时抑制药力发作的。
  “难说,还是得小心。”看到她有些不稳,天狼扶住她,让她躺回了床上:“主……老师在你身上下的药,我只见过他配过一次,也只是大概记得所用的药材。但要配出解药,还是很难。你放心,我猜他想让你做我的练习对手,如果你因为药力,不能发挥力量,我肯定会想办法让他给你解药的。”
  “哼,这破药只是让人身体难受而已,我可不是一般人。”月舞的倔强并没有让天狼好受些,看着她的样子,甚至有一刻,天狼对卢卡斯萌生了杀意。但他知道他不能那样做,杀了他,就不知道解药的下落了,那个老狐狸能威风这么多年,可不是只靠一些江湖门路,他控制人心的能力实在可怕。
  “喂,我们许久不见,你就尽跟我说些逞强的话。”天狼故意责怪她道,“刚才回来的路上,你说他派雷诺他们来对付你和你的朋友,你——”
  月舞已经闭上了眼睛。
  “小乌龟……”月舞的声音低了下去,连日的奔波加上身中毒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跟天狼多说些什么,看着沉沉睡去的月舞,天狼叹气摇了摇头,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把乌龟坠饰放到了枕头边上,看窗外,一轮残月正升上了天空。
  卢卡斯毫无头绪地摆弄着面前的稿子,一鼓深深的倦意袭面而来,他闭上了眼。
  一闭上眼,卢卡斯就就看到了一幅画面,狂风呼啸席卷着海浪拍打在海边的礁石上,礁石,混身包裹在一件长袍里,斗篷盖住了那个人的脸。
  但他还是看到了一双眼,那双眼的眼神似乎有某种力量,穿透了他的思想,那一刻,卢卡斯感觉那个人仿佛就是在自己眼前一样。
  而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时常将原稿的秘密透露给他的人。
  一阵喃喃的低语传来:“时机就要成熟了。”
  接着,卢卡斯就感觉到一阵眩晕,自己好象在往一个无底的深渊掉下去一样。
  卢卡斯睁开了眼,他微微喘着气,刚才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他有些不太清楚。但那句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着“时机就要成熟了”。什么时机?那人到底是谁?
  卢卡斯定了定神,又把注意力转回了那些让他头疼的稿子上。
  西德妮是站着听完下属报告的。
  “这是近一个月来,第二次被人入侵到我们的系统里,目前还不清楚我们丢失了哪些资料,但看起来这个入侵的人是个老手,而且目标很明确,针对我们的机构组织、人员名单和资金流向。”
  她拧开手边的一瓶香水,闻了闻,露出不悦的神情,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虽然我们在其他城市也有产业,但这个城市里有6家大公司属于我们,这些公司和产业是支撑我们在这里活动的基石。如果这些公司发生什么问题,整个议会都会陷入瘫痪,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雷诺。”
  听到西德妮叫他的名字,雷诺走上前:“大人的意思我明白。”
  “这件事就由你来调查,因为这些捣乱的人,很可能是卢卡斯的旧部,而你对他的那些残党最了解不过了,尽快给我一个结果。”西德妮蓝色的瞳孔冷冷地映射出雷诺英俊的轮廓。
  “是!”雷诺领了命就转身出去了。
  艾尔伯特看到雷诺出了门,走上前说:“请恕属下直言,虽然这个雷诺帮助我们追剿过卢卡斯的残党,并且到目前确实看不出有何不妥,但我还是觉得,如此重用他,实在太冒险了。”
  西德妮走到艾尔伯特面前对他说:“用人不疑。而且我说有可能是卢卡斯的旧部捣乱,就是要试探他的反应。当然,这件事,我也需要你多关注下。”
  听到西德妮这么说,艾尔伯特赶紧说道:“明白了,属下告退。”
  得知主子对雷诺也不是完全信任,艾尔伯特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毛头小子,别怪我落井下石。”
  雷诺来到那晚被入侵的公司所在地,查看着机房里的情况,电脑工程师们正忙着修复电脑的系统。现场没有其他人的指纹、足迹等任何痕迹,但电脑上的资料确实有被改动过,而且那个入侵的人还在电脑里留下了一个后门程序。
  雷诺心里怔了一下,看这情形,跟那日afk公司电脑被盗取资料的手法几乎如出一辙。
  莫非那些人没有死?
  他调出了当晚的监控录象,在11点以后,只有三个人进出过这栋大楼。有两个人被电梯记录下了面部特征,这两个人已经排除在外了,剩下那个人是从楼梯走的,门口的监控只拍到了他的背影,至于他是何时进来的就无从可查了,白天的人流量相当的大。
  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雷诺有种熟悉的感觉,他放大了录像画面,接下来就真的愣在那里了。
  怎么可能,竟然是杨克老头。
  豪华的西餐厅。
  欧陆风情是这座城市里最豪华,也是最地道的西餐厅。风暴看中的就是这里的环境,三个人要了一个豪包,子羽看着这家餐厅的装饰和摆设,完全没有逊色于他的王宫。
  几个穿着短裙的女服务员就将菜单放到了三人面前,桌上摆放了一些水果和面包。风暴很轻松地用英文叫了两个菜名,服务员记下了他点的菜后,问子羽:“请问这位先生,您要点些什么?”
  菜单上全是英文和法文,子羽显然不认识这些,但他并没有让自己显示出慌乱的样子,他假装思考的样子看着菜单。服务员看他还没选好,就先问了莫同,莫同随便点了两样。
  看到风暴和莫同都已经点完了菜,子羽有些坐不住了,看着服务员那有些奇怪的目光,还有风暴和莫同正在聊着一些别的事,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菜单丢在桌子上,气度不凡地丢下一句:“这一本上的菜都要了。”
  服务员张着嘴,然后有些结巴地问他道:“请问,您是要点这一本上的全部56道菜吗?”
  子羽根本没听到是几道菜,他只是摆了摆手:“对,5、6道都要都要。”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风暴将几张照片递给了莫同说:“这就是那些犯人身下的奇怪图案。之前我记得你说过是献祭法阵,后来我从图案展开调查,发现中间的这个标识——就是这个,它们似乎来自于一个非常古老家族。”
  莫同仔细地比对着照片上的图案问:“你怎么查到那上面去的?”
  “是那天跟一个新客户吃饭。”风暴回想起来,“他带来的朋友,是一个古玩爱好者,我把复印件给他看了,没想到居然认出来了。”
  “可信度高么?”莫同非常好奇地问,“什么家族会跟这样的魔法有关系呢?”
  “这个他只是说在什么书上见过,具体也记不清楚了。我也去查过了,怎么都查不到。不过,既然有人认出来了,肯定是有来头的。”风暴说,“不如改天我再试试约这个客户出来,叫他帮忙联系下这位朋友。太好了,这下有你帮忙,一定能查清楚这个事情。”
  “嗯,”莫同突然想到什么,沮丧地说,“只是,我的眼睛……我掉在平国,醒来以后就没有能量了。”
  就在风暴还想要说什么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这家店的经理走了进来,他很客气的说道:“打扰几位了,刚才有位先生一共点了56道菜,我想问一下,这位先生是否对本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子羽身上,而子羽此时才回过神来:“什么?你在问我吗?哈,哈哈,这家店很好啊,环境幽雅,装修精美,服务也很热情,我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风暴站起来,走到经理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那个经理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然后道了谢就出去了。
  子羽很想知道风暴说了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我看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风暴让服务员给莫同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给子羽也倒上了酒:“我跟他说,你是来这里考察的贵宾,想要全面了解一下这家店的菜品。请他不要见怪。”
  “那是当然,如果这些菜好吃,我就把这家店买下,搬到我们那里去。以后就可以天天吃了。”子羽高兴地尝了尝杯子里的酒。莫同偷偷捂着嘴笑,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为我们将来的合作,干杯。风暴兄。”
  风暴举起了杯子,礼节性地喝了一口,而子羽则整杯倒了下去。
  不多时,几个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看到那些精美的菜肴,子羽顿时觉得,自己在王宫里吃的那些简直就是路边摊。
  城郊,某栋工厂的屋顶。
  “深影议会最近的行动开始有所收敛了,但是,还是有一批人在城市的四周寻找着卢卡斯等人的下落。看起来深影议会是非常想得到地狱部分的稿子。但卢卡斯藏得很深,几乎消声匿迹了。”莱因贝尔倒挂在一根水管上说。
  这个消息显然让导师更加确定他的想法了。“深影议会现在没有关于天堂部分稿子的情报,而且,他们更看重的是地狱部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有机会自己展开行动了。”
  就在这时,导师随身携带着的神像有了动静。他将神像拿了出来,神像发出了微弱的感应。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导师还是通过神像开始寻找感应的来源。
  正在和风暴,子羽吃饭的莫同,忽然感觉到双眼有些异样,她还以为自己是太累了,眼睛才觉得有些难受,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一股热量在双眼中流动起来。难道是眼睛的力量回来了吗?她想射结界出来,却发现,那股暖流很快消失了,眼睛异样的感觉也没有了。
  看到她的样子有些不对,子羽放下手里的螃蟹腿:“怎么了,不舒服吗?”
  莫同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
  导师收起了神像的感知,但是他的表情说明,他刚才一定发现了什么。不等炎灵开口,导师就先说了:“刚才感知到,有可能是莫同的眼睛。但是她的眼睛似乎被什么力量给封闭了起来,所以只有微弱的感应。”
  听到导师找到的可能是莫同的下落,炎灵的内心开始激动起来:“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能感应到吗?”
  “太微弱了,几乎无法确定她的位置,但是应该离我们不远。”
  “太好了。我们去找她!”炎灵已经迫不及待。
  豪华的西餐厅。
  “先生这是您的账单。”
  “什么!十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