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航看见何小楠冲他们打招呼，便和张筠走了过来，坐在和何小楠旁边，“李荳杨、何小楠，真巧啊，今天多亏了你们，才找到地方坐。”
  “不用谢，我们训练结束的早，”很少被人叫大名，豆子看了李一航，“你们怎么每天都比我们晚！”
  “嗯。”张筠接过话就说“还不是我们教官，见着我们就像见着亲人。”李一航倒是不烦，像是训练并不累，笑得春风和煦，“要不怎么能和你们坐一起？”
  豆子嗤嗤笑了两声。
  “要不你明天直接过来这边吧，给你们留好位置。”何小楠说。
  “方便么？”张筠面吃了一半，挂在嘴巴上问她。
  “方便。”何小楠笑得眼睛略弯，心里像是放了块没有重力的月亮，飘飘然得高兴。
  以后几天，他们都常常一起在食堂吃饭，她和豆子吃完饭去打水，等他们下来一起去操上。晚上拉歌，教官都是军校的同学，一连几天军校下来更加熟络，就开始和隔壁的方阵叫阵。晚上带着他们唱了两遍校歌，看练得差不多，也不再练了。看对面休息不练领着他们喊，“数学数学胆小鬼，叫你来，你不来，扭扭捏捏什么样，什么样？”
  那边教官也不示弱，叫板就敢应，来来来，拉着数学院的学生和他们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那边唱完，教官手一挥，“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音刚落，对面声音就起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的山摇地也动，唱的花开水欢乐……”
  往返几次，教官见学生累了，提议双方休息，出人表演节目。
  万事开头难。
  数学院的教官叫了两遍，没一个人站起来。何小楠见状，只到快点人了，想溜去厕所。刚往旁边走了两人位置，还没出方阵，果然听见数学院的教官哑着嗓子说，“让民主的时候不民主，只能用独断专权。最后面那个，白天出去扛校旗的同学。”
  她停住，想要坐回去。
  这一停，却教官倒捡了便宜，“我们方阵就是积极，已经有同学已经站起来了，从胆气来说，已经赢对面一成。”
  “她是去厕所。”豆子说着，自己撑手就要起来。
  教官不知道要不要让她上来，犹豫中看了何小楠一眼，见她往前走了一步，“巾帼不让须眉。经管学院的男生都看着，第二个节目男生主动点，不要刚开学就输了气势。”
  他说话的时候，李一航凑到何小楠身边，压着声音问她，“你想唱什么？”他低着头，何小楠知道他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他小时候就是这样，求人也没有一副笑脸，情不自禁得点他的肩旁。想到他们早没有之前熟络的亲密，手终究是没有伸出去，只小声说了句，“都行。”
  “两只老虎？”
  何小楠抬头正碰上他的眼睛，拿准了她会说行。
  凭什么？
  “唱英文歌吧。”她开口，想要作弄他。
  果然看到他紧张。
  何小楠不忍心了，还没宣战就败下阵来。想到自己上来，本来是想着替他解围的。低声说，“放心，你会的。”
  “wheniwasyoung
  i'dlistentotheradio
  waitin'formyfavoritesongs
  whentheyplayedi'dsingalong
  itmademesmile
  何小楠唱完第一段，李一航果然顺利接过去第二段。这首yesterdayoncemore，是英语课本上的歌，他们初中元旦出集体节目，选了这首歌。大课间问英语老师借录音机和磁带，练了整整一个月，练到她终于能把yestoday写对成yesterday，练得李一航闭眼也能想起来旋律。
  thoseweresuchhappytimes
  andnotsolongago
  howiwonderedwherethey'dgone
  butthey'rebackagain
  justlikealonglostfriend
  allthesongsilovedsowell
  他唱的着实一般。整首歌，他每每唱的最好的地方算是sha-la-la-la。还没唱到，下面不断有人起哄、鼓掌，好看的皮囊比歌声更入人心。
  何小楠在一旁看看，只觉得高兴。
  她回到方阵，手机震了震。她打开qq，是李一航给她发了一个笑脸。
  不是微笑的表情，是露出牙齿笑的那个表情。
  他没在说话，何小楠想了想，回个一模一样的表情？
  看着有些敷衍。
  “没想到这么久了，这歌你还竟还会。”她打完，检查看没有错别字。看了两遍，发之前觉得话说得不合适。初中的合唱自己记得，被老师临时抽上去就唱了那首。也说得过去没什么特别的，但拿出来讲“竟”反倒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没想到这么久了，这歌你还还会。”她看了看，觉得没问题，发了过去。
  李一航都没再说什么。
  直到睡觉前，她还看了看手机，想着李一航会不会和她聊一句，初中时候的事情。她给了一个多么简单、容易接的话题。不知道李一航是懒得说话，还是不想接她提出的话题。
  第二天照常起床，洗漱，穿军训服，被室友豆子提醒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六。她还是按着平时的点去二餐厅，被豆子问道，一餐厅是离女生宿舍近，问她要不要一起？她只说是二餐厅的饭更好吃。一顿饭从七点吃到八点，一天三餐顿顿吃的极慢，却还没碰上李一航。周日，她去本来不报期望了，中午打水出来却看见他进餐厅。
  她没走过去说话，只远远得看见就觉得开心。
  从大学开始到他们谈恋爱，何小楠“经常”能打水出来，在二餐厅看见李一航。
  有些，他知道。
  更多的，成为何小楠的秘密。
  她习惯了在这里看见李一航，直到今天，她走到这里，仍然会习惯性的回头。
  秋日的太阳光白天看总泛着冷，到傍晚添了红晕之后，显得温和。学生三三两两得进去餐厅，社团在外面摆摊宣传活动……
  她在这里，习惯性的看到，李一航。
  他身形挺拔，穿着西装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应该这几年过得不错。往餐厅里面走，大步流星，脚步虽急却不慌。不知为何停下来。
  何小楠扭头，跑得像只兔子。
  她觉得自己不算落荒而逃，只是突然看见他，有些慌了。跑到路口转过弯，觉得他应该看不见自己，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