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唐助理的经验看，这人死定了。离身体不远处还有一台摔得粉碎的笔记本电脑，飞溅出来的电池明显是摔坏了，正冒出火星和浓烟。
  就在同时，她的手机响起。听着对方的汇报，唐助理扭头放回会议室，面带迷惑地对王小雨汇报道：“是汤姆生跳楼了。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很快会把结果汇报过来。”
  汤姆生可是同意参加研究的人啊，他怎么会跳楼呢？是自杀，还是他杀？王小雨四人重新坐回椅子静等外面的人给自己一个交代。
  没多久，一个30多岁的瘦高个男子冲进会议室，笔直的站在王小雨对面，右手飞快抬起，却又马上放下，高声汇报道：“报告王总！汤姆生进入房间后，我们都一直在监控他的行动，但并无异常。他只是在电脑上做了一些公文处理后，突然打开窗子，先把电脑扔出去，然后就跟着跳了下去。我进来时，他们正在抢救。虽然他是从三楼跳出的，但是用脑袋先着地的，估计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男子的汇报应当是整个事实。汤姆生的死去虽然平淡，但其中肯定包含着深意，只是暂时没人能够看透罢了。
  王小雨皱着眉头问道：“他有没有对外通信的可能？”
  男子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我们在房间内安装了多个隐蔽的高清摄像头，有专人盯着他处理公文的过程，并没有发现对外通信的痕迹。”
  王小雨有些颓然。汤姆生的死亡固然对计划的执行产生不小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是，汤姆生的死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她还猜不透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意味着，从汤姆生的死亡开始，她对这件事情再没有控制权，处于被动防守的一方。
  那几叹口气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男子有些无奈和不甘地回答道：“我们已经上报了。中心正在详细回溯汤姆生的整个生平，以推测和评估这件事的各种可能性。一有结果我们就会及时通知几位。”
  “唉！”王小雨有些沮丧，站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
  这种以回溯为基础的推测，是情报系统中常用的最后手段。涉及的信息量极大，动用的资源极多，因此消耗的时间也很长；即便已经用无数的实践案例进行过方法修正，但短时间内输出的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唐助理跟在王小雨身后，小声说道：“牧先生参与的新闻发布会还没有结束。”
  王小雨没有多想，径直带着四人便直接来到二楼的会议大厅。
  才进门，他们就看见站在发言席上的人是牧星尘，并不是设想中的华姐。而且牧星尘正激情洋溢地发表着演说，见四人进来了，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四人找空位坐下，听了几句牧星尘的演讲，就发现事情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对和尚、外国人找茬的反击，而是变成对无神论的宣讲。
  时间回到两个多小时前。
  牧星尘闷闷地来到会议大厅时，发布会还没有开始。工作人员正忙乱地调试着音响设施，四五十个观众坐在台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整个现场一片乱哄哄的样子。
  牧星尘在主席台旁找到正在电脑上准备材料的华姐。华姐抬头看他一眼后，又低头操作着电脑说道：“牧先生好！您过来替我压阵，我就更有信心了。”
  牧星尘挠挠脑袋回答道：“我不是来压阵的，不过在您觉着为难的时候，我可以帮点忙。”
  华姐笑起来道：“这话还是压阵的意思。”
  牧星尘仔细一想便哑然失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好的，但如果有什么突然情况，交给我就好。”
  华姐直起身，向牧星尘摊开双手。
  牧星尘拍拍脑袋，只好把身段放到最低，无奈说道：“您主持这个事就行，没需要的时候我听着就好，有需要的时候，我就是你的小弟。”
  “你当我的小弟？我可没这个资格。我当你的小弟还差不多。”华姐有些错愕地看着牧星尘，连连反驳道。
  牧星尘能看出华姐的态度很诚恳，没有任何调侃或者反诘的意味，他自己同样是很坦诚的，可还是发生这种撞车的事情；这就让牧星尘为难了。
  华姐把牧星尘纠结加尴尬的样子看在眼里，不禁笑了起来。
  她抬手指指不远处敲着键盘的几个年轻人说道：“他们是支撑我开发布会的团队，之前已经把整个过程预演过几次，也制定好几套应对方案。我想我们能把发布会开好的。如果真有难处，还请牧先生千万不要留手，一定要把对方践踏到淤泥中永世不得翻身！”
  牧星尘点头表示同意。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走到两人身前，对华姐说道：“李总，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发布会可以开始了。”
  华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指着牧星尘对男青年说道：“这是牧先生，是我的上司的上司。所以发布会中你们的一切工作都听他安排就好。”
  男青年扭头看向牧星尘，一脸诧异！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居然是公司最顶级的存在？要知道，李华总已经是集团的老大了！我的天啊，难道我一直低估了公司的实力……
  牧星尘闻言却有些惶恐，连忙对男青年解释道：“我就是来帮忙的，一切都还按照李总的安排进行就好。我只是团队的一份子，也只在有难处的时候出手。”
  李华笑着点点头表示对牧星尘说法的认可，然后转身走上发言席。男青年则邀请牧星尘一起去后台，通过各种设备监控发布会的进行。
  李华用手指轻轻敲几下麦克风，音响中发出“嘭嘭”的声音，吸引了台下就坐人员的注意力。
  看到现场安静下来，李华清清嗓子说道：“介于此次发布会到场的媒体太少，不足以向关心集本集团和这件事的人全面展示整个过程，所以本集团会使用十六个高清摄像头进行拍摄，并实时发布在互联网上。不知道大家有无意见？”
  渡唵袼在轮椅上有点坐不住了。他们确实找了几家媒体来做宣传。为了让宣传的内容符合他们的心意，价格便有些高了。李华这样把宣传面搞大，不就让他们的投入白费了吗？
  于是渡唵袼连忙大声叫道：“这样做不公平！你们的宣传当然是按照你们的意思来办的！再说，你有权力在互联网上发布视频吗？”
  李华嘴角轻挑，笑着解释道：“你们不也请了媒体宣传吗？为何就不能让我们公司自己宣传？难道你有权限制我们这样做吗？特别是在我们具备政府颁发的各种执照和资质的情况下？难道你们超脱于政府的管理，还是你们就代表着政府，或者你们是比政府还要高的层次！”
  “你！”渡唵袼大怒，抬手指着李华怒吼道；但转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还真没法反驳对方，只好闭上嘴。
  “对了，我还有三件事情需要补充下。”见渡唵袼无话可说，李华接着说道：“一是我们在现场安装了很多高灵敏度的拾音器，也就是说，各位的低声商量都会被录下来；而且因为我们事先通知过，所有的录音都能作为有效的证据。二是我们在三分钟前已经开始了现场直播。三是我们会进行同声翻译并在国外的网站上直播。”
  渡唵袼刚想说话，就被李华打断接着说道：“哦对了，还有最后一点，我们现场有四个知名专业律师组成的团队，所以我们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合法的，也请各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合法。”
  我擦，这个发布会开下去还有意义吗？渡唵袼侧脸低声吩咐身后为自己推轮椅的弟子道：“走吧，通知大家都走，这事情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弟子连忙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然后推起轮椅就走。
  李华在发言席上看到渡唵袼要走，笑着说道：“我看当事人将要离场，但这并不影响发布会的继续。因为我们手上有很多资料，不但能够让所有人看清楚事情的真实一面，也能看清楚当事人真实的一面。”
  渡唵袼闻言连忙停住轮椅，转着轮子转身面对李华，用阴冷、邪恶，而且充满恐吓的目光看着她。
  李华笑起来，对麦克风说道：“当事人似乎有话想说，还请工作人员把麦克风递给他，谢谢！”
  一个酒店为发布会配备的礼仪小姐连忙走过去，双手举着麦克风送到渡唵袼身前，等他拿起说话。
  渡唵袼很是纠结啊。
  如果此时他调头就走，只能说明他心虚，将导致之前发布的所有信息的可靠性存疑，甚至还无法在对方补刀的情况下进行反驳。
  但如果此时留下，事情的真相将暴露无遗，那么自己将失去所有的弟子和江湖地位。
  李华见渡唵袼不接过麦克风，便又说道：“怎么？难道渡唵袼大师要用佛门专用的麦克风才能说话吗？”
  顿了顿，李华接着说道：“或者说，您要在佛门专用的会议厅里才能说话？”
  “阿弥陀佛！”渡唵袼闭目合十念一声佛号，让有些纷扰的心境平复下来，然后才缓缓道：“佛法虽是高深宏大之法，却也是平易近人之法，何来佛门专用一说啊！施主当知，我等蝼蚁即便未得佛法感召，也当以崇敬之心待之，而不是以诳语轻慢之。所谓不敬鬼神而远之，才是施主对待佛法之正途。”
  华姐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结舌了。如果反驳，便显得自己气量太小，而且还把发布会带入辩论大赛的岔路；如果不反驳，不但气势被人压了一筹，甚至会给人心虚的感觉。
  无奈，华姐只得说道：“我没有轻慢佛法的任何意思，因此无需大师指摘，也不容大师妄言。我刚才见大师突然以金刚怒目之势对我，还以为大师有话要说，便奉上麦克风一只。可是大师举止盛威不群、不言不语，便认为这只麦克风不合了大师的心意，只得小意揣测，谁知反惹不快上身。”说完做出一副被人欺负后的戚戚状。
  我擦，什么叫金刚怒目之势？渡唵袼怒了，只是大师的嘴脸还是很好用的，必须维持住，于是闭目做安详状。
  幸好他闭上眼睛没看大屏幕，上面正在重播他怒视王小雨时的面部细节。
  “罢了，罢了，我们还是正经人说正经话算了。”李华感觉这段话说得差点没把舌头打个水手结，便摇摇头抱怨一句。
  正经人说正经话？你是在说我不是正经人吗？渡唵袼睁开眼睛看向李华。
  只听李华接着说道：“当事人留下了，但不愿意说话。我们不管他们，发布会继续。首先，我要介绍下发布会的大致议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