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战争的遗物
作者:希何学长      更新:2021-04-23 08:51      字数:4958
  观众们对于这突然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解说员本来正激情的讲解,看到牢笼打开这破坏比赛规则的一幕,急忙呼叫安保人员,可是哪里还有人搭理他呢?
  擂台上的费马跪倒在地,抱着多尔的尸体逐渐沉默,一种悲痛氛围却从这个中年人低着头的背影上弥漫开来,战车科赛尔撅着屁股,用手指遥遥的点着费马:“你竟然请帮手?哈哈,不管来多少人都是死,我战车科赛尔在这个角斗场中从来没有输过,实话告诉你,今天的比赛是酒吧经理安排好的,他觉得你们这些北野古族的杂种狗的身份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除了打一打角斗场其他的一无是处,所以才安排了今天这场战斗,好让我来除掉你们这个群体中的最高战力,也就是你。”
  “而在此之前,有关于你的一切战斗资料,经理都告诉了我,所以你今天是没有一点胜算的。”
  科赛尔洋洋得意的走过来,他要将眼前这个沉浸于悲痛中的对手的脑袋扭下来,结束这乱七八糟的战斗。
  外面的情况眼看要大乱了,很快这个角斗场的秘密也将公之于众,执法者很快就会到来,抓捕所有和这个角斗场相关的人,科赛尔身上背负的命案不少,虽然他是纯正的贝利亚人,被抓捕后可以引渡到贝利亚文明圈去服刑,但他正是因为在贝利亚文明圈里做了诸多伤天害理的恶事才逃到星际,逍遥法外,他可不想被抓回去直接禁闭直到生命尽头。
  一部分观众开始了欢呼,他们手里拿着赌劵,围在兑奖池旁边,只要科赛尔杀死费马,他们就可以用赌劵兑换不菲的钱财,这些钱都会通过星际网络直接直接拨发到他们的虚拟银行户头里面。
  鹤黎打算出手了,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费马毫无胜算,修炼到武星阶位的他自身气劲还没有沉淀下来,不能像鹤黎一样收放自如,释放武技的时候也就更加费劲。
  鹤黎不知道的是,除了在一次次战斗中积累的经验,费马从来就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武技指导,没有任何人传授他武技修炼方面的经验,费马能修炼到武星阶位只是凭借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些偷来的武技科技树的介绍资料,日以继夜的反复阅读,细心揣摩,等攒够了一定的气劲,在去偷一项武技,自己修炼。
  这就好像一个从来没有学过数学的外星族人,有一天捡到了地球人的小学课本,开始研究地球人的核心——数学科技树,然后他考上了大学。
  虽然在碰到老头多尔后,两人也交流过武技方面的经验,不过多尔也是个半瓶醋,自然没有什么成果。
  战斗过程中费马对于气劲的理解失误都被鹤黎看在眼里,很明显这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武星,能修炼到这个阶位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在往上走,如果没有正确的指导,难如登天。
  而费马的对手,贝利亚人科赛尔,虽然贝利亚人因为智力的限制,在星族中的地位并不高,很多贝利亚人都是雇佣兵、佣兵、星际海盗的主要组成部分,类似贝利亚的星族填补了星际战争中士兵角色的空白。
  贝利亚人浑身上下没有要害,所有脆弱的内脏抖被坚实的外躯干包裹,远超地球人的身体自愈能力,顽强的生命力和抗击打能力,堪比单细胞生物的环境适应能力。
  贝利亚文明是尚武的文明。
  在科赛尔的身体移植了贝鲁克虫族的无限生命科技之后,几乎就是不死的,如果不能将身体彻底撕裂、粉碎,或者破坏掉科赛尔的核心内部脏器,几乎没办法用外力杀死他。
  这就是两个文明力量的加持效果。
  鹤黎在暗暗积蓄起自身的气劲,务必在一招之内解决战斗,将科赛尔的身体彻底破坏,不给他自愈的机会。
  此时,费马才抬起头,蓝色的瞳孔被红色的血丝盘绕,他有些累了,想着就这样结束没有尊严的一生吧。
  费马身上的气劲开始暴涨,像是突然刮起来的龙卷风,将整个角斗场的黄色示警烟雾吹得一干二净,武星的气劲没有通过武技,而是以最原始的方式破体而出,几乎化为实质的苍白的风肆意割裂着周围的空间,在被强大气劲笼罩的擂台上,所有东西都开始断裂。
  他将全身的气劲都会聚到腹部的气旋——武技修炼者门气劲的始发地,将全身的气门都打开,让凝聚在一起的气劲从打开的气门中放肆的游走、冲破,冲出自己的身体,将周围的一起都切割为粉末。
  换句话说,他要自爆。
  科赛尔感觉到了恐惧,他想逃跑,却连脚步都挪动不了一分,整个擂台的空间都被费马的气劲封锁,这里就像是龙卷风的中心,所有东西都要顺着风向走,而费马的意愿就是风向。
  科赛尔的身体每一处都开始出现细小的割裂口,皮肉突然绽开,然后在自身的自愈能力下又恢复,割裂的伤口逐渐加快、加深,愈合能力跟不上了,科赛尔全身都血肉模糊,像一块刚刚出锅的煎牛排。
  鹤黎在想办法阻止,可是目前看来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同为武星阶位,如果鹤黎贸然进入费马的自爆范围,自己也会被波及。
  怎么办?
  观众们早就吓的缩到了最远最高的看台上,解说员也躲到了桌子下面。
  就在众人心惊肉跳的时候,一颗圆柱形的闪着白色光芒的震撼弹砸到了擂台中心,砰!爆炸开来,所有人包括鹤黎和费马的意识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止,好像把灵魂泡在了红酒桶里,昏昏涨涨的,所有思考的事情都停止了,身体和大脑分离,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磁感震撼弹,直击灵魂!
  那个被小队长一记高鞭腿踹裂的通道门,响了两声,重重的金属与肉体的撞击声,然后,两扇厚重的合金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飞出几十米远,在下面的观众
  席上砸出两个大坑。
  一个平头、方脸、两米高身穿执法者大队长制服的壮汉从黑暗中走出来,双手叉腰站在通道口,身后的执法者们蜂拥而出。
  “全他妈给我抓起来!”
  大队长下令,被震撼弹打击到的众人都被拎起来,每个人的后脑勺都摁上一枚电感纽扣,整整齐齐的躺在大队长的皮靴前面。
  大队长抽空打了个电话:“喂!把飞行机甲调过来,这里的通道都被堵了,你们直接在这里的顶部打个通到外面的豁口,把这些人运上去吧。”
  “少废话,要不你让你的人来把这些人从小地洞里挨个背出去,反正我的人不愿意背。”
  不一会儿巨大的嘈杂声从上方传过来,整个角斗场的顶部落下来,掀起大片的灰尘,夜晟酒吧没了,一个大洞出现在道路的一侧,巨大的飞行机器收起切割光束,小型载人飞机从那个豁口落下来,鹤黎、费马、科赛尔、还有数千名观众都被押上了这些“囚车”
  大队长最后登上飞行器,他向下看了眼那个切割的大洞,留给城市建设部门吧。
  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夜晟酒吧的光头经理气急败坏的砸着墙壁,他现在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那个从夜晟酒吧顶部跳下来的年轻执法者,就是他,破坏了自己几年来的辛苦成果,夜晟酒吧作为组织安排在吉尔拉斯北半球最大的据点,不仅是组织“线路”的重要节点,同时也积存着数年来组织上的资料和流水,如果这些数据被泄露,可能使组织暴露在执法者的网络里,那个时候,没人能承受组织高层的愤怒。
  光头经理将事情经过报告给上级,并且将鹤黎大闹夜晟酒吧时候的录像上传到了组织的情报库。
  上级只是传来两个字:“等待。”
  光头经理靠着墙壁不断喘息,这样倒霉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执法者就发现了这个隐蔽的极好的地点。
  现在能怎么办呢?他是不能跑的,组织内所有人的通讯系统都被组织的网络关联了节点,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被追踪。
  光头经理闭着眼休息,突然,他的鼻子、耳朵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喷涌出鲜血,眼睛迅速充血,很快变成眼眶里的两个“血泡”,爆炸开来,嘴巴里的鲜血更是大口大口的呕出,片刻间就没了声息。
  光头经理最后听见通讯系统里传来冷冷的一句话:“废物。”
  .....
  在执法者的“囚车”里,鹤黎和费马、科赛尔被单独和众人分离,原因很简单,在大队长看到鹤黎周围那十几个安保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也是搞事人之一,费马和科赛尔明显是两个角斗士,也受到了特殊待遇。
  费马的“自爆”被阻止,现在正端坐着,平息自己体内的气劲。科赛尔一脸狰狞的看着看守,大有一出去就咬死看守的执法者之意。
  鹤黎想要和执法者解释一下,自己只是路过的,可执法者就像是雕塑一样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看鹤黎一眼,对鹤黎的话不闻不问,权当鹤黎自言自语。
  无奈,鹤黎只好把心思花在费马身上,如果鹤黎没猜错的话,老头多尔还来不及告诉费马自己的身份就死掉了,他大可以再编一个身份打探一下北野古族混血裔的现状。
  “其实这都是误会。”鹤黎试着解释。
  费马淡漠的说:“我原本以为你是执法者。不过现在看来,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啦。”鹤黎跳起来说,“我是星际战后人道主义保护者,懂吗?”
  “滚。”
  也难怪费马不信,就鹤黎这个跳脱的样子,像是个没进化成人类的猴子,哪里像人道主义保护者?如果每个保护人道主义的都这样没正经,人道主义这个词语早就消失了。
  连科赛尔都不信,在听到费马说“滚”后,科赛尔咔咔的笑起来。
  鹤黎像是被激怒了,指着科赛尔的鼻子:“你笑你妹!”
  握起拳头就要打,看守的执法者拿出一个u盘大小的遥控器摁下去,鹤黎后脑勺的电感纽扣冒起蓝光,两人顿时瘫倒在地(科赛尔的在后背)。
  半个小时后,鹤黎躺在地上,眼睛无神的望向天花板:“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情况吗?”
  “就当是诉苦。”
  费马睁开了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眼前好像浮现了什么景象。
  痛苦的人谈起往事,第一个字就颤抖:
  “我们,是第一次星际战争的受害者,在当年地球人类不敌北野古族的时候,有地球一方的科学家提出将地球人类和北野古族的基因用贝鲁克虫族的技术进行融合,创造一种集合两方优点的战士,用来对抗北野古族的进攻。”
  “我们的先祖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先祖们被用来强迫修炼北野古族的武技,地球人类妄图破解北野古族的武技科技树,化为几用,在武技科技树的修炼法门还没有被公开的时候,只能靠那些流淌着北野古族血液的先祖来找寻武技的修炼方法。”
  “先祖们,每天都修炼不同的武技,地球人将这些看不懂的武技给先祖修炼,练成之后,先祖们被送往实验室,进行研究。”
  “解剖、肢解、开颅....地球人类费劲了心力想从我们的身上破解武技科技树的秘密,可是,没用。”
  “我们不是纯血的北野古族,也没办法解释修行武技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地球人类越发着急,正面战争节节败退,越来越多的先祖被创造出来进行研究。那是地球人类最像是要输掉的时间段。”
  “后来,武技科技树的秘密被解开了,所有星族都可以修行武技了,但秘密的解开点并不是先祖身上,先祖们被遗弃了,就像是垃圾。”
  “没有星籍、没有身份、没有归属。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先祖们的数量有几十万,从宇宙中各个实验室被释放后,我们只能去做一些底层的野蛮工作,拓荒者、劳工、星际海盗,还有...供人观赏的以命相搏的角斗士。”
  “现在,我所知道的同类有二十几个,可能宇宙其他地方还有,我没见过。”
  “我们在没有工作的时候,抢劫,偷盗,杀人...什么能赚到钱做什么。”
  费马的语气很平淡,但听起来更像是压抑着愤怒,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底层?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为什么没人去改变这一切?
  气氛很安静,科赛尔也静静的听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和老头多尔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团结了几个年少的同类,大家一起相互帮助,我们就在吉尔拉斯混了十几年。”
  鹤黎不忍打扰这平静的环境,轻声问:“为什么多尔那么害怕被执法者抓住?”
  “没有星籍的人,在犯杀人法后会被流放,在文明的边疆,拓荒者们才去的地方,红色沙漠覆盖的劣等行星上,和那些被剥夺了一切权益的各个星族的宇宙罪犯一起捡垃圾吃。”
  “多尔就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他跟我说,‘千万别被执法者抓住,那个地方会让你生不如死’。”
  鹤黎想起了吉鲁星,在他的家乡,也是经常吃不饱饭,不过还好有人类定期投放“牢饭”,也会有其他星族的人来进行交易。
  “你现在还是被抓住了,怎么办?”鹤黎问。
  费马没有说话,他只是仰起头深深的呼吸。
  见他不想回答,鹤黎换了个问题:“你知道另外的人在哪里吗?我不骗你,我真是人道主义保护者,就是来保护你们的,一会儿我的手续通过了我就可以走了,所以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好去帮助他们。”
  费马转过头盯着鹤黎的眼睛,仿佛直接看透了他的思维。
  费马没有说话。
  鹤黎无奈的摇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繁衍的?”
  “你们的十几万先祖从宇宙不同的实验室里跑出来,没有办法沟通交流怎么繁衍后代啊?”
  “机器的产物,无性生殖。”费马回答道。
  “哦,我还以为你们真是地球人类和北野古族杂交出来的。”鹤黎傻傻的说。
  这样的话如果细细揣摩,不免有侮辱性,费马听到后却笑起来,摇头间擦去了泪水,所有人,包括看守的执法者也不免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