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好是双休日，向溪城让管家把程艺昕送到了海边那套别墅。
  程默的墓地，就在与海相隔一条公路的山的山顶。
  程艺昕下了车，去别墅里取了早准备好的祭拜的用品，就独自一人上山了。
  山顶是一个墓园，程默去世的时候刚建。当时程艺昕的父亲和当地政府协商，在比墓园更高一点的位置开辟了一块地，把程默安葬在了这块空地上。
  站在程默的墓前，向后看能看见大海。程默的墓碑就面对着大海。
  程艺昕每次来看程默，都会带两束花。一束花是给墓园里那些逝者准备的，在路过墓园的时候，会在每一个墓前都放一朵花。另一束花自然就是为了程默准备的了。
  照着往常的习惯在每一个墓前放了花，程艺昕拿着另一束花往上走。穿过一条小道，就是程默的墓了。
  “今天的风有点大啊。”
  程艺昕捋了捋被风吹起的碎发，把花放在墓前，然后端出了提前准备的香酥饼和桂花糕，还有几个苹果。
  “哥，大海好看吗？”
  每一次来，程艺昕都要问这个问题，就算没有人回答。
  “我刚刚给下面每个人都送花了。”
  “嗯，这里的风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哥，你过得好吗？我过得挺好的，真的。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国内的高中生活真的还算适应。其实回到了国内也好，我也可以随时随地来看你，不像以前，只有清明节的时候才能赶回来看你。”
  “我参加了ak的比赛。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害我表哥伤了一条腿的那个比赛。我积分快到160了，不过因为最近几次没去，积分已经不是第一名了。别担心，我会出线的。我一定会战到最后，为表哥报仇。今天晚上就有一场，看完你就去。还有啊pretty girl也管理得很好，等我成年，就要正式接手了。前段时间设计师组还加入了一个新成员。那人是我同学，挺有天赋的一个女生……诶，我怎么又跟你聊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说完，程艺昕突然沉默了。说了这么多可有可无的，其实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聂如风那件事。
  这道坎，始终是她自己过不去。晚上的ak比赛，也主要是为了发泄一下。
  “程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向溪城说，就因为小时候一句无知的话，我好像要把一生都牵挂在你这了。可那是因为你救过我啊。因为你去世前我都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还有，他们都不知道，我并不是一直执着于那个约定，我还在害怕。害怕那些爱我的人会像你一样也离我而去。我想过，如果我真的走不出去，就当是对你的补偿吧。我就这样照顾你一生，虽然你不在了，可我相信你活着，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可是现在……”
  “我遇到了一个男生。他……很霸道，觉得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一样。还让我当他的助理，让我买这个买那个，我看到他就烦。我摔碎过他很宝贝的一个水晶球，作为赔偿，我……摔了我们一起做的那个陶瓷杯。那次是我们之间最严重的一次冷战。他真的很讨厌，真的真的太讨厌了。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线想，酒吧遇难，他等了我一晚上。我被绑架，也是他来救的我。好像，每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在。校庆晚会上，他对我表白了。这次，我同样害怕了。害怕只要走出那一步，他就会离开我。可是我突然更害怕，更害怕他因为我的拒绝而伤心，害怕拒绝后我会后悔……”
  程艺昕突然停了下来，半晌，她有开口道:
  “程默，如果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答应他了，你也会很开心的，对吧？”
  头搭在曲起的腿上，程艺昕看着墓碑的双眼，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海风又吹了起来，吹起墓前的花瓣，将花瓣吹到了程艺昕脚边。
  程艺昕突然笑了。
  “程默，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