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回忆。
  你还在这里。
  .
  第二天姜眠醒来没有看见林奕昕的痕迹，明明这里就是她的家，可是一星半点踪迹她都没留下。怪就怪在她昨天那般交代后事一样的神情。
  她起身了在这个拥挤的房子里，环绕一圈阳光已经洒在了窗台上，房子里一半明亮一半黑暗。而林奕昕还是看不到踪影，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么?
  在冰箱门上贴了便条，署名就是林奕昕的。她说她还要事，要先去广州一趟，来不及做早饭，就先让姜眠自己弄。最后还提到照顾好家里。
  姜眠看着手中的字条，像是一条会说话的语言，可是语言平平淡淡，又不像昨天晚上的暴风雨来临之前那样的平静。
  昕昕她哪里出什么事了吗？因为那份病危通知书吗？因为昨天的苏清欢和苏清澍吗？
  .
  时间追溯回到昨天晚上。
  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吃完了简单不算丰盛的晚餐，收拾完饭碗过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剧。很沉默很昏暗。
  奕昕不喜欢开灯看电视，一向如此。姜眠便任由了她。毕竟寄人篱下。
  “昕昕，你认识孟子坤很久了么？”在趁着广告的间隙，姜眠问她。
  “我和他是同一个高中的。”
  林奕昕不在意的回答她，全然像不知道阿眠心思的模样。眼睛还盯着电视的彩色图案。
  “那……你认识苏清澍吗？”
  “苏清澍?”
  “苏州的苏，清澈的清，及时雨的澍。”
  林奕昕看着姜眠迫切的眼睛，顿了一下，思付道：“我啊......认识他妹妹，她叫苏清欢。”
  苏州的苏，清澈的清，欢喜的欢。
  “他有妹妹?”
  “额……他怎么没有妹妹?”
  “可是我看见他的资料上没写着家庭里有妹妹这事啊。”姜眠一脸诧异，将手里刚刚搜索的信息递过奕昕看，似乎是要证明真假。
  奕昕接过，屏幕上是许久不见的少年的模样和百度家庭背景资料，她看见职业的那一排写的是导演，还有作品《少年时候》。
  少年时光里忆少年吗?
  她错愕的笑了，“我的傻阿眠，他家里的户口本都要你知道吗？”
  她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又问姜眠：“那......你什么时候欣赏了这个年轻的导演?”
  “就是在少时上映的时候啊，当时我要你陪在我去，你也没去。到最后你知道吗？我看这个电影被深深震撼到又看了第二场，最后在影院里感触到哭花了妆。当时觉得这个导演拍的真好，像真得一样。”姜眠笑得很开心，回忆起来丝毫不差现实。
  她听完一直紧紧握着水杯的手在颤抖，洒了不少的水在手心上，混合着汗，没有差别一般。
  奕昕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确诊的时候。医院查出来了胃癌，不排除癌细胞扩散的可能。
  “怎么了吗？昕昕。”也许姜眠注意到了林奕昕眼底的失魂落魄。
  “我啊......在想阿眠这等奇女子怎么会因为一场电影哭了两回。”她慌忙掩饰掉失措，起身去了厨房。
  “昕昕不要把人看得太片面了，我还有好多你不知道的呢。”循着昏黄追过来的是姜眠认真开玩笑的声音。
  “得得得......”她笑着说，不知道听没听见。
  少年时候，全都一个样。
  林奕昕看向窗外，是一片璀璨的灯光，是耳畔吹过夜晚的风，是少年时候的记忆。
  .
  待到晚间剧放完的时候，两个人才揉揉眼睛走进房间里。因为能住人的就一间屋子，所以就只能将就一晚上，而且两个人都很瘦小。
  窗户外面的星星点点时隐时现，姜眠都快要睡着了。她看着奕昕蜷在一边的背影，觉得她从未了解过林奕昕，她的过往并不是调查到的那些。甚至更荒唐肆意。
  可是后半夜她被尖锐的声音吵醒，特别繁杂的声音混合响起，有呜咽有话语有痛苦有惊慌失措的尖叫。似乎都来自她另一边的林奕昕。她睁眼看得到的是林奕昕慌忙跑开的背影和瞬间看见的满脸泪痕。
  “昕昕……你怎么了?”姜眠起身跟着她，不安的问。
  没有回应，渐渐的哭声也是断断续续的。林奕昕就在隔着一扇门的那一边，她上了锁，大概不想被人看到这种模样。
  困在回忆里的模样。
  “昕昕……没事吧?”
  “昕昕……昕昕……”
  敲门声此起彼伏，姜眠一直在反复确认，这种样子怎么不让人担心。
  后来林奕昕干涩的声音才响起：“阿眠……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我洗洗脸一会儿就出去。”
  “好吧……”姜眠放弃。
  林奕昕是等到姜眠差不多睡着才重新钻回被窝里的，她脑海里还是重复着触目惊心过往，像摆脱不了桎梏却又要自我救赎。
  翻来覆去都假装不了睡着，她想起了少年时候，那个陌生身份是青年导演的苏清澍的作品。
  打开了手机就窝在被子里看电影，看缺席了好久的电影。看再讲过往和回忆的青春少年时候。
  其实他拍得很好，选的故事内容也还好。故事里少年时候的青涩稚嫩模样，少年的肆意张扬，满满当当的过往云烟。
  故事落幕了，过去落幕了。
  林奕昕忍着腹部莫名的疼痛，就埋在被子里，呼吸湿润掉了手机屏幕，凝聚成水珠滑落。她的额间也蒙了一层细汗，她抬手擦掉，而且眼角没有泪，毫无疑问她没有哭。
  人应该向前看不是吗？尽管没有希望了。
  .
  所以过去的就过去了。
  阿眠问到的就不要再提了吧。所以现在以至于未来还是都要逃过她吧。林奕昕揉了揉眼睛想。
  听着不远处姜眠均匀的呼吸声，她松了一口气。缓缓探出头来窗外还是一片黑的海洋。模糊得星星点点都看不见。
  她起身收拾了一圈，也没有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在客厅里窝了一会，随意翻开了摆在那里好久的书，是她最喜欢的音乐课本。虽然之前没好好上课，但是喜欢音乐好多年了。
  她想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的那把吉他。大概放在......杂物间吧。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背上了吉他似要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