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活的方向盘
作者:
安吉安的猫 更新:2021-04-22 21:11 字数:2553
祈束在一家偏僻的旧宾馆里找到了她,那时候,她正收拾完东西要回去。
再次见到他的这种奇妙感,哽在右右的喉间,她不想煽情的哭,却还是忍不住落了泪。“铭哥哥。”她轻轻唤他,像小时候。
祈束没有应她,只是面无表情的拉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背对着她说,“走吧,爷爷在等你。”
他的声音那么冷淡,那着急出门的动作,让她联想到了不想接受的结果。右右猛的关上了门,歇斯底里的哭闹着,“我不要走,铭哥哥,我不要跟爷爷离开这里。”
他顿住了脚步,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来带你回家的,右右,没人可以逼你们去不想去的地方,包括我爸。”
“你知道了。”她后退了两步,声线颤抖。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病。在洛杉矶醒来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无法承受的事。所以我摒弃了那一切,重组和遗忘了那些过去。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和爷爷,你们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占据了我所有的温暖。你们的笑容。你每天每天叫唤的铭哥哥,还有爷爷一高兴就会赏糖吃的甜头。因为这些,我渴望能够活下来,能回到这里。可等我回来,却找不到你们了。我感觉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可还是不敢恨你们,我怕恨了,就再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温暖自己。”
右右抚着口鼻强忍着哽咽,哭得泪流满面。她不敢说,那个一高兴就会赏糖吃的人是苏阿姨,她不敢说,那个人,其实才是占据他大半温暖的人。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说了,也许她就会再一次的失去他了。
送右右回到那个深巷的房子,祈束就离开了。
他来前常去的那家叫“life“的清吧,在吧台坐下,点了一杯威士忌,仰头,一口灌了下去,烈的喉咙猛的咳嗽起来,红了眼,渴望能呛出眼泪。
斜方站着一位正与吧台调酒员闲聊的男人,余光瞥见了他。他走了过来,眼里沾染上了满足的笑意。在他旁边落坐,点了一杯酒精不高的饮品推到了祈束的面前,拍拍他的后背笑着说,“少年郎,悠着点喝。”
他蓦然转过头,意外的看着眼前熟悉的笑颜,有些激动起来,“宋南哥!”
“好久不见啊,小束。”他举起酒杯。
时过境迁,他长大了不少。从前稚气的脸庞已经出落得这样精致帅气。
时过境迁,他沧桑了不少。那张意气风发的笑颜,多了些胡须渣渣,变得落寞了许多。
祈束拿起刚刚他为他点的饮料酒杯,碰了他的,满满的怀念,“是阿,一年了。”
“过得怎么样?听说这么久你一直都有来这喝酒,怎么,还那么多心事?”他半是调侃半是关心。
“就是习惯了而已。你呢。”祈束笑笑,歪手碰了一下他的酒杯。
宋南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想起狱中的一年还有出狱后看到的一切,笑得苦涩,又饮了一口酒,“就那样吧。”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呢,也不来找我。”祈束撑着下巴,看着他。
“前几日。还没找到机会。“
祈束在沉默中又饮了一口冷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吧,重新一个人生活。“他拿起酒壶来,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正要痛饮,祈束却伸手拦住了他的。
“那孩子呢。”他问,孩子呢。
宋南嘴角噙着的笑一丝不减的挂着。“他跟着他妈挺好的,那个人家境也不错,会对他们好的。”
祈束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摔了杯子,“你问过孩子的想法吗,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你知道离异的家庭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心理伤害吗?如果你不知道,那你来看看我,tmd让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并且又不知道如何改正!”
他转身离开了,只留给宋南一个难忘的背影。脑海里响彻着的,是他的那句“tmd让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
他是什么样子,宋南一直印象深刻。
他认识祈束两年了。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14岁的意气少年,野的不行,抽烟喝酒打架,独来独往。而他是一个30岁的正经男人,酒吧老板,有一个漂亮妻子,有一个可爱的5岁儿子。有一次闹事,他被人拉到了巷里打得很惨。他救了他。
遍身的伤痕,一直做着噩梦,嘴里还在说着胡话,喊着妈妈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痛。然后不停的哭。
清醒的时候,他从来不哭。宋南想,妈妈,大概就是他的软肋。
他也从来不说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故事或过去。每次来,都是躺在沙发上喝的酩酊大醉。小孩原本很怕他,久了发现他也只会瞪眼凶凶脸不会打人后,就总是找他玩。
妻子心地虽善良。但还是不乐意小孩跟不良少年走的太近。
酒吧的生意一直都不景气。他们开始因为经济的问题吵架。妻子怨怪他的梦想为什么是开酒吧,为什么自己那么傻就同意了,投资了那么多钱却一直都在支出。
她说,她累了,她要离婚。
那时,他的心都要碎了,他如何能忍受她的离去。生活的压力逼的他只能偷偷去贩卖毒品,结果不幸被抓入了狱,判了两年。妻子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大压力让他去做这样的傻事。可他怎么会怪她呢,他心甘情愿啊,他是那么爱她。
在狱中他拼命的表现,吃尽各种苦,一年就释放出来了。他在妻子新开的卖菜的小店铺前看到了那个之前一直追求她的男人,豪车放一边,亲手为她整理着摊前的菜,和帮忙装袋子,收钱。
他慌忙的躲进了角落里,生怕被看见。甚至觉得自己就不该再出现。
她说的,会等他出来的呀。她说她和他没有再联系了的呀。可是他看到的是什么!他真想走过去就给那个男的狠狠一拳,可是当下的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无能的他有什么资格。他只能窝囊的捂着脸落泪,任无望吞噬自己,毁灭自己。
这几日,他都在晃荡。却来到那个男人的楼下。他想,心里还是有太多的不甘想要宣泄吧。
男人却先给了他一拳,咬牙切齿。”你为她做过什么,你知道她的梦想是什么吗,她等你,是因为她傻她还没看明白我才是那个最适合她的人。“
怎么会是他最合适呢。宋南僵着脸,不认可的还手边嚷道,”就因为你有钱有势么!“
”不,是因为我最懂她!“
那坚定的眸光和口气刺痛着宁南的神经,忽而凄厉的笑了起来。是啊,你当然懂她。因为你们是同学啊,你们从中学就认识,一起共事几年。所以我才嫉妒才觉得更可恨。
可是我也懂她呀,我也知道她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呀。尽管未曾真正的让她过过这样安稳的生活,还总操心他的店和自己的工作,又错过许多同学聚会。
他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他怎么能承认呢,如果自己都认可了,还有什么勇气再说会给他们母子俩人幸福。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了,他深深害怕让他们再过以前那种得过且过,担心受怕的生活,于是他选择了退出。
不是不爱了,只是觉得,不打扰,会对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