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妒气争张恨意偏
作者:大弗兰克      更新:2021-04-23 01:48      字数:6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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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下,方博兴穿一件雪白的衬衫,静静伫立在草坪上,目光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望向面前的“明堂”——气势恢宏的国会大厦,被誉为大周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典范。
  在方博兴看来,它就像一个正在爬出地面的巨人,万神殿式的穹顶,是硕大无朋的头颅,左右两翼的上议院和下议院,就像有力的胳膊和拳头,一排排高大的科林斯式圆柱,宛如铠甲的鳞片。站在这样一个巨人面前,任何人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在方博兴身边,他的同志们正在周围忙碌着,旗帜、横幅、标牌、签名传单,还有一箱又一箱的饮用水,都堆成了小山。如果有人从空中望下去,大概会觉得他们就好像糜集在巨人身旁的蚂蚁,自不量力的宣示挑战的决心。虽然今年失去了执政党的支持,也失去了教师公会这一有力的盟友,可是,方博兴们的战斗仍然必须继续。
  不远处,警察们面无表情,在排成队列的警车旁三三两两的走动着,不时往这边看来,与往年相比,今年出动的警力似乎并不多,大概警方也早得到消息,知道这次的活动规模要差了不少。方博兴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苦笑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凡比方博兴年长五岁,是一位在网上的名气远远大于学术成就的大学教授,也是他在教育平等化运动中的忠实盟友。“蛰安,今天好像没看见你那位明德的朋友?”余凡问。
  “是,我考虑再三,既然教师公会已经退出,加上礼容的身份比较特殊,“方博兴答道:“我就劝她还是不要过来了。”
  “噢。”余凡笑笑。
  “余老师!方老师!”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声报告:“教师公会的人来了!”
  “真的?!”方博兴与身边的余凡对视一眼,露出欣喜的神色,问来人:“一共来了多少人?”
  “三四十辆大客车,估……估计一千五百多人……“
  “不是很多。“余凡说着,皱起了眉头:“而且,怎么也没事先通知我们?”
  方博兴也从刚才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他想了想,突然对余凡说:“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快,我们过去看看!”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方博兴兜里的手机也猛烈震动起来。
  “小林,出了什么事?”他立马接通电话。
  “不好了,方老师,教师公会的人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电话那端语气焦急。
  “怎么会这样?”方博兴气急败坏。
  “他……他们说,我们在这儿阻挠教育预算修正案,是跟他们团体的福利过不去,让我们解散……”
  “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是一码事,你们怎么不向他们解释?冯会长也到了吗?”
  “人家根本不要听我们解释!”对方提高了声调:“我也根本没看见冯会长,带头的都不认识。”
  “糟了。”方博兴转向余凡:“怕是有人故意找事。我们是不是先通知大家,今天的活动暂时取消?”
  “虽然比去年人少多了,可也是好几千,突然改变行程,怕是会有大混乱。”余凡忧心忡忡的望向远处,突然,他的表情僵住了,方博兴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也是脸色大变。
  一辆辆防暴警车正沿着宽阔的元庆大道急速驶来,它们首尾相接,宛如一条黑色的长蛇,冰冷而安静的游动着,将国会大厦前宽阔的草坪和聚集的人群,包围起来。
  2
  “路辰先生,有传言说,您的公子正在与不久前因贪污罪被起诉的前中央银行董事杜某人的女儿交往,请问是否属实?”瘦小记者发问时,脸上带着猥琐的表情,一副马上要挖到大新闻的神态。
  “很抱歉,路先生不回答与选举无关的问题!”主持人赶忙阻止道:“有请下一位媒体朋友……”
  路辰转身摆摆手,止住他的救场。然后看了那记者两秒钟,轻松的笑笑:“第一,犬子启平,已年满十八,我不再干预其个人感情问题;第二……”他顿了顿:“杜某人的案子,自有国法裁量,本人听说过连坐,但没有听说过女儿的男朋友的爸爸,也要连坐的,谢谢。”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之声。
  路辰烦躁的拿起遥控器,按灭了录像画面,靠在椅子里,仰面长叹了一声。
  “路先生,我觉得您的回答相当得体,效果还是不错的。”助手把茶杯双手捧上,讨好的笑道:“出丑的是那个小报记者。”
  路辰微微张开双目,瞟了对方一眼,接过杯子,苦笑道:“没那么简单,这只是暂时应付过去了,有了这个线索,急着想爆料的记者可不只有这一个。”
  这时,楚凌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瑞白,”路辰直起身子,急切的问道:“查到了吗?为什么《新民报》要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子?”
  “不是《新民报》,”楚凌语气里带着歉意:“是一个叫‘小情报’的自媒体,通过《新民报》记者关系拿到了采访证,混进来的。这件事是我没把好关,对不起。”
  “算了,我也知道,这在你们媒体是家常便饭。”路辰说:“而且,这么好八卦的材料,迟早会有人翻出来的。”
  “梁夫人那边怎么说?”楚凌问。
  “她很自责,说没有把启平管教好,给我惹了麻烦。”路辰摇了摇头:“不过,她说会处理好,希望我不要急着责难启平,怕他又像上回那样,离家出走。”
  楚凌点点头:“星五,我觉得梁夫人说的对,你还是暂时放开这件事吧。”
  “我放得开吗?”路辰把杯子重重的放下,溅出的水花打湿了桌上的文件:“子不教,父之过,这个责任于公于私,都是我的!”
  楚凌默然无语,就个人性格而言,她非常喜欢路启平这个“儿子”,虽然更多时候,他更像是自己的“弟弟”。而且,尽管他们父子二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她觉得路启平身上有不少路辰的影子,包括那种不可理喻的执拗。
  她见丈夫的情绪渐渐平复,这才再开口:“星五,还有一件大事。也许我们也得表态。”
  “嗯?”
  “今天在国会大厦,支持《教育平等法案》的人和教师公会发生了斗殴,防暴警察都出动了,好几个公知被扣,包括余凡和方博兴……”
  “哦!《教育平等法案》的阵营内部果然分裂了,教育公会急于通过经费修正案,其他人又觉得他们是叛徒。”路辰看了看大开间的竞选办公室里忙碌的工作人员,拉起楚凌的手,俩人走到一处窗边的安静角落。
  “不过,抓人这事怕是另外有人做主,梁先生反对《教育平等法案》,可他不是激进派。”路辰看着窗外穿梭不停的车流,低声道。
  “那我们该怎么表态?”楚凌忧心忡忡的问:“梁先生反对《教育平等法案》的立场人所共知,你原来又一直是他的幕僚长,现在出了这种事,媒体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是啊,”路辰挠挠头:“这事,恐怕比启平那小子给我惹的麻烦还要棘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3
  “还考虑什么?我退出选举就是了,让唐宛上!”路启平大声嚷嚷道,猛的一摆手,差点把桌上的可乐瓶碰倒在地。
  “你为什么总是这种冲动的做事方法?”梁牧远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大家不是都在这里商议呢吗?你怎么说走就走?至少应该听听别人的意见!”
  “这不是商议就有结果的事啊!如果我因为开学典礼的事被处理,根据选举章程,就自动丧失候选人资格,到时候弄得半路换将,更要命……还不如开头就换了!”路启平着急的说完,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众人。这次选举,梁牧远竞选总部依然设在文艺部活动室,在毕业的学长们退出竞选团队后,又有好几个高一高二的新人加入进来。
  “启平,其实,很多同学对你那天的表现还是蛮赞赏的。”沈月白说:“大家觉得,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学姐讲得没错!”邬歆站起来大声说:“而且,杜智美在我们高二,人缘相当好,大家都为她鸣不平。”
  “嗯嗯,在烘焙社,初中部的人都特别喜欢学姐。”一个高一的女生举起手说:“我觉得启平学长做的,一点错没有,还有……还有我回去对我爸妈说了,他们也觉得学校这么处理好过分。”
  “可这些没有用啊。”路启平焦躁起来:“周知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包副校长想让董嗣昌当学生会长,也一定会帮着周知方的!”
  “我站启平。”坐在罗明身旁的楼宁宁大声说出不同的意见:“别忘了,我们上次已经‘突然死亡’过一次了,这次不能再有这种事!”
  “唐宛,你是竞选经理,什么意见?”梁牧远转向一旁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唐宛。
  唐宛抬起头来,看了看脸涨得通红的路启平,小心翼翼的说:“我不赞同启平退出,因为我自觉不太合适担任候选人,其中原因,之前也已经对大家说过了。还有,更重要的是……”
  唐宛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么,我来担任候选人,怎么样?”随着一个清亮的女声,李雅南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干练的短发女生。
  “雅南?”梁牧远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救你不行啊,”李雅南笑嘻嘻的在房间正中的一把空椅子里坐下,坦然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启平要退出,唐宛不合适,我做你的副会长,你觉得怎么样?”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尤其几个今年新加入的同学,个个露出兴奋的样子:“要是雅南学姐,那绝对能拉人气啊!”“是啊是啊,这下不怕他们捣鬼了!”
  而与唐宛亲近,知道三人关系的几个人,脸上则阴晴不定,尤其是楼宁宁,她鼓着嘴,看着面有得色、仿佛救世主降临一般的李雅南,满脸不高兴。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梁牧远,而他却仍在犹豫不决,他无疑是想获胜的,如果从这个目标来看,李雅南的确是替代路启平的不二之选,更何况唐宛自己又表态不愿意参选,情势所逼,她也必能谅解自己选择了李雅南,想到这里,他下了决断:“如果大家都觉得雅南合适,我想我可以更换搭档……”
  好几个人高兴的鼓起掌来。
  李雅南面露胜利的微笑,她还想乘胜追击,把身边的女生拉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高三九班的连明子同学,原来是周知方竞选团队的核心成员,对他的套路非常了解。可是,周知方没有按约定,给她学生会干事的任命。所以,今年她愿意来帮助我们,我想,知己知彼,让她担任竞选经理……”
  “不行!竞选经理必须是唐宛!”梁牧远像是被点着的炮仗那样突然炸开了,大家都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李雅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李卓南给她定下的计策是分两步走,先取路启平而代之,再换掉唐宛,这样,所有人都会觉得,路唐二人才是同进退的伴侣,而她与梁牧远则是无可争辩的同志。可是现在,梁牧远的反应这么大,看来难奏全功,只能按照李卓南给她的备选方案——如果第二步无法达成,不妨暂时退却再说。她于是带着嘲讽和轻视的意味瞟了眼梁牧远和唐宛,笑了笑:“牧远,看把你急的,我还没说完呢,唐宛当然是竞选经理,我是说明子熟悉周知方的套路,不妨让她担任唐宛的助手,这样知己知彼,岂不更好?”
  “学姐说得有道理哦。”邬歆立刻说,众人也纷纷点头。倒是梁牧远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点不好意思,对李雅南报以一笑。
  “那就这样吧。”路启平也是颇为满意的样子:“我们欢迎雅南担任副会长候选人,我和连明子同学,都是唐宛的助手,还有我们竞选团队的全体同学,一起努力吧!”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就连并不满意这个结果的楼宁宁,也不得不随大流拍了几下,可她惊讶的发现,唐宛居然一动未动。楼宁宁正琢磨着个中缘由,唐宛已经站了起来,掌声戛然而止,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唐宛的声音格外响亮清晰:“各位同学,我仍然坚持我的意见,路启平不能退出!”
  梁牧远心里有点不快,他没想到唐宛的嫉妒之心,竟然让她置大局于不顾。当然,这种情绪在他脸上稍纵即逝,没有人能够发现。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唐宛,你必须考量一下现实的原因,况且,你自己也表明了态度,不想当候选人,所以,我觉得雅南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见这句话,唐宛略略有点意外,梁牧远竟然上来就这样揣度自己,也是她未曾料到的。她抑制住内心的波澜,也用同样平和的语调答道:“我认为启平不能退出,正是从现实考量。刚才,雅南的话没说完,我的话也没说完,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团队,不能在所有同学面前,以一个放弃受伤伙伴的面目出现。”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刚才有同学说了,很多人都为杜智美鸣不平,反感学校这么做,正是因为我们学校把一个受伤的伙伴,一个家里出了问题的同学,无情的抛弃了。”
  唐宛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我们走到一起,坐在这个房间里,就是一个团队,一个集体,梁路组合是我们的旗帜,如果因为路启平同学可能受到处理,我们就放弃他,那么,还会有人相信在未来我们的候选人能够领导学生会,为同学们争取利益吗?!”
  “说得好!”楼宁宁使劲的拍起手掌。
  “而且,我们不但不该在杜智美同学的问题上让步,反而要以退为进,把它当成我们的竞选口号之一!”唐宛也渐渐激动起来,脸泛潮红,眼睛愈发明亮:“学生会存在的最重要价值之一,就是能够为学生说话,如果我们连这个都害怕,还有什么竞选的必要!难道只是为了让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在履历上漂亮光鲜吗?”
  房间里一片沉寂,直到路启平打破了安静。
  “唐宛,你不去选,真的是可惜了……不过幸运的是,你是我们的竞选经理,不是别人的。”路启平看看唐宛,又看看李雅南:“雅南,谢谢你来帮助我们,可是,唐宛说的对,我不能退却。”
  突然,他猛一转身,又朝向梁牧远:“我决定了,不退出!牧远,你敢不敢要我这样的副会长!”
  “你这家伙!说走就要走,说回就要回,把我们当什么?”梁牧远笑出声来:“可是,我敢不要吗?我能不要吗?”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掌声和喝彩声响成一片。
  “雅南,谢谢你。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启平。我还是很希望连明子同学的加入……”唐宛看见一旁的李雅南脸色阴沉得可怕,满怀歉意的说。
  “够了!唐宛!”李雅南恼羞成怒,终于无法再伪装自己,即便在梁牧远面前也一样。她如同连珠炮一般厉声怒斥:“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吧!你这个演员!让我和牧远一起选,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可接受吗?你想过牧远的感受吗?他在初中部,是三年的班长,两年的副会长,可是因为你,他高一丢掉了班长,高二丢掉了会长,他是昭国公梁家的世子啊!高中三年,就要这样拿着空白的履历离开吗?你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你这个……”
  “雅南!”梁牧远大声打断她:“你不要这么说,这些和唐宛都没有关系!”
  李雅南望着梁牧远,泪水盈眶:“牧远,你……你怎么变成这样,还有你,启平,你们还是我从小在一起的那个牧远和启平吗……你们全瞎了吗?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没看到吗?她……她是害你们的,千万不要相信她……”
  “雅南,我们走吧。”一直冷眼旁观的连明子,终于走过来,紧紧挽住李雅南的胳膊,注视着唐宛看了两秒,狠狠的说:“唐宛同学,你是个角色。”然后又望向梁牧远:“但我对你们的候选人,还有你们的团队,非常失望……所以抱歉,我不能帮助你们。”说完之后,她拉着仍在抽泣的李雅南,大步走出门去。
  房间里一片寂然,刚才欢乐的气氛,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种种复杂情绪混合而成的空气漂浮在人们的周围。在看见本来胜券在握的李雅南乘兴而来,铩羽而归之后,楼宁宁也不禁暗暗心惊,她不能想象,那个被自己称为“唐小软”的好友,竟然有如此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强大的敌人灰飞烟灭。此时,尽管是站在胜利者一边,可是她心里仍然有一丁点儿不是滋味。
  4
  “嗨,小孟,听说你是维民中学毕业的?”面容沧桑、头发花白的老工人一边打开铁皮柜,拿出工作服和工具包,一边问坐在房间另一角的年轻同事。
  “是啊。”蒙广达穿好鞋,从长凳上站起来,跺了跺脚,微笑着答道:“我们维民的学生都是没有家的,是罗先生给了我饭吃,又给了我念书的机会,我得为他好好工作,才能报答。”
  “年轻人,真会说话。”老工人不无嫉妒的说:“难怪一来就当了组长,前途无量哦,到时候别忘了我这老家伙。”
  “平伯!不能够呢。我这个组长,得大家帮衬不是?”蒙广达走过去,友好的拍拍对方的肩膀。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快步来到走廊里,边走边急急的说:“怎么样,卷毛,小云有消息了吗?”
  “他已经不在惩戒署了。”卷毛的声音也十分焦急:“那里的朋友说,他被鉴定出患有什么……危险性精神疾病,转到医院去了。”
  “什么医院?”
  “不知道。”
  蒙广达心里一沉,他低着头想得入神,直到卷毛叫了一声“蒙哥”,才反应过来。“这个事,你没告诉小亭吧?”
  “我哪敢啊。”卷毛答道:“这不得先让你拿个主意吗?”
  “好,很好。”蒙广达说:“先不要告诉她,我看看,有什么办法能糊弄过去。她最近跟你有联系吗?她还好吧。”
  “嗯,还好。”卷毛答道:“她说,那个叫唐宛的学姐一直关照她。”
  蒙广达心里略略宽慰,他想了想:“这样,你还是负责照看小亭,小云的事,我再找人去打听。”
  “是。”卷毛应道,迟疑了片刻,又问:“那蒙哥,你是不回雍津来了吗?”
  “我嘛,”蒙广达望向窗外一片繁忙景象的巨大工地,只见塔吊如森林般密布,工程车辆川流不息,他的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我在这边,有大工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