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楠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有些心酸。
  凭什么自己要跑？
  杜时雨打电话，问她在哪，实验室的事忙完了，看她晚上想去哪玩？她说那一起在学校转转，看看学校有什么变化。她报了位置，等杜时雨过来。
  故地重游，总是说看有什么变化，往往想见的却是记忆里的老模样。那些四年从未注意到和天天见到的事物一样，都显得格外亲切。
  图书馆她没有学生证进不去了，杜时雨进去和管理员说情，却碰了钉子。“我记得大学时候老在图书馆，算算学费早就回本儿，老让你进去别人就亏了。”
  “你总是有理！”何小楠拉过杜时雨，一时再没有说话，往操场的方向走。
  记忆往往会美化过往，却不包括这里。或许是因为图书馆的记忆，甜蜜、心酸、难过、失落搅在一起，大脑不能一概美化柔光处理。所有的情绪，她都能记得清楚。
  她宁愿糊涂一会儿，不去想。
  杜时雨的手机响，她看见了名字，“李一航？”
  好久不联系，开头总不会直接说打电话目的。被李一航寒暄着现在干嘛，杜时雨老实答到和何小楠在逛操场。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杜时雨开了外放，何小楠一字不落的听见他的话，“那改天一起吃饭。”
  工作后，她听过许多人说这样的话，却早就分辨不出是真心还是随口说说。不想把取悦自己的选择权放到别人手里，她宁愿留给自己。
  杜时雨挂了电话，何小楠说“我这几天没空。”杜时雨知道她害怕，并不戳破，拉着她在操场上走了两圈，“杜时岭这两天过来，说是看他的房子装的怎么样了。我听他说，李一航公司咨询的案子他接了。”
  “嗯。”
  “那你调去他的部门呗？”
  何小楠笑了出来，“真是隔行如隔山，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们这个圈子，审计怎么能说调就调咨询业务？”
  她说完才发觉杜时雨并不是简单问表面意思的问题。
  杜时雨没接着往下问，她究竟是不是想和李一航复合？她顺道岔开了话题。坦白来讲，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喜欢他。
  可她也学会了自我保护。
  七年前努力了太久，这次找不到足够的勇气再努力下去，她害怕或许他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朋友的姿态才是最后。
  她没法像十几岁时，迈出去被推回原地，再迈出去再退来回，一次又一次迈出自己那一步。
  她做不到了。
  何小楠低了头，“杜时岭什么时候来？”
  “后天，要不要去接他，顺便一起去看看他房子、吃个饭？”杜时雨没打算在李一航的事情上面为难她。
  何小楠说“好啊”。
  闲着的时候想起来不知道他和ivy怎么样了？猝不及防接到ivy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在上海，想后天过来，说自己人生地不熟得，何小楠方不方便陪自己逛街买东西？想着自己没什么事，她和ivy约了时间地点。
  何小楠没想到去机场接杜时岭，看见ivy和他一起拉着行李箱出来。杜时雨想笑又停住了，趴在她耳朵上说，“杜时岭这也太老牛吃嫩草！”
  “说什么呢？”转眼杜时岭就到了跟前，杜时雨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那个小女生呢？”
  “瞎闹什么，她来上海玩，我们碰巧坐一个航班。”
  杜时岭从不在喜欢上面遮掩，何小楠心想估计没戏，她和ivy约了逛街却也不好这时候顺道拉她一起回市区。
  杜时雨把车钥匙扔给杜时岭，和何小楠坐在了后排。“你来上海呆几天？”
  “三天，周一见完客户就回去。这两天看看房子装的怎么样。去哪吃饭？”
  熟悉的人吃饭选地方，往往谁有要求谁的选择最正确。“我们学校边上有家餐厅挺好，我下午没时间，要去趟实验室。小楠晚会儿约了人，吃完饭你就撤吧。”
  刚好红灯，杜时岭停车扭过头问何小楠，要不要带他一起去，他下午去房子那转完就没事了，闲着也是无聊。
  何小楠挑挑眉，我约的人肯定愿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认识么？”杜时雨问。
  “刚见过。”何小楠一个眼神，杜时雨就知道她说的是谁，“ivy？”
  绿灯亮了，杜时岭转回去头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