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吵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爹把我娘打了一顿，然后我娘就离家出走了，我爹也没出去找。
  过了有半个月，有一天我爹下地干活，我在院子里玩儿，我娘回来了，身上背了个包裹，进屋后就锁在柜子里，也不让我看。
  我爹回来之后，我娘态度诚恳地跟我爹道了歉，我爹也原谅她了。她回来也不再捏泥人，跟我爹一起踏踏实实做农活，两人又恢复以前的恩爱样子，这样又过了好几年。
  后来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半夜醒来想上厕所，我胆子小，就想招呼我娘陪我上厕所，结果发现她不在屋里，喊了两声也没人应。我爹睡得死，我往里屋那边看，见里屋有灯光，就奔里屋去了。”
  裕民叹了口气，自己点燃一颗烟，猛吸了两口，然后按烟灰缸里熄灭，这才接着说道：“结果我一进屋，看见我娘跪坐在里屋的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死孩子。”
  “死孩子？”赵立瞪眼睛。
  裕民点点头，眼里还留有当时的恐惧：“我进屋的时候，我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怀里抱着那天那个包裹，我叫了两声娘，她没回来，我就走到她跟前，发现她怀里抱着的是个死孩子！面色淤青发黑，有的地方已经腐烂了，吓人得很，把我吓得尿裤子了。我哇哇大哭的时候把我爹吵醒了，我爹赶过来的时候我娘也醒了……哎，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有去那屋里，也许一切都不是这样……”
  张姐走了过来，从后面搂住裕民，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怎么了？”赵立心急。
  “我娘醒了，她怀里那个死孩子也醒了，张开大嘴就奔我爹去了，把我爹小腿上的肉咬下来一块。
  我吓得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我爹已经傻了，除了吃饭睡觉干活，其他的啥也不会，也不跟别人说话，我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知道，都是我娘害的，是他让我爹变成这样的。
  我醒来后她问我，昨天晚上发生什么还记得不，我心里害怕，装糊涂说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半夜要上厕所，后来也不记得梦见什么了，一觉睡天亮。她看了我一会，信以为真，我就侥幸没被她怎么样。
  我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问我爹，结果我爹根本不理我，过了几天我才发现我爹不正常。
  我爹被我娘控制了之后，我每天都胆战心惊地过日子，放学回来写完作业就自己在屋里呆着，只是每天夜里我都睡不着，我就闭着眼睛装睡。
  我娘几乎每天半夜都跑到里屋，和之前一样，半跪着，怀里抱着那个死孩子。我有一次忍不住，又偷偷地跑过去看，发现我娘抱着的那个死孩子面容变化了，腐烂的地方长出了新肉，只不过依然是青黑色。
  又过了些日子，我看见我娘夜里偷偷地割手腕放血，满满一碗，然后端到里屋，里屋里渐渐有了动静，是孩子的笑声，还有吞咽的声音。
  我害怕，有两次我拉着我爹想跑出村子到别的地方生活，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但是都被她截了回来，她知道我什么都记得，但是没有对我怎么样。她说，只要我乖乖的，她就不会杀我爹，要不然就把我爹剁了喂狗。
  我只好还像原来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后来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又在城里找了份工作，本想趁她出门把我爹偷偷接到城里，这样就不用在家里整日担惊受怕了，结果车都开到城区了，她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带着两个人，把我们截住了。
  我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人，是两具尸奴，而她是个炼尸的。”
  “你当时咋不报警？”赵立嗓门提高了不止一倍。
  裕民摇摇头，面色凄惨：“报警没用，警察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对警察说我们父子俩精神都有问题，警察看不出什么旁的门道，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