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尘正要搭话，就听王小雨在身后说道：“叔叔叫他小牧就好。”
  闻言老人笑起来，“你两这是在玩啥游戏啊？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见到我还害羞，要躲起来？”
  “外面有军队。”牧星尘连忙抢先回答道。
  老人疑惑地转脸看着身旁的男人，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是按要求在外围保护您的人。”男子连忙回答道。
  “呵呵，一百二十五个远超平均水平的军人，我想他们应当是一整支顶尖的特种部队吧。为了保护一个人出动他们，是不是阵仗有点大了？”牧星尘冷笑道。
  老人沉下脸，看着男人等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男人张张嘴但还是没说话，旁边五十多岁的女人却搭腔道：“北欧的事情闹得不小，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他们都算是彻底扔进厕所了。况且，在他们的报复名单上，您的名字排第几您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才加强了防护……”
  “撤掉！”老人扭头看向女人，坚定地说道：“牧先生在这儿，我是安全的。这一点你应当知道。”
  女人想了想，板着脸说道：“后撤两公里，严密监控我们周围的情况，即便有一只老鼠在路边跑，你们都必须清楚它的目的。”
  抬头迎向老人冷冽的目光，女人冷冷说道：“这是我的底线。要么你接受，要么我们就只能离开了。”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后，苦笑着对牧星尘说道：“为了杀我，他们曾经使用过遥控的苍蝇进行定点爆破。所以我们才会如此防守的。牧先生您看……”
  “没问题，咱们进去聊！”王小雨蹦跳着从牧星尘的肩膀上露出脑袋叫道。
  牧星尘抿抿嘴唇后问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名字。”
  老人点点头，轻轻说出三个字：“龙首。”
  牧星尘看着老头的眼睛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想必这就是清浊二字的出处。而您的姓，想必就是用了《楚辞》的楚字吧。您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老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的小花招还是没能骗过牧先生的法眼啊。为了保护我的亲人，这个名字我已经用了快三十年了。能不能就不要让我破例了？对了，我现在都用‘龙首’这个代号来着。”
  王小雨垫着脚尖在牧星尘脑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他是那几的岳父。别说出来。”
  那几的岳父？牧星尘瞬间就从来之前看的资料中检索出这个名字，以及其下不多的注释。除了说明他是那几的岳父外，只有一句评价：“兔国最锋利的爪牙”。
  爪牙向来是个贬义词，但如果冠以华国这个属性，则变成无上的荣耀。
  “您好！”牧星尘在问好的同时，腰一弯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这个举动让在场众人瞠目。但牧星尘知道，这是应当的，不仅仅是为了那句无上荣耀的评价，更是为了评价深处所代表的血雨腥风和艰难险阻。
  没等老人阻止，牧星尘已经直起腰，顺势松开王小雨的小手。王小雨便一转身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回过神来的三人惊愕不已。
  “你，你这是在……”老人抬手指着王小雨，还是把问题吞回腹中。在深更半夜冒昧来访已经非常失礼了，此时还问别人的私事，就真得太过分了。
  “龙首，这是我定制的宋朝女装。好看吗？”王小雨连忙解释一句，还抬平双手在三人面前转了一圈。
  “好看，好看，当然好看！我看啊，你这个样子回到宋朝，估计李清照见到都会嫉妒的。”老人呵呵笑着说道。
  王小雨上前几步，亲热地挽住龙首的手臂，笑着说道：“龙首叔叔真会夸奖人。走，咱们上去说，都在这站了好一会儿了。”
  说笑着，五人乘电梯一路走进王小雨的房间，在沙发上坐定。
  由于龙首是来拜访王小雨这个主人的，只能由牧星尘忙着给众人倒上茶水，送上水果和点心。
  老头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王小雨。王小雨会意地转脸问牧星尘道：“这里安全吗？”
  牧星尘正在削苹果，果皮犹如瀑布一般从他的指尖滑落，此时便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安全。没有一点点的电磁波或者声波能从这个房间传出去。”
  “这次的事情，谢谢小雨啦！”老头释然，先是对王小雨致谢，接着抬头对牧星尘说道：“也要谢谢牧先生给的支援！”
  王小雨双手摆的飞快，让老头千万不要在意，“龙首您太见外了。倒是哪天那几知道你是假死，怎么跟他解释？”
  “解释？”老头顿时大怒，眼角一抽一抽地说道：“他小子才多大，就把我女儿都祸祸出孩子来了！老子没拿把刀把他给宰掉，还是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呢！还敢跟我要解释!”
  “龙首，时间不早了，咱们说正事。”女子见老头开始发飙，连忙岔开话题。
  老头深吸几口气，在王小雨的抚胸拍背之下，好不容易才强压住胸中怒火，缓缓说道：“把东西拿来看看。”
  王小雨连忙端过自己的电脑，打开屏幕调出牧星尘给的东西，然后推到老人面前让他查看。
  老人随便瞟了几眼，呼吸便急促起来。扒拉着屏幕看了十多分钟后，他长出一口气把电脑推给两个同伴，自己则重重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按压着太阳穴，万分疲惫地说道：“东西确实不错，但有用吗？”
  周围四人闻言齐齐抬头，用讶异的眼神看着老人。
  按王小雨的吩咐，牧星尘正在开一瓶红酒，给在座众人喝几口提神。
  “啪”，牧星尘取出橡木塞子，把酒液倒进分酒器轻轻摇晃片刻后，才来到王小雨身边坐下，一边给众人斟酒，一边淡淡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老人疲惫不堪地解释道，“小雨跟我说过，你可能待不了几天了，可这些资料怎么看都是海量数据，我找不到地方放啊。”
  老头叹口气接着说道：“唉，即便我能把这些数据存储下来，可是安全性怎么保证？任何泄密，哪怕是一点点的信息被对手知道，你信不信，第三次世界大战绝对会爆发。这种情况下，我敢要这些东西吗？”
  牧星尘没有回答，静坐喝酒。他知道，老人的话没说完。
  老头睁开眼睛看着牧星尘：“即便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把这些技术实用化，需要多少投资，多少人才，你估算过吗？所以说啊，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这些东西聊胜于无啊！”
  老头陡然坐直身子，四下看看后，盯着牧星尘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能保证这里绝对安全？没有泄密的可能性？”
  牧星尘点着头回答道：“保证。”
  “哈哈！”老头闻言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涕泪横飞，“哈！憋死老子啦！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世道啊！想说句真心话都找不到地方、找不到对象！哈哈……”
  牧星尘抬起一杯没有喝过的红酒在掌心里摇晃着，当他嗅到酒味被温度激发出来时，老头也平静下来。
  牧星尘把酒杯递过去，老头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满足的啧啧嘴，摇着脑袋说道：“我为这个国家拼搏了三十年，也付出过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却落得个不得不假死逃生的处境。我的真名被我扔在垃圾堆里，相信很快就会被彻底掩盖掉。我的亲人，不得不为我哭泣、伤心。何苦来哉啊？”
  老人又喝一口酒，长叹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指着房间外面怒吼道：“老子落到这一步，你们以为是被外国人逼迫的？哈哈，你们错了，彻底错了。我是被曾经的自己人给逼成这样的……”
  几句吼叫之后，老人胸中的郁结之气似乎消散掉大部分，颓丧地坐回沙发，双手抱着脑袋说道：“可是，我奋斗的最终受益者，其实就是这些身居高位、拥有海量财富的人渣。因为贪婪，他们背弃了自己的信仰，背弃了自己的战友，甚至于背弃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老头沉默下来，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只有他的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过了一会，老头抬头看着牧星尘道：“这些东西投入实用后，他们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你给我个要这些东西的理由。”
  牧星尘抬手把酒杯里的酒液一口喝干，举手弹个响指后轻笑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让老头的脸都绿了。
  “啪”！老头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把分酒器里的酒液震得泛起涟漪。他指着牧星尘的鼻尖怒叱道：“老子很好笑吗？还是老子的话很好笑？”
  牧星尘把脑袋摇得犹如拨浪鼓一般，好不容易才停住笑声，憋着气向老头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是在笑我自己。笑我自己居然能够见证或者说是创造历史；另外，我万万没想到这段历史的真实情况会是这样的，与历史记录相去甚远……”
  在牧星尘弹过响指后，五人面前的空中便浮现出一个两三米大小的青色光线立方体，牧星尘指指立方体对老头说道：“来的时候，他们让我带一段视频，有机会就放给我能见到的最高级的官员看。所以，也许这段视频能给您提供一些帮助。”