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封官,巡视
作者:文武十七人      更新:2021-04-23 09:22      字数:4802
  三天后,钱镠在所辖范围内广募文武人才。疆域一下子增加了数十倍,除了各州各县各镇需要调度文官武将,就连这杭州城的官员配置也要作相当大的调整。
  经过钱镠及手下一众文武的再三斟酌,最后众人一致推举钱镠称帝被钱镠一口否决,退而求其次的成为了吴王,上奏唐庭恩准后,杭州城也成为了吴王首府。
  钱镠又在吴地下设三大都督府,分别为润州都督府、宣州都督府和处州都督府,由顾全武、杜陵和崔温任都督府都督,受吴王节制,分别统辖二十四州一百零八县。
  钱镠本想让孟毅任宣州都督府都督,却被孟毅婉言谢绝,后被推为江南东道监察使,虽然从官职上要比都督大上一级,但却是个虚职,并无实权。尽管如此,此时让他当这监察使,钱镠的用意也是很明显的,各地官员不是调任就是原降军升调,所以他想让孟毅代天巡狩,一来可以核查官员确保他的统治地位,二来可以通过赈济灾民使万民归心。
  张迪、戚宏二人也分别被任为温州刺史和越州刺史奔赴各地。
  董昌因为年老,加上此次兵败更是心灰意冷,钱镠再三挽留无果,最后只得同意他告老还乡回到临安县。不过念及旧情,还是给他封了个安国衣锦军军长的虚衔。说是衣锦军,实际就是一帮乡勇,职责也就是协助县令维持一下县城治安。临安县不仅是董昌的故里,也是钱镠的家乡,衣锦军其实质就是将来钱镠百年后的守陵军。
  各地军政长官好不容易落实了,可以直接开赴各地的兵士和基层将领却少的可怜,之前各地收拢的降兵没有经过调整和整训也无法直接使用。最后钱镠听取了孟毅的建议任命诸葛仲方为武胜军都团练使,朱珠、霍光、敏敏、许平为副职。打乱降军编制,和原团练营的官兵整合后再重新编制,然后一起进行整训。整训合格的队伍再分批派往各地增强防务。
  钱镠与其他地方军阀的区别不仅在于他不像他们一样为了扩张势力、穷兵黩武而疏忽民生,更在于他严格要求自己的属下也要重民生而少兵戈。所以孟毅的这个建议钱镠大嘉赞赏。宁可让一些不在前沿的州县少些兵马,也不能直接把降兵收为己用而为害一方。
  钱镠看到了不一样的孟毅,他没有因为自己万人敌的武功而好狠斗勇,也没有因为功高盖主的赫赫战功而目空一切,而是沉下心来劝诫君王巩固势力,恢复民生,并且可以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加以实施。没有少年人的轻狂和野心,却有一颗和自己一样为国为民的热心。钱镠老怀安慰,心道:“假以时日,此子必可成就大业。”
  ……
  九月初一,王政跟随新上任的监察使孟毅奔赴各地,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万多人的压粮队伍。今年的晚稻还没成熟,早稻虽得丰收,但是早稻的产量毕竟不高,所以这些粮食中除了少量新米,其它都是去年的陈米。就这些粮食也是钱镠亲自督办,才好不容易从吴越之地筹集来的。
  新吴初定,各个州县很多百姓都断了口粮,钱镠听闻后十分悲痛,如今这些州县的百姓都在他的治理之下,如果连温饱都得不到解决,又何谈民生,何来民意?
  孟毅几个州县走下来,百姓饥肠辘辘历历在目,形势比他预想的要严重许多。在润州与顾和尚道别后,转而向南,前往宣州。
  “师傅,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王政对孟毅说道
  “是啊,我也正犯愁呢?一路行来,实在是有太多的饥民了。这往南恐怕情况还要严重。希望过些日子等农民收了粮食,大家的日子能好过些吧!”
  “师傅,宣州各地多年饱受战祸和和田頵盘剥,估计大部分庄稼都已荒芜。光靠我们手上的这些救济粮恐怕很难维持到明年小暑。到时候这些地方出现大量饥民,地方官员又都是刚刚上任,管理经验不足,处置不当就会激起民变。战端一开,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好局面顷刻就会被颠覆啊!师傅你得想想对策,如何应对现在形势?”
  孟毅一路沉思。每每停留一处,便会亲自上山下乡,了解情况,体察民情。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宣州城下。早就望眼欲穿的杜陵出城相迎。两人交接完赈粮后,杜陵就将孟毅接到了自己的都督府衙门。
  一桌还算不错的饭菜也早被摆上了桌。
  “杜都督,如今各地饥民都吃不上一碗稀饭,我们这样……太过铺张浪费了。”孟毅指着饭菜说道
  “小孟啊!实不相瞒,平日里我也是早晚一顿稀饭咸菜,今天不是你来了么,堂堂江南道监察使,难道我就给你安排个白粥宴啊?总得进进地主之谊吧!放心,买菜的钱都是我自个儿掏的腰包。”
  “承杜大哥情,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以后还是能省则省吧!一想起路上看到的饥民和乞丐,自己却吃着大鱼大肉的,也委实难以下咽啊!”
  “哈哈,杜某也不怕你笑话,过了今晚这顿,恐怕你想吃顿好的也吃不上了。今天这一顿已经让我钱袋见底了!”
  两人大笑,分宾主入座。
  “杜大哥,以前宣州还在田頵管辖的时候情况也是如此吗?”
  “贤弟有所不知啊!早前,这里的情况还要好些,毕竟是江南么,那是种什么有什么,虽然有不少贪官污吏一层层的盘剥,但是老百姓总算还有口吃的。后来,田頵那厮带兵打到这里,贪官是打跑了,可是田頵那厮更不是东西。明地里这个税那个税的收的手抽筋,暗地里安排自己的亲信部下勾结当地的乡绅恶霸豪取强夺。结果呢?种地的交完粮自己连口粮都没了,做些小买卖的小商贩赚到的钱还不够他们缴税的。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结果只能卖田、卖地、卖房、卖儿、卖女。那些天杀的乡绅恶霸有点良心的趁机压低价格,那些狠的索性就仗着自己拳头够硬明抢,简直就是不顾枉法,乱杀无辜。也有一些人起来反抗,最后都让田頵那厮派人给镇压了。渐渐地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看来你这里的情况已经十分严峻了,再不采取些措施怕又会生起民变啊?”
  “谁说不是呢!我都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过来的!可你说,我就一带兵打仗的大老粗,你让我打仗守城,我绝不含糊,可把我弄到这里还要管那么大一片地方和老百姓,说实话我哪是这块料啊?唉!真不知道吴王是怎么想的?贤弟,这位置本来可是你小子的,现在大哥我被推到这风口浪尖的,你这可要好好帮我出出主意啊?不然我可不放你走!”
  “呵呵,小弟年纪尚小,资历尚浅,可坐不得这高位。不过大哥一直镇守苏州,如今要你九州三十镇政务、军事一把抓,确实有些拙荆见肘,分身乏术。不过吴王手上缺人,这个你要理解。这么重要的位置一般人他是信不过的。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嘛!等再过上一阵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办法么!小弟这一路行来,确实也帮你想了几个法子。”
  “好好好!贤弟,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呐!你快跟我说说,什么法子?”
  “要想管理好宣州府,首要任务就是先要在宣州府站住脚。以大哥的资历和威望,要震慑住下辖各州县的官员自然不在话下,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让大哥在宣州获得百姓的认可。你以为如何?”
  “有道理,可是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两个字,亲民。”
  “亲民?”
  “对,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两个字,吴王之所以能让治下百姓如此爱戴全在亲民二字。”
  杜陵若有所悟的点头,但是很快又呈现一副无从入手的难色。
  孟毅看得清楚,接着说道:“既然这里的情况是平民与乡绅恶霸之间势同水火,那么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在平民之中建立威信。百姓历经多个政权更替却始终备受压迫和欺凌,如今命悬一线。如果此时大哥公然和他们同仇敌忾,严厉惩治乡绅恶霸,他们便会觉得我吴王治下重视百姓疾苦,与以往任何一个统治者截然不同,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极力拥护。这样一来最起码大哥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聚义造反了。”
  杜陵豁然开朗,拍案叫绝。
  “当然这些乡绅恶霸的力量我们也不能小觑。你不要忘了和我们隔江而治的杨行密,田頵被俘后,这里有不少官员投靠了他,这些乡绅恶霸和那些官员多有勾结,如果真把他们惹急了,里应外合的话,宣州恐怕就有得而复失的危险了!”
  杜陵听到这里刚刚提起的精神顿时又像漏气的皮球一下就给泄了。
  孟毅又道:“大哥不必担心,小弟只是提醒你要注意一个度!就好像温水煮青蛙,开始的时候水温很低,青蛙并不觉得有危险,慢慢的随着温度的升高,等到温度高到它不能承受的时候,再想反抗已为时晚矣!”
  “贤弟啊!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讲完啊,你这一句一句的,弄得我这心一上一下的,实在受不了了!”杜陵有些不耐烦的插嘴说道
  “哈哈!大哥别急,这具体方法马上就来了。你可以先在宣州城里贴出布告,就说宣州都督府为了整肃不法份子,保境安民,凡涉人命官司的案子都可以向州府或者都督府击鼓鸣冤。如果有人上门所说属实且事关乡绅恶霸的就严查重判,如果没有就找人冒充,就是要把那些乡绅恶霸中罪大恶极杀人性命的几个先揪出来。然后大张旗鼓的游街示众,想方设法的扩大影响力,并明正典刑。古语有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处置了这些人,其他那些只是侵吞别人财物的自没话说,而知道的百姓则会大快人心,至于大哥您好处就更多了,不但受到百姓称赞,其他乡绅恶霸也会有一部分像你示好,被杀的恶霸财物充公又能救济更多的百姓。
  “做好这第一步,接下来就好办了。你从自己亲兵中抽几个机灵点的暗中找几个有些胆识的百姓把整体的情况了解下,然后再拿一些势力相对弱小的开刀用上面同样的办法把他们也给办了。
  “不过现在军队大多驻守沿江一带,城中兵力空虚,至于这最后剩下的几个比较难对付的,只要他们不做通敌卖国的事情,我们可以先稳住他们,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你私下可以先和他们虚与委蛇、示之于好,相信他们也会投鼠忌器,对付他们我还有后招。”
  杜陵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贤弟果然能文能武啊!此法甚好!”
  孟毅被吓了一跳,坐正身体后继续说道:“做好以上这些后,大哥可以做第二件事情,广纳人才。江南之地,人杰地灵,只要大哥胸襟宽广,自然会有有识之士前来投靠。到时候大哥你只要任人唯贤,他们自然会把宣州及周边州县的政令、军备、农业、教育等方方面面帮你管理起来。到时候谁说宣州就不会成为另一个杭州呢?”
  杜陵已经被孟毅描绘的景绣宣州带入到世外桃源,要不是孟毅还在身边,真狠不得马上就去落实了。他痴痴然的说道:“老弟,你这一番话让我想起了第一次逛窑子,一喜一惊,跌宕起伏,最后直接就把我给带入高潮了!”
  孟毅前世就取过妻子,被他这么一说有点尴尬,然后马上转移话题说道:“大哥,小弟我这里还有一件更大的事要和你商量!”
  杜陵回神说道:“哦,贤弟有话就说!我们什么关系,用不着这么客气。”
  “你看啊,今次我虽然带了些粮食,但也只能解眼下燃眉之急,到明年春耕还有半年之久,上面我说的这些虽然也可缓解一时,但是要想让百姓都能度过这最艰难的半年还是困难重重。我有个设想,就是组建童子军,招收各地十二至十五岁的少年参加。
  “这一来呢可以减少各地百姓的口粮,从而减轻各地州县的压力。毕竟只要入了军职就可以吃上皇粮了。也能减轻以后百姓的赋税。
  “这二来呢,通过这次征战,虽然拿下这么多城池和土地,却也让我们看到了军力和物资上的匮乏,这对我们以后的向外扩张十分不利。如果组建了这样一支童子军,不但可以大大增强我们的后备力量,而且也更有益于我们提高军队的战斗能力。”
  杜陵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说道:“贤弟,我服了,你竟然志向这么大!老哥我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孟毅回道:“我从嵩山到山东再到杭州一路经过不少地方,吴王是我见过最为贤明的主公了,吴王信我,士为知己者死,也为更多百姓能安享太平,我誓要尽自己所能,帮吴王夺得天下。”
  杜陵对孟毅的志向甚为敬佩,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贤弟,说吧?要我做些什么,兄弟定竭尽所能,绝无二话。”
  孟毅犹豫道:“大哥与吴王君臣日久,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吴王不尚武力,有偏安之心。我认为那是因为他有战祸及百姓的顾虑和缺乏大争的信心。作为他的左右手,如果我们能让他看到我们的信心,相信他也会义无反顾的。
  “一城百姓的富足他做到了,现在我们正在帮他做让一地百姓富足的事情,以后我们还要为他做让天下百姓富足的事情。所以我想请大哥和其他两位都督一起上奏请他恩准此事。”
  杜陵异常激动,无论是他还是顾和尚,何尝不是报着知足常乐的心态呢!此时被孟毅一点破,既有些惭愧,又有些亢奋。
  杜陵又拍桌子说道:“好!老哥哥陪你赌把大了!”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