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挽歌(本卷终章)
作者:
谷寒洛 更新:2021-04-22 20:10 字数:3618
当子明等人在为了最终的谢幕而奋勇时,落羽也在策马飞奔着,一旁不断有飞镰有气无力的袭扰着他,廉颇军团的众军士与廉颇一起紧随其后。落羽回头看了看一直紧随着自己并不断制造麻烦的少女,少女的长裙几乎破碎,多处伤口流着鲜血,但还是继续不断攻击落羽。落羽对于现在的状况十分烦躁,赵武灵军的大队已经前往追击子明,赵葬带着几名牧魂者也走了,只留下这名牧魂者副统领赵空。落羽熟练地用左手发射着弩箭,但依然无法阻挡赵武灵军的毕炎骑兵。他们毫无畏惧地冲锋着,但似乎已经放下了对于落羽的轻视,唯一的目标就是落羽的项上人头,落羽的攻势已经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了。落羽在这样的包围之下,无奈地发现自己无法成功前往接应子明了,他担忧地望着峡谷方向,摸了摸佩戴在脖颈上的古玉,喃喃道:“只有这个方法了吗?师傅,对不起!又要违背天道了!为了活下去,我只有触及这天道的禁忌了。”最后望了一眼被红色巨龙包围的峡谷,便策马向远离敌阵的地方跑去。
峡谷深处,子明对战士们诉说了自己的计划,便开始了反击计划。他们躲在一处隐蔽的死角,两边的通路在此都有视觉的死角,而这里也是峡谷中最为宽阔的地方。子明说:“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陷阱,只希望我的这个小把戏有用!听说廉颇的女儿熟读兵书,我看也不过如此,孙武有言:‘凡地有绝涧、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远去,勿进也。’可她竟然在我们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便轻敌冲锋而来。”身后一名于姓的易水残兵百夫长说道:“听闻两大武灵军军团早有不合,想必是贪功冒进,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点。”话音未落,子明等人便听见近在咫尺的马蹄声响起,连盔甲碰撞的声音都一清二楚,子明伏低身子,缓缓抬起了手,向身后的弓弩手打着手势,嘴里也在喃喃着:“再等等,再等等!三,二,一!放箭!”几支羽箭向着被挂在半空中的水袋射去,其他羽箭则是射向了两旁的飞驰而来的赵军毕炎骑兵,只见袋中飞溅出的并非是水,而是尘土,瞬间狭窄的峡谷中布满了灰蒙蒙的尘雾,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子明大喊道:“冲啊!弟兄们!”虽然吃进去许多尘土,但子明还是坚持着不断大喊,看着两队毕炎骑兵相互在烟雾中不分敌我地厮杀起来,子明暗自高兴着,迅速带着手下从人少的地方开始突围,以最少的纠缠逃离了峡谷。
李牧连斩了三名冲向自己的“敌人”,才发现事有蹊跷,因为三名敌人都是骑兵,而秦军几乎全是步战的重甲武士,而且秦军都身着黑色甲胄,这些都是红色的甲胄,怎么看都像是——武灵军!李牧大喊道:“全队停止进攻!停止进攻!注意友军误伤!”在吼出命令的同时也听到另一名女性将领的的声音:“李牧?是李牧吗?你在干什么?竟然进攻我,你是想造反吗?”李牧没有在意她语气中的挑衅,回答道:“廉校尉!我们中计了!停止进攻。”此时烟雾也快要散尽了两人正准备重整阵势,但忽然又有几名军士向一旁的同伴砍去,廉萧萧也被身边的士卒斩伤了左臂,士卒纷纷大喊着:“有秦军穿着我们的盔甲!”随及又是无尽的混乱,李牧在不断分辨着士卒中的真伪,一个个拔出这些“叛徒”。一个身着黑甲的士卒忽然从尸体中跳起来,举枪向李牧刺来,多年的经验让李牧拔出放弃了镇岳,拔出佩剑“武祺”斩断枪尖,又顺势架在刺客的脖颈上,威胁道:“说吧!你们的计划?还有大将的逃亡方向?”枪士只是淡然一笑:“殿下,属下无能!愿您武运长存!”便直直向锋利的刀刃撞去,一抹血花在李牧眼前盛放。李牧眼中的担忧更甚,她抹了抹脸颊上沾染的鲜血,呆立着,心中又开始无尽的纠结。一旁失去骑手马匹的响鼻将她惊醒,她看了看充满愤怒的一众毕炎骑兵,再一次抹了抹脸颊,淡淡的说:“追击!”马匹似乎也知晓骑手们此时的愤怒,几近疯狂地向着峡谷口奔去。
峡谷外不远的山坡上,子明一行人不断向前狂奔着,所剩无几的马匹载着那些受伤的弟兄已经跑远了,子明猛然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问道:“等····等等,怎么·····少了二十几个弟兄?于百夫长他们呢?”一名士兵见子明一副不告诉他就不会继续前进的架势,犹犹豫豫地说:“殿下,他们去牵制赵军了,一会就会跟上来了,我们先走!”子明大吼道:“什么?掉头!我们去把他们救回来!他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说罢就要转身冲出,几名士兵死死地拉住子明劝阻着:“殿下,咱们先撤吧!不然·······”几声弓弦的嘶鸣打断了众人,一名士卒赶紧扑向子明,将他死死护在身下,只见数支羽箭带着明亮的火焰划过暮色中有些黑暗的夜空,点燃了那名悍不畏死的勇士,火焰瞬间开始向四周弥漫,士卒在眼中的火焰熄灭之前将子明推开,并用尽最后地力气叮嘱道:“殿下,快·····快撤!”子明被两名士卒扶起,半拖着向后撤退着。赵葬如幽魂一般现身,看着一切喃喃着:“都是些可敬的战士啊!比这次新选中的牧魂者们靠谱多了!”便再次隐去身形,一枪背刺向还未恢复意识的子明的后背,搀扶子明的士卒急忙用胸膛挡住了刺向子明的长枪,并用双手死死握住枪柄,他看着眼里已经蓄满泪水,无意识一般被其他士卒拖着逃跑的子明,微笑着喷出一口鲜血,说着:“殿下,一定要坚强啊!你的温柔,我致死不忘。”随及对着立在眼前,手中依然握住长枪的赵葬笑着说:“哈哈····咳···哈,我····死也····不会放开的!”赵葬叹息了一声,松开了双手,又一次隐去了身形。士卒的鲜血从嘴角和伤口流出,最后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他又笑了笑,转身望着子明离去的背影,山岳一般的躯体终于倒下了。在逃跑的过程,子明见到了太多生离死别,但这并非子明所愿,随着时间的流逝,骑兵队的红色身影又一次接近,马蹄声渐渐变得清晰。子明忽然停下了脚步,大喊着:“停下!”士兵们没有丝毫的犹豫,都随着子明的呼喊,纷纷停下了脚步。数量巨大的武灵军也在李牧的呵斥下纷纷停下了脚步,廉萧萧叫嚣着想要继续攻击,但是被李牧手下的亲卫拦住,子明大喊着:“李牧,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廉萧萧怒吼道:“奸贼秦子明,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在拖延时间等待君落羽来救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父信平君廉颇已经带领八千武灵军亲卫与八十多名牧魂者精锐前往围剿了,并且有着一名阴阳家的阴阳士加入,估计现在已经被枭首或者束手就擒了吧?而我们的目标就是你!你让毕炎骑兵蒙羞,我要让你十倍奉还!”子明心中更是泛起一阵酸楚,连落羽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战死了吗?子明将泪水压回眼中,缓缓地说着:“你们想要的无非是我的人头!为了避免无味的牺牲,我愿意束手就擒,放过我的士兵,不然我们必将与你们背水一战!”士兵们纷纷阻止,但子明毅然地将他们推开,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站在了军阵之前,许多士兵都抑制不住哭出声来,廉萧萧大吼:“休想,你们今天都会死在此地!”“廉校尉!你给本将闭嘴!”李牧再也无法忍住怒火,对着廉萧萧吼了出来,李牧吼完这句话,没有在意廉萧萧怨毒的目光,摸着光洁的下巴,思考究竟该怎么做。赵葬却先开口了:“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吗?李将军?”但不等李牧回答,他便继续说着:“让你的士兵快滚吧!离开这里!他们都是些配你太浪费的人才!”子明缓缓向前走去,然后转头大喊了一句:“快走啊!你们!”但士兵们没有一个人离开,都紧咬着嘴唇,手中武器都快握出印子了,子明再也无法阻止眼泪的流淌,眼中出现一个朦胧的身影,子明发现是李牧,但朦胧的目光没有注视到李牧眼中也蓄满了泪水,他自嘲道:“竟然可以让武安君李牧亲自来送我最后一程,真是荣幸啊!”李牧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言语,只是喃喃了一句:“如果是他的话!赌这一次吧!”她一剑刺向了子明的左胸,锋利的武祺拔出时没有沾染一丝鲜血。但李牧的眼中却充满了血丝,李牧迅速返回马上,调转马头,不让众人看见她早已眼泪模糊的脸颊,秦国士卒们看着缓缓倒下的子明,开始疯狂追击赵军,赵军正想还击,李牧却大喊道:“不允许伤害他们,违令者!杀,无赦!”廉萧萧怒吼道:“那是要眼看他们杀了我们吗?李牧!”李牧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杀无赦!”便驱马离去,众武灵军只有拼死边打晕这些悍不畏死的秦军,边疯狂地逃离战场。
狼狈逃窜的赵军忽然听到了悠悠的歌声,“为卿挽袖织衣兮,盼君早归!”众军士讶异道:“这是?将军的声音?”歌声继续着:“为卿梳妆兮,愿君心宽!为卿束发兮,祈君平安!”一名少女忽然开口了:“我想起来了,这首歌是一个歌妓写给自己出征的爱人的?”“啊?”众军士纷纷感到意外,但歌声依然在继续:“为卿拭甲兮,愿君无畏!为卿奉剑兮,愿君长生!”少女又开口了:“不过由于那名男子最终战死了,这首歌也就变成了挽歌!”众军士恍然大悟:“原来将军是在为弟兄们超度啊!吓死我了!”歌也到了最后的时候:“为卿久未寐兮,君何不归?为卿驻高墙兮,君何不归?君何不归?”歌声停了,少女说:“果然是在为兄弟们超度,最后一句是——吾思君兮,愿与君亡!吾思君兮,愿共往生!这一句才是思恋爱人的。”但李牧却因为滂沱的眼泪,仅仅是喃喃着:“吾思君兮,愿与君亡!吾思君兮,愿共往生!吾思君兮,愿与君亡!吾思君兮,愿共往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